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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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侍衛隔著木籬笆將食盒遞給鐘燁,他們一行人至今都不知道皇上打的什么主意,朝廷那么多政事不去處理,居然在這里陪著一名少年做戲。 鐘燁打開食盒看了看,清淡的粥食和兩樣素菜,倒也符合眼下這個身份。 秋天應該桂花飄香,青縣沒有桂花,鐘燁的住處只栽了幾株菊花,秋菊開得并不好,昨天淋了那么多雨今天花瓣都被打殘了許多。 郗池從房中出來,他自己壓了井水洗漱,外衣并沒有穿,雪白中衣勾勒單薄身段,熹微下整個人都被鍍了層光。 鐘燁站在窗邊看他。 郗池將盛花的陶罐拿出來了,里面換了新鮮的井水,他在雪白修長的花瓣上灑了些水珠。 用過早膳兩人在窗邊下棋。 朝政是這些讀書人最愛談的話題,郗池本身并不喜歡這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趁著年輕自在逍遙,等逍遙夠了就回鶴衣書院當個教書先生。 鶴衣書院設了六齋,文事齋,武備齋,經史齋,藝能齋,理學齋,帖拓齋,郗池覺得自己教什么都可以。 鐘燁漫不經心的道:我聽說你和麒國太子往來頗多,沒有你暗中助他,他很難獲得太子之位,所以這兩年他一直在找你。 郗池落下黑子:義兄,你不好好讀書總打聽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怪不得去年沒考上進士。 鐘燁抬了抬眼睛:嘴巴挺毒。 郗池道:你又不是度量小的人,所以我就說實話了。 麒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鐘燁道,他的兩個兄弟是你算計的? 郗池點了點頭:這是場交易罷了,你知道我常年缺錢,秦岱給了我五十萬兩銀子,所以我才幫他?,F在想想有點虧,五十萬兩一年就花光了,當時應該向他要一百萬兩。 鐘燁道:為什么選擇秦岱?據我所知,他的兩位王兄也很大方。 秦岱不做兔死狗烹的事情。郗池指尖捏著黑子,黑色石子襯得他手指格外細白,簡直白得耀眼,我可不想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鐘燁似笑非笑:你覺得本朝皇帝如何? 郗池思索片刻:說不上來。 鐘燁挑了挑眉:哦? 郗池對鐘燁道:當今皇上能在太后和盛家隱忍蟄伏多年,足以見得他的城府比盛太師這個老狐貍還深。 鐘燁笑笑:你覺得他接下來會做什么? 第一件事么自然是整頓吏治。郗池認真分析,朝中結黨營私的風氣太重了,官官相護上下一體蒙蔽圣聽,皇上待在小小皇宮里,看不清泱泱大國的狀況,他要想知道整個國家的狀況,必須選拔出一批忠誠可靠傳達消息準確的官員來。 郗池這番話正好說到了鐘燁的心坎里去了。 鐘燁道:他該如何做呢? 如何做?皇上不是已經在做了么。郗池道,盛家作惡多端,尹先生為盛月這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求饒,皇上一怒之下抓了他,最后卻沒有殺他,反而放了他回去,足以見得皇上愛惜賢良,今后會有更多的讀書人愿意給他效勞。而且,去年科舉是唯一沒有泄露考題的一年,皇上看重科舉,士子們也會效忠他。 沒有人不喜歡夸獎。 郗池這一番話恰好落在了鐘燁的心坎上。 兩人從前素未謀面,從未見過,兩人之間隔著大江大河,郗池卻猜透了他的心。 鐘燁又道:你覺得他現在會做什么? 改革內閣和六部,尤其是六部,里面蠹蟲太多了,地方上更需要整頓,郗池道,有些皇帝不知民間疾苦說出何不食rou糜的話語,當今圣上不會,他肯定會微服私訪親自看看地方上政務腐敗情況。 鐘燁道:他會去哪里? 郗池微微一笑:溧南省和衛黎省。 鐘燁眸色越發幽暗了。 郗池揣摩局勢的能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這一瞬間,鐘燁真的想殺他。 沒有皇帝希望自己的想法被人猜到。 眼下鐘燁與郗池就在衛黎省長陵府青縣。倘若鐘燁沒有遇到郗池的話,他已經南下去溧南了。 鐘燁落了一枚白子:皇帝掌權不久,這萬里河山每一寸土地都屬于他,想要出門看看自己的山河情有可原。姚曦,我實在好奇,你怎么推斷出這一切的? 郗池偏頭:很難推斷嗎?我是在想,如果我是皇帝,我八成會這樣做。 郗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笨蛋,他覺得自己很聰明?;噬弦彩莻€聰明人,兩人當然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還有呢?鐘燁聲音低沉,小曦,你覺得他還會做什么? 郗池道:迎州不穩,杜大將軍造反的可能性很大,皇帝要殺他。幾位權臣扶持著皇帝上位,他們老jian巨猾心懷鬼胎,危險程度不亞于當初盛家,他們必須殺。當然,郗家不會被殺,誠王很聰明。 鐘燁手中的棋子差點被他捏出了裂痕。 他現在面臨的每一個困境,他以后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郗池全部都知道。 鐘燁簡直懷疑郗池會讀心術,能夠讀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或者說,郗池是從他身上抽出的一根骨頭,本來就是他身體里的一個物件,不然為什么這么清楚自己? 鐘燁完全走神了。 他心不在焉,棋子都不知道怎么落下的。 郗池眼睛亮了:義兄,你輸了。 對啊,我輸了。鐘燁唇畔笑意陰暗,麒國太子花了五十萬才請到你幫他得了儲君之位,暄朝皇帝要花多少銀子,才能請得到你? 郗池道:你知道麒國太子給我的五十萬銀子都用在哪里了么? 哪里? 一部分給暄朝的百姓造橋鋪路了,一部分給了災區百姓捐米。郗池道,他不用請我,我自然會在民間盡我所能為江山出一分力,江山是皇帝的,也是每個人的。當今如果真是個明君,能夠整頓朝綱讓百姓安居樂業,請不請我也沒有什么意義。 很多人都打聽過姚曦的身世,不少人說姚曦出身貧寒,也有人猜測姚曦是溧南姚家的嫡孫。 鐘燁自然調查過姚曦,沒有調查出結果。出身貧寒自然不可能,因為姚曦很小的時候是被委托送到鶴衣書院院長身邊學習,家世背景肯定不差。 姚家嫡孫個個有名有姓,沒有一個進學院讀書的,其他支脈也沒有。溧南姓姚的又特別多,這個可能性不大。 鐘燁道:你為什么這么想? 郗池說不出來。 朝政被盛家把持了二十多年,暄朝百姓過得并不太平。 郗池小時候坐在華貴的馬車里與外祖母去寺廟燒香,外祖母給寺廟捐了五千兩香油錢,郗池看到其他官員夫人同樣捐了幾千兩。 回來的時候郗池不大舒服,這種情況下大夫都說是小孩吃得太精細了,餓幾頓就好。 他掀開馬車簾子看到一群面黃肌瘦的孩子在討飯吃,這些都是外省流來的饑民。 郗池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個饅頭,一個饅頭一文錢,一兩銀子能買一千個饅頭,五千兩銀子能買五百萬個饅頭。 郗池問外祖母,為什么大家寧愿給佛像鑄金身而不愿意給饑民一個饅頭。 外祖母眼睛未抬,只說百姓的事情歸朝廷管,國庫的錢都給當今盛太后造宮殿了,朝廷沒錢賑災,只能讓他們餓著了。 災民成千上萬,朝廷沒有作為,姚家絕對救濟不過來,索性一個都不救濟,人各有命,餓死了就是他們的命數。 這是年幼的郗池第一次看到人世間的殘忍。也是郗池頭一次發現,朝廷和君主與百姓的關系多么緊密。 后來遇到盛月時,哪怕的盛月外表氣質并不讓郗池厭惡,郗池仍舊對他敬而遠之,道不同不相為謀,看到盛月的時候,郗池總想起幼時遇見的一大片災民。 郗池道:不說這些了,我們繼續下棋。 桌上仍舊是一個粗瓷茶碗,郗池喝了一口茶,鐘燁也喝了一口。郗池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雖然不拘小節慣了但和人用一個碗喝茶還是頭一次,這是不是超過了某些底線? 可鐘燁都不在意,自己也沒有什么好在意的。 鐘燁是個很干凈清爽的男人。 大將軍從外面飛了進來,它撲騰著翅膀也要和郗池喝同一碗水。 郗池趕緊把大將軍給一巴掌拍走了。 和人喝同一碗他樂意,再加個畜生鐵定就不行了。 大將軍沖著鐘燁哇哇叫了兩聲, 鐘燁本來挺喜歡大將軍的,不喜歡的話也不會封這只鳥當將軍,皇帝親自封的哪怕是只鳥也是有官職的,現在鐘燁已經決定罷免大將軍的官職了。 就叫嬌嬌好了。 第7章 郗池分辨鷹的性別是看體重,一般來說雌鷹的大小和體重都超過雄鷹,而且雌鷹的羽毛沒有雄鷹的羽毛對比強烈。 眼下這只鷂鷹就符合情況,嬌嬌個大又威猛,性格嬌嬌俏俏十分粘人,理所當然的,郗池把他當成了小姑娘。 嬌嬌被攆出去后也不敢記仇,它知道鐘燁是個多可怕的家伙。 宮變那邊嬌嬌站在鐘燁的肩膀上,看著宮墻內血流成河,廝殺過后的場景殘忍無比,鐘燁不為所動,反而一劍挑開了盛尚書的胸口,冷冷一笑,問它要不要吃人心。 嬌嬌被鐘燁馴得服服帖帖,它當然不敢吃和鐘燁同樣有著兩條胳膊兩條腿的同類。 只眼睜睜看著鐘燁把那顆心臟戳得鮮血淋漓。 鐘燁能坐上皇位純屬偶然,他坐上皇位能掌控朝政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大暄朝開國一百六十年,經歷高祖、太祖、明帝、穆帝、成帝、哀帝。 成帝繼位后沉湎酒色荒于政事,盛家兩個女兒貌美如花,送進宮后備受寵愛,一個封了皇后,一個封了貴妃。 皇后生下太子,貴妃生下了鐘燁,太子比鐘燁大一歲,貴妃生鐘燁時難產死了。 成帝整日花天酒地,大肆封賞盛家,盛家如日中天風頭無二??上С傻蹓勖婚L,不到三十就駕崩了。 成帝駕崩后年僅七歲的太子即位。幼主無法處理政事,所有政事都由內閣三位大臣與盛太后做主。 轉眼哀帝十五歲了,他也發現了自己是個不中用的皇帝,雖然身為至尊宮中人都聽太后的,壓根不把他這個皇帝當回事兒。最重要的是內閣大臣不肯把權力還給他,所有奏折還是經內閣的藍批。 哀帝想勾結幾個大臣奪權,把太后趕下臺,沒想到有兩個大臣聽從于盛太師,密謀提前敗露,哀帝被盛家一杯毒酒毒死了。 哀帝死后,年僅十四歲的鐘燁被扶持了上來。 鐘燁小小年紀看多了宮闈之間的斗爭,流血的,不流血的,他心機遠遠深過哀帝,就算是皇帝,他也要能屈能伸,能彎下身段讓盛家放心。 什么是孤獨? 對曾經的鐘燁而言,大概是名義上坐擁河山萬里,每日被百位朝臣頂禮膜拜,可這上百個臣子,沒有一個人懂他,也沒有一個能夠為他所用。 他的陰謀算計雄才大略都深深掩藏在了心底。 然而現在,眼前這名少年人,他從未見過自己,不知曉自己的身份,卻把自己所思所想揣摩得一清二楚。 鐘燁缺人,缺少像郗池這樣待天下重于名利的臣子。 這次微服私巡,鐘燁并非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這是他的江山,有多少皇帝未能完整走過一遍,只聽奏折上文武百官的匯報,他看天下并不僅僅從奏折上去看,還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溧南省富庶,與外通商較多,是朝廷賦稅主要來源之地,但官民貪污嚴重,每一個來溧南任職的官員都想大撈一筆。衛黎省近幾年頻頻出現天災人禍,水患、凍災、旱災饑民流亡幾十萬,是朝廷這兩年賑災的主要區域,有些官員會吞掉一半以上的賑災款。 身為皇帝,鐘燁必須將這個天下治好,將成帝和盛家敗壞的江山收拾完整,這是他生下來的使命。 天色漸晚,郗池也要告別了。 他把自己的馬兒牽了過來,揮手和鐘燁告別:義兄,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找你玩。 鐘燁點了點頭:聽說小曦書畫不錯,下次過來能不能送我一幅? 郗池是有名的才子,千金難求他一字,他也知道物以稀為貴,除非窮得實在沒有銀子了否則不會給那些達官貴人們寫字。 眼下與鐘燁結了兄弟,郗池便沒有那么多規矩,他笑了一聲:好!哪天天氣不錯我就過來,傍晚我們還能一起去泡個溫泉。 鐘燁想起兩人初見時的情景。郗池當時就在泡溫泉。 郗池本身長得并不陰柔,他身高七尺身形修長,在大街上走的話別人肯定都覺得他是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小公子。 可他膚色白皙五官精致,又是尖尖的下巴勾人的狐貍眼,脫下衣服散下長發的時候,一時間真的容易被人認作山野間的精怪。 回去后郗池恰好看到了顧良。 顧良的表情不大好,坐下來一連喝了好幾口茶才道:這兩天知府要到青縣來檢查,我又要遭殃了。 郗池覺得稀罕:為什么?你這次抓了不少土匪,百姓安居樂業,也是你的政績,知府嘉獎你才對啊。 你知道知府是誰嗎?顧良道,是烏仁,他在書院的時候和盛月是一伙的,處處為難你。 盛月與郗池有仇,與顧良無仇。關鍵顧良是個仗義的人,郗池被盛月變著法兒的捉弄的時候,顧良曾經挺身而出阻止盛月一行人。 當時顧良就和烏仁打了一架。 哪怕是同門師兄弟,也是有些恩怨在里面,做不到親親熱熱。 郗池用扇子拍了拍顧良肩膀:上司居然是仇敵,難為你了。 啊啊啊顧良叫了幾聲,他都要瘋了,這可怎么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你沒做錯什么,他沒資格罷免你,頂多給你難看。郗池想了想道,不過要小心他算計你,就怕他有備而來。 顧良唉聲嘆氣喝了兩口茶,這才看向郗池:你昨天沒有回來?去哪里玩兒了? 郗池并沒有隱瞞:認識了一位公子,與他成了結拜兄弟。他人品甚好,容貌俊美勝過天上月亮,我們有很多話要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