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悲。

    她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實際上她一點也不擔心那兩個家伙會出什么事情,她甚至饒有興趣的想等她出去會看到怎樣的畫面。

    家入硝子等了許久，終于等到禁閉室的門被打開不,或者說是銷毀。

    整個門都沒有了。

    長發的付喪神抱著個花盆,上面插著枝短枝,從容的走進禁閉室。

    嗨。

    他笑瞇瞇的打招呼。

    家入硝子睜開眼,看清眼前人影是誰之后展開一個笑容,怎么？怕我生氣所以讓你來？

    如果說誰了解那兩個人的人的話，家入硝子至少能排前幾，或者第一也說不準。

    猜對了。神渡泯走近，他身上很干凈，似乎外面此時正在發生的事情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家入硝子瞇了瞇眼睛，看著他懷里捧著的花盆，那中央插著像是僅僅去除了花的斷枝，周遭還夾雜著很多片寬長扁平的葉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都還是很鮮艷的綠色。

    來看我就帶了盆殘枝嗎。家入硝子也沒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更想看看神渡泯帶來了什么驚喜。

    怎么會。

    他一手環抱花盆，一手釋放術式。

    術式反轉。

    那些被他泯滅過的花朵再一次盛開，重組，過程像是開了加速的電影，映放出花朵重生的記錄片。

    有些在采摘時就已經枯萎的花朵沒有再次出現。

    團簇在一起的花朵緊挨著，爬滿了整株花頸。

    用術式和反轉術式一起表演魔術，真有你的啊神渡。家入硝子自然的接過花盆，看著那一株迎然盛開的花。

    是風信子。

    并不罕見的一種花。

    硝子小jiejie喜歡就好。他慢悠悠的調笑，像是曾經一樣。

    誰跟你說我喜歡的，嘖，那兩個家伙呢。家入硝子隱約有了猜測，不過更想聽神渡親口說。

    他們摸上去切橘子去了。神渡泯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就負責來接珍貴的后勤人員硝子歸隊咯。

    他和家入硝子并肩，走向夏油杰安排好在這里等待的代步咒靈。

    時間跳轉。

    盤星教教祖大人就寢處。

    很簡單啊，老子啪的一下施展術式，把高專炸平然后把硝子拽走不就好了。

    五條悟姿勢隨意的窩在榻榻米上，手里還捧著今天剛去買的奶油巧克力蛋糕。

    不要弄的到處都是啊悟。夏油杰十分擔憂后續的清理工作，他慢悠悠的提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的一切隱患。

    高專的結界是天元維持的，同時他的結界也起到了保護咒術師的作用。夏油杰也不再跟著夜蛾正道稱呼大人了，他直呼其名，沒有必要和咒術界公然開戰，所以此次行動的唯一目標就是帶走硝子。

    夏油杰自始至終沒有對普通的咒術師群體下手的任何想法。

    他真正的心結說到底，還是那些身為弱者的普通人類。

    杰你剛拋棄正論又給自己套上別的枷鎖，要是換我，就算他們和爛橘子一樣一樣一筐又一筐的輪著來，也能全殺了。五條悟邊吃邊滿不在乎的發言。

    神渡泯一手支著頭，他還抱著本國語書，一邊搞事一邊學習，要多刻苦有多刻苦。

    早在之前和夏油杰談話的時候，夏油杰也有想過直接開戰，消滅人類算了，反正他身旁還有五條悟這個殺器。

    五條悟其實一直拿他做一種程度上的指針，他知道只要他做，那么五條悟會和他一起，六眼的神子說到底又怎么會把無關緊要的人放在眼里。

    但是他還是沒有這么做。

    他認為那些不應該讓五條悟去做。

    讓他來就好了

    他有了新的想要追求的大義，即使他心底無比清晰，那是一條通往另一個深淵的道路。

    神渡泯就在他再次迷茫之時捧著本書，帶著一貫歡快的語調，對夏油杰說：其實夏油我們可以等一等。

    夏油杰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發現了能夠讓普通人能夠感知到咒靈的東西。他摸了摸，在手中把玩著那枚玉質似的辦咒具，那是不是代表，會有能夠讓普通人看到咒靈，甚至變成咒術師的咒具呢。

    他知道夏油杰根本所希望的是什么。

    他希望消滅所有的咒靈，他想要保護咒術師。

    所以他想到了消滅人類，咒術師的構造讓他們的負面不會產生咒靈，換言之，只要所有人都成了咒術師，那他的大義也就從其他方面完成了。

    欸。夏油杰拿起那枚半咒具，確實感到了里面詭異的咒力波動。

    神渡泯笑瞇瞇看著他，再等一等吧，嗯？雖然他隱約感知到，這個東西創造出來恐怕不是為了讓普通人擁有咒力亦或者是看到咒靈。

    更像是實驗失敗的殘余產物。

    神渡其實也對我殺光所有人的念想抱以不贊同的想法吧。夏油杰平靜的道。

    并沒有。神渡泯往椅子上一坐，他抬頭看著夏油杰，我本身并不是人類，說到底我也只是異類，他們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不過殺了所有人會很無聊吧。

    他慢慢的說:沒有了人類，迪士尼可能就再也不會亮了，街邊也再也不會上新品手辦，可能連普通的校園生活的樂趣都沒有了，我雖然清楚我不屬于人類，和他們是不同的，但有些我喜歡的特質僅僅是人類才擁有，況且，什么都沒有了，也會很孤獨吧。

    是啊，也正是因為神渡的身上也有這些人類的特質，才讓他這么的喜歡神渡吧。

    明明現在連人類的身體都沒有了，還是保留著部分特質。

    那我們就等一等。夏油杰揉了揉眉心，不過在此之前，我可能還會做其他極端的事情，畢竟他們現在在我的眼里都不過是沒有咒力的猴子，神渡會怪我嗎？

    不會。他慢慢的吐出幾個音節。

    午后的陽光有些過于的刺眼，透過窗戶紙往里探入，坐在窗前背對著陽光的神渡和完全籠在陰影處的夏油杰相視一笑。

    五條悟吃完了一整個蛋糕，那邊教祖大人和一盞燈已經商討完了計劃。

    說具體的計劃，也沒有。

    畢竟有超強的戰斗力，其他什么都是虛的。

    夏油杰只囑咐了五條悟不要玩的太過火了，就召喚出咒靈送他們去高專。

    高專那邊設下了天羅地網，他們都是有預料到的。

    要不然也不會用硝子做餌引他們上鉤。

    可即便如此，他們依然大搖大擺的直走往大門的方向。

    五條悟甚至挑釁一般，還吃著冰淇淋趕路，腳步閑適的就像是在逛街，在他看來，埋伏他們這種的行為只能是加速他們的死亡。

    在聽到那些所謂的道德綁架的話語，五條悟聽都懶得聽，直接抬手讓人物理性的閉嘴。

    老子最討厭有人對老子的行為指手畫腳了。

    現場一度陷入咒術界反派五條悟肆意欺壓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咒界人士。

    夏油杰表示他終于不用那么勞累了。

    高專針對他們的陷阱無非是結界之類困住他們的術式，實際上并沒有幾個咒術師現身，他們都很清楚五條悟和夏油杰這對最強搭檔的實力。

    沒有人肯上來送死。

    五條悟和夏油杰一路暢通無阻的往高層所在的地方，六眼的神子從容不破的坐在高位上，他翹著二郎腿，姿勢隨意，就像是坐在王座上的魔王一樣肆意展露著強大四溢的咒力。

    夏油杰笑瞇瞇的看著眼前這個剩下的還沒來得及撤離的老頭。

    晚上好啊，高層的老橘子們。

    五條悟雙手交疊，他挑起嘴角。

    如果說現場最像反派的人是誰，那必然是五條悟。

    只準備了這些劣質的手段，就妄想對付我們？夏油杰像是真心實意為他們苦惱一般，語氣憐憫。

    嘛，都聽的到吧。夏油杰知道除了這個老頭以外，別的高層必然在這個會議室一樣的地方留的有聽音之類的裝置，他語氣輕緩的宣布：高專這塊地倒是能給你們留下，畢竟也算是我和悟的母校，其他的嘛

    他慢悠悠的挑起一個虛偽的假笑。

    動手吧悟。

    第40章

    高專沒了一半。

    物理意義上的。

    神渡泯和家入硝子坐在咒靈上看著五條悟的術式唰的一下毀掉了大半高專,所幸他還是留手了的，只拆了幾棟樓。

    拆完以后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出去了，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家入硝子摸了摸鼻子,雖說是示威該說不愧是五條的作風嗎。

    話是這么說,她還是有點擔心高專在校的其他人，還有遲遲未出面的夜蛾正道。

    神渡泯似乎看到了她的擔憂，便點明道：不用擔心,高專本來就人少，況且我們只是被動進攻，上面不可能沒有提前安排的。

    還有五條悟這個六眼存在，如果有無辜的人應該也被他察覺了。

    夏油杰更是不會對無辜的咒術師下手的,所以神渡泯只是讓家入硝子放心。

    灰原七海呢。家入硝子忽然想起那兩個被派出去找人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的學弟。

    在盤星教當座上賓。神渡泯想到此刻還被關在盤星教專門設立的招待處的兩個少年。

    當然夏油杰肯定不會虐待學弟了。

    他只是給了他們一個選擇，要么留在盤星教看著他們推翻腐朽的咒界,要么就裝作普通人去生活,反正他們有咒力，不算猴子的范疇。

    總覺得你這個座上賓不靠譜呢。家入硝子笑著調侃，高專的學生如果連我都走了的話，這里基本上只剩下空殼了吧。

    神渡泯笑瞇瞇的回她：盤星教不好嗎，沒有那么多限制可以每天都過的很自由哦。

    盤星教的主要運作是夏油杰出去招搖撞騙,不是，劃掉,借由祓除咒靈為由，也就是驅邪之類的,獲取報酬。

    出場費可是很高呢教祖大人。

    和他的出場費并名的大概是他對普通人的態度和對咒術師的態度的參差了。

    那些認為強者應該保護弱者的正論被他撕碎,由保護者變成支配者的夏油杰本身就帶著強者的自傲,他的思想本就極端和偏激,處理方式也多順從他的想法。

    神渡泯只是看著,他從不點明，唯一做的不過是告訴他或許還有另一種達成大義的道路。

    而缺乏同理心的五條悟有神子的高高在上，讓他難以共情夏油杰的想法。

    他出身御三家的五條家，無論五條家的作風是否對他造成了影響，但五條悟缺乏目標是一個事實，明明擁有著最強的力量，卻處處受限。

    所以神渡泯只是稍微的推了他們一把。

    千年了，他可不信這些所謂高層和那個家伙沒有一點關系。

    如果他一開始的目的是把夏油杰逼出咒術界，那要是同時還面對離開了咒術界，沒有了枷鎖的神子呢。

    不過太順利了，順利到了詭異的程度。

    只能躲在暗處的家伙，用千年前的記載為餌，希望他接近夏油杰和五條悟，雖然暫時他并不清楚對方要做什么。

    他再次醒來后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他不斷的強大，隱約已經恢復了大半，但他已經失去了那時候的大部分感情。

    更多的時候則是靠他精湛的演技在支撐過去那種仿佛什么都沒改變的熟稔。

    他至今疑惑的是，藍眼重新喚回他付出的代價，和身上的藍色紋路到底是什么。

    他還沒有天真到以為藍眼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但至少絕大部分沒有欺騙他。

    按理說，術式大部分是銘刻在身體上的，同樣，他的術式更多的在咒具本身，不過由于是付喪神的緣故，受限很小。

    可他的燈體已經不在手上了，反而術式更加的強大了，這不合理。

    以及為什么他醒來是半靈體而不是完全的靈體，除非這具殼子至少有一半是人為制造的。

    起初他并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在追查那枚似玉的半咒具時忽然察覺到，如果說這枚半咒具能容納不屬于它的咒力還未崩裂，那是否代表，他現在的狀態也和這枚半咒具相似。

    一具容納付喪神靈體的半咒具殼子么。

    他醒來的地方又為什么會是記憶里最痛苦的場景，這些都在告訴他，還有人也站在棋盤前以執棋者的姿態cao控著棋盤上的棋子。

    那個執棋者，很有可能是藍眼。

    不過他可以確定這些半咒具不是出自藍眼之手，他們的咒力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同源，他不會感知不到。

    怎么了神渡，你的表情就像是遇見了奧數卷子最后一道題一樣。他身側的家入硝子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神渡泯馬上反應過來，他習慣性的揚了揚嘴角，我在想五條應該沒把存放我的燈的宿舍也順便給炸了吧，畢竟我還是很需要它的。

    唔應該不會，況且我記得那盞燈很結實的，早時候拿來燒烤都沒有一點事呢，應該不會輕易損壞吧。家入硝子笑容燦爛，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樣。

    拿煤油燈燒烤不愧是你們。神渡泯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場景，仔細一想好像又沒有什么問題。

    祈禱他的燈回到他手里的時候，還有燈形吧。

    還好五條悟并沒有做更過分的事情，神渡泯坐在盤星教的教祖就寢處看著那盞委委屈屈的煤油燈。

    是的，委屈。

    細小的火苗已經差不多要滅了，到他手上的時候像是感知到他了一樣，顫顫巍巍的晃了幾下，要滅不滅的。

    神渡泯默了，他看著無辜的三人組。

    除了拿去燒烤，放供臺，還做了什么。

    五條悟挑了挑眉，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家入硝子摸出了煙，又摸出打火機，煙是剛剛買的，打火機是從夏油杰這搜刮來的，她把玩著打火機，夏油你這個打火機怎么用啊，和我平常用的不一樣。來逃避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