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強強) 第149節
呵。 “我們今天開機第一天,進度不佳?!睏钐靽@了口氣,“現在正在休息,我就出來透口氣?!?/br> “就你一個人出來透氣?”周達非有些好奇。 “裴延什么人你不知道嗎?”楊天翻個白眼,“他臉沉著在那兒坐著不動,除了我誰還敢出來透氣?!?/br> “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好嗎?!?/br> “.........” “哎,”楊天笑道,“你要不要進來看看,你也好久沒見到裴延了吧?!?/br> 周達非:“.........” 謝邀。 并不想見到。 “不了,”周達非故作隨意地笑笑,“我晚上還要整理白天拍完的素材,然后再檢查一些明天戲份的分鏡?!?/br> “...哦?!睏钐烀媛哆z憾。 “那我先走了,楊天老師再見?!敝苓_非語速飛快,說完還禮貌地鞠了個躬。 “哎你...”楊天似乎還有話想講。 可周達非卻仿佛生怕再見到什么人。楊天話才起了個頭,他就已經麻利地抬腿轉身,不管不顧地溜了。 第127章 我不是故意的 周達非這晚做了個噩夢。 夢里有個很好看的不知名物種硬捧著一盆膩得要死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逼他吃。 周達非不想吃。他像只貓似的上躥下跳東躲西藏,把屋子里折騰得亂七八糟。 而那個神奇美麗又欠扁的某物種還穩穩地端著慕斯蛋糕,甚至用勺子挖出了一大口,遞到周達非面前,“乖,嘗一口?!?/br> “.........” 周達非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這貨怎么還會講人話? 怪令人驚訝的。 他不動聲色地往后挪了兩步,梗著脖子嘴硬道,“我不吃?!?/br> “我最討厭甜食?!?/br> “這樣啊...”某物種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面露遺憾,“真可惜?!?/br> “.........” 就在周達非以為自己能夠擺脫這盆命中注定的詛咒牌慕斯蛋糕時,某物種道,“那我把蛋糕給你放這兒吧?!?/br> “......?” “不好意思,我工作有點忙?!蹦澄锓N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歉意,“你自己想吃就吃哦?!?/br> “.........” 吃你個頭。 說完,某物種咻的一聲消失了。 逼仄的室內,巧克力慕斯的存在感強得可怕,熏得周達非太陽xue突突突地跳。他四下尋不到出口,整個房間只有一扇小窗。 要不要吃了這cao蛋的巧克力慕斯呢? 不行。 一種已然化成本能的執念和偏見告訴周達非,這一口蛋糕下去他可能就沒命了。 空氣中巧克力的氣息越來越濃郁。周達非一咬牙一跺腳:翻窗還能難倒我? 他動作熟練地扒著窗沿一躍而上,結果雙腳倏地一空—— 醒了。 周達非一身冷汗地坐起來,無力地捂了下頭。 今天是個陰天,一大清早窗外便一團陰郁。 周達非看了眼手機,鬧鐘還沒有響。受噩夢侵擾,他今天比往常早醒了一刻左右。 夢境的后遺癥讓周達非不愿意繼續呆在沉悶的屋子里,他洗漱完畢便早早出門了。 街道已經隨著日出醒了過來,道路兩旁人聲不絕于耳,有個別劇組甚至已經開工。 周達非一向是喜歡煙火氣的,他有空的時候還會專門蹲在路邊觀察往來和駐足的各色人等。 可今天他卻覺得煩躁。四周凌亂無序的雜音輕而易舉地擾亂了他自夢中燃起的焦慮。 希望楊天沒有把昨天在片場門口偶遇自己的事告訴裴延。 不然鬼知道裴延還能干出些什么。 到片場后,周達非的心神倒是定了幾分。 電影既是壓在他身上的重擔,又是庇護他心靈的居所,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逃避外間世界的一切。 按照通告單上的計劃,今天周達非要拍完在這個場地里的最后一場戲。 明天整個劇組要轉移去裴延對面的那個片場,之后內景就算結束。 周達非已經選好了外景的場地,在一個有些遠的西部省份。尋常街景很多地方都有,周達非選擇那里是因為還要拍些高原上的戲份。 高原上的夏天美不勝收,可連綿大雨會不可避免地引發各種地質災害。 生命安全重于一切。周達非須得趕在雨季徹底來臨之前拍完高原上的戲份,排好的進度是一天都不能耽擱。 - 裴延今天倒是起得不算早。 他新電影里的第一場夜戲拍得極為不順,昨天臨近午夜才收工。 裴延對此有心理準備。這次的電影,他選拔起用了一些背景干凈、臉孔陌生的新人,都是公司近一年內才簽的。 能被裴延選中的新人無不是萬里挑一,他們也都很努力,可很多差距不是光努力就能輕松解決的。 裴延開機第一天就險些被耗盡了耐心。 昨天收工晚,所以今天開工就推遲到了早上九點。 裴延到片場的時候已經是九點零一分,按照裴氏慣例,劇組上上下下都已經全體就位。 “哎,”一旁的楊天湊過來,“昨天晚上收工太晚,有件事兒忘了跟你說?!?/br> 裴延心情不佳,正沉著臉在翻分鏡,聞言頭都不抬,“這事兒跟拍戲有關系嗎?” 楊天:“跟拍戲倒是沒關系,但是,” “那就拍完再說?!迸嵫雍敛涣羟榈卮驍嗔藯钐?。 “.........” 開機第二天比第一天并無太大改進。裴延情緒穩定,鮮少在片場大發雷霆??伤哪樕忍爝吥菫踉七€要陰上幾分,總感覺下一秒就會驚雷暴雨。 片場死氣沉沉,連楊天都不敢多說廢話。他能感覺到,拍戲進展緩慢不是裴延低氣壓的唯一原因,裴延更深層次的不滿或許是針對自己的。 裴延出道以來輸過兩次,都是在銀云獎上。 第二次的《藍天之下》勝之不武,裴延雖敗猶榮;可第一次面對《流蘇》,裴延確實輸得沒話講。 甚至如周達非所言,哪怕以《左流》對戰《流蘇》,裴延都未必能贏。 而當年的《流蘇》,三個主演全是新人。除了劉珩有些家學淵源外,剩下兩人新得只有漂亮小廢物閆尤能與之一較高下。 可是夏儒森依舊贏了。 且《流蘇》歷久彌新,時至今日都是不少影迷心目中不可磨滅的經典之作,包括周達非。 裴延有無比功利的商人嘴臉,卻也有極端理想主義的抱負。他表面輕蔑夏儒森的迂腐,心里卻不可能不想贏過。 本質上,裴延渴望在電影藝術的殿堂里勝過涵蓋周達非在內的所有人。 而周達非與旁人的不同僅僅在于,裴延愿意俯身把屬于自己的桂冠戴在他頭上,然后欣慰地看著他一步步追上來,直到與自己比肩而立。 楊天以為裴延教導新人時的不滿是對夏儒森不服輸,可事實上,裴延心里想的卻是周達非。 裴延起步時能接觸到的資源比周達非好得多。周達非教過尚未蛻變的盧羽,教過毫無藝術細胞的閆尤,甚至還教過徹頭徹尾的外行趙無眠。 而裴延盡管一向以“擅長教演員”聞名,可他擅長的只是教沈醉這種亟待他畫龍點睛的天賦型選手,或是畢佳佳這種已經有些功底的合格商業片演員。 在這部戲之前,裴延真正教過的廢物新人都是扮演戲份不多的配角——譬如《失溫》里那個差點被拉去看鬼片的姜皓。 直到裴延有意識地啟用新人擔當重任,才發現這件事并不那么簡單。 周達非克服過的困難遠比裴延想象中更多。 “怎么辦,”裴延驕傲之余又有些不安,“他好像真的很厲害?!?/br> “好想去看他拍戲?!?/br> ... 周達非已經躲了裴延大半年,難得見次面說的也是“不要把你愛我這件事掛在嘴邊”。裴延有時候會想,周達非到底在躲什么呢? 面對我,他在情感上并沒有那么無動于衷,卻還是會斬釘截鐵地拒絕。 是因為擊敗我已經成為他的執念? 還是僅僅因為一句虛無縹緲的不相信愛情? 這其中的尺度把握極其微妙。 裴延想了許久都未想明白。 也因此,他不敢貿然去找周達非,只能暗戳戳地在微信上發起些模棱兩可的聊天,好提醒周達非:自己仍在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