第八十四章 世子
破敗無人的狹長巷子里,夏霜寒的一席話成功地將她面前的這兩個家丁給唬住了。 也是,主子蠢,大多數情況下,他的下人也聰明不到哪里去。畢竟,稍微有點本事的下人都自己攀高枝謀前程去了,誰還會跟著個注定成不了氣候的主子虛耗生命。 于是,兩個本就欺軟怕硬的家丁連忙跪地求饒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們當個屁,網開一面放了吧!今日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公子您的厲害。以后,以后我們再也不敢招惹公子您了!” “我還以為你們會來上一句,‘我上有七旬老母,下有黃口小兒,全家老小就只等著我一個人掙錢養家’呢!”夏霜寒不無嘲諷地看了眼跪地求饒的兩個人,隨后側過身抬起頭,左右各掃一眼小巷兩端,不愿再耽誤時間地干脆道:“你們想活命?很簡單?!?/br> 聞聽此言,兩人家丁立馬知機地打住話頭,只跪地仰頭等待夏霜寒把話說下去。 “回去告訴你們家三少爺,陸茹倩根本不可能在陸茹惠的婚事上幫到他,想娶陸茹惠,就把陸茹倩扔到一邊別管了。徐夫人屬意的女婿人選是襄陽王世子蘇逸興,把矛頭對準蘇逸興,才是抱得美人歸的唯一方法?!敝劣谛烊幽敲磦€酒囊飯袋敢不敢和蘇逸興正面硬碰硬嘛,這就不是我該管的事情了。 “你們聽明白了么?!”夏霜寒氣勢十足、陰沉冰冷的語調很快就得到了兩個家丁的回應,于是...... “想要解藥是么?”夏霜寒對著面前兩個點頭如搗蒜,一臉迫切與渴求的家丁道:“那,你們就自己接好吧!” 話落,夏霜寒把手上那個裝著麻痹散的解藥的小瓷瓶往空中一拋,趁著兩個家丁連滾帶爬去接解藥的時候,轉身從反方向快步走出了這條寂靜無人的破敗小巷。 “沒有無關路人前來礙事可真好??!”走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混入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一邊在心中嘀咕著一邊往前走的夏霜寒,并沒有把諸如“徐三公子日后會不會來報復我”,以及“那兩個家丁到底會不會如實把話傳回去”這樣的問題放在心上。 陸茹倩是不敢把女扮男裝的夏霜寒的真實身份告訴徐三公子的,這一點,夏霜寒可以肯定。她相信,諸如“jiejie剛才被某某人出言頂撞,所以,請表哥為jiejie出氣”,這樣的口信才是陸茹倩最有可能讓自己的貼身丫頭傳達給徐三公子的說法。 畢竟,如果知道了夏霜寒的真實身份,徐三公子就算再蠢,也不可能為了陸茹倩的一句話就去得罪陸茹惠即將過門的嫂子。他那個欺軟怕硬的,根本不敢招惹陸紹云。所以,并不知道夏霜寒的真實身份的徐三公子,是根本不可能在日后找她算賬的。 至于那兩個家丁會不會如實把口信帶回去,夏霜寒相信他們一定會。 只要能提供關于陸茹惠的消息,且能證明該消息確實真實有效,徐三公子對消息提供者的打賞從來都很大方。 “徐氏中意蘇逸興”,這可不是夏霜寒胡吹的。因為,前世的陸茹惠確確實實在及笄半年后,以正妻的身份嫁給了襄陽王世子蘇逸興。所以,有這么一個極可能得到巨大賞賜的機會擺在眼前,那兩個家丁若是抓不住,那可就真和白癡沒什么分別了。 至于有可能在隨后的歲月里遭受徐三公子各種暗中找茬的蘇逸興,夏霜寒表示,雖然她確實感覺有點抱歉,但基于蘇逸興只是塊雖然顯眼卻并不會遭受什么實際損失的擋箭牌,她實在無法動真格地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愧疚。 畢竟,就算給徐三公子一百個膽子,他也沒那個能力和膽量與蘇逸興玩真的硬碰硬。 于是乎,充其量頂多只能算是只惱人的蒼蠅的徐三公子,有蘇逸興這么個顯眼的標靶需要應對,他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想起她夏霜寒來了。 只是,此時此刻一邊認為此間事了,一邊往畫作買家宅院方向去的夏霜寒卻并沒有想到,一個半時辰后,當她騎馬出了買家的宅院,正欲往城東去時,在距朱雀大街尚且還有很遠一段距離的地方,她會被一個陌生男子攔下,并被其帶到了蘇逸興的面前。 襄陽王蘇淳楓(即蘇逸興的父親),是大夏近百年來唯一一位,依靠軍功獲封王爵的外姓王。而作為這樣一位獨一無二的王爺的唯一繼承人,現年二十有二,在刑部就值的蘇逸興,他的生活,卻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光鮮亮麗。 年輕時的蘇淳楓是一位常年駐守在西南邊境,與鄰國南疆打交道的將軍。 南疆作為一個山窮水惡,遍地丘陵和高山的國家,在向大夏稱臣之前,由于國內耕地有限糧食不足,故而時常在邊境地區滋生事端。 作為邊境守軍,幾場遭遇戰下來,打得南疆潰不成軍的蘇淳楓,在用武力彰顯了大夏軍威后,更一鼓作氣打來了南疆俯首稱臣,作為番國歸屬大夏的結局。隨后,跟隨使臣帶著貢品由南疆來到大夏求和的和親公主,也由先帝做主,欽賜給了蘇淳楓作為發妻。 可是,夫妻恩愛、和諧美滿的婚后生活并沒能維持多久。在蘇逸興五歲那年,他母親作為南疆細作潛入大夏,將大夏軍事機密偷偷傳回母國的行為,被他的父親蘇淳楓發現了。 查明事實后的蘇淳楓最終大義滅親,親手結束了自己妻子的生命,隨后更帶領邊關眾將士踏平了早有反意的南疆皇庭。至此,立下赫赫軍功的蘇淳楓依靠自己的實力和祖上幾代人用鮮血和汗水累積的功勛,獲封了襄陽王(蘇家祖籍在襄陽),而蘇逸興并不順遂的生活,也就此拉開了序幕。 作為一個五歲的孩童,哪怕兒時的蘇逸興再怎么聰明再怎么早慧,他也接受不了自己的父親用“名族大義”這樣的理由殺掉他的母親。 而且,在他的母親尸骨未寒,甚至連一座讓他緬懷的墳墓都不能擁有的情況下,他的父親,卻轉頭就娶了別的女人當妻子。這樣殘酷的現實,讓“父親”這個詞,在蘇逸興的心中徹底地變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