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群身旁的一個工作人員探頭瞄了一眼，“是那個...《無限趨近于零的戀愛》？”

    “我女朋友前幾天還說想看?！?/br>
    “挺好看的！是吧裴導?！绷譁\予背著周立群看了裴延一眼，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輸出。

    裴延翻了個白眼才算了事，“周達非拍的電影當然很好看?！?/br>
    “.........”

    林淺予又走到周立群面前，笑得格外陽光，“周教授您哪個半天沒課也可以去看看，學校門口的那家影院看周達非的電影還送五元小食代金券?！?/br>
    “.........”

    周立群帶著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裴延站在原地，不屑地笑了聲，重又坐回了餐桌前。

    林淺予嘆了口氣，坐下后試探道，“裴導，您今天這是，”

    “這是周達非的事?！迸嵫哟驍嗔肆譁\予，“你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他?！?/br>
    -

    對周達非來說，今天還挺不錯。

    《禁書之周》開機有段日子了，這部戲全片的氛圍都是平靜之下暗潮涌動，對表演、打光和畫面拍攝等等的要求都很高。

    周達非籌備初期為了省錢打算自己兼了攝影，后來卻還是專門請了個攝影師，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然而饒是準備充足，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大家還是拍得有些艱難。大部分人都難以發揮出個人水平的極致，拍攝進度常常跟不上通告單的安排，慢得可以。

    今天上午拍的戲，算是整部電影的第一個關鍵情感點。拍之前周達非頗為擔心這場戲會一直熬到下午甚至晚上，但拍起來竟然一個上午就完成了。

    周達非能感覺到，全劇組人員——包括他自己在內，已經逐漸建立起默契并且進入狀態。

    由于上午進度快，午休開始得也比較早。周達非還不怎么餓，他在片場整理了一下上午拍出來的素材，同時還在手機上跟趙無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今天是林淺予翻黃歷挑出來的“諸事不宜的好日子”，上午趙無眠和她一起去看了《無限趨近于零的戀愛》。

    趙無眠：「你這部電影挺好的?！?/br>
    趙無眠：「上座率不錯，觀眾的反應也不錯?！?/br>
    周達非笑了笑。他知道趙無眠喜歡鼓勵人，可趙無眠不會講假話。

    趙無眠：「唯一讓我不滿的是，」

    周達非：「......？」

    趙無眠：「你知道彩蛋里還拍到了你嗎？」

    周達非：「？？？沒印象了，估計不是我剪進去的?！?/br>
    趙無眠：「當我看見銀幕上的你拿著劇本一臉嚴肅地給女主角講戲，一瞬間我猶如回到了跟你一起排練話劇的日子?！?/br>
    趙無眠：「哇塞，那可真是噩夢一場?！?/br>
    周達非：「.........」

    思前想后，周達非決定略過這個話題。

    周達非：「那傳說中的五元小食代金券是真的嗎？」

    趙無眠：「是真的！」

    趙無眠：「就是今天沒來得及用，等下次吧?！?/br>
    周達非：「你倆中午沒一起吃個飯？」

    周達非：「天冷了，該搞點羊蝎子火鍋了?！?/br>
    趙無眠：「我下午要給導師的課做助教（哭哭」

    趙無眠：「林淺予也去電視臺了。她今天晚上要錄節目，說是那個嘉賓很難相處，還中午就到了。她要請人家吃飯?！?/br>
    周達非：「...哦?！?/br>
    ...難相處的嘉賓？

    不會是裴延吧。

    他隱隱約約想起來，之前林淺予好像提過一次裴延要上她的節目。

    放下手機后，周達非繼續剪素材。

    沒一會兒，他收到了林淺予的微信。

    林淺予：「周達非?！?/br>
    周達非：「？？？？」

    林淺予：「看在我今天自費去看你電影的份兒上，」

    林淺予：「請你摸著良心告訴我，」

    周達非：「...？」

    林淺予：「你爸是誰?！?/br>
    “......”

    周達非心里驀地一沉。他知道周立群經常接受采訪、上節目做嘉賓，時不時地就會去電視臺。

    周達非：「emmm......發生什么了？」

    林淺予：「呵?！?/br>
    林淺予：「我也不跟你裝了。今天這個諸事不宜的好日子，德高望重的周立群教授和年少有為的裴延導演同時駕臨我們電視臺?！?/br>
    周達非：「。?！?/br>
    林淺予：「裴延晚上錄我的節目，中午我請他吃飯，好死不死碰見你爸?！?/br>
    林淺予：「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爸！」

    林淺予：「于是我就去打了個招呼?！?/br>
    周達非：「...」

    林淺予：「好家伙。裴延看到后上去就是一頓陰陽怪氣值拉滿的冷嘲熱諷?！?/br>
    林淺予：「他就跟你的毒唯頭子一樣，戰斗力爆滿，把你爸懟得一句話說不出最后拂袖而去?！?/br>
    周達非看著林淺予的話，發現自己對此并不感到怎么意外。

    裴延在外人面前很嚴肅，可實際上毫不古板，還喜歡捉弄人，某些時候甚至有些幼稚。

    他罵人的水平毋庸置疑是很高的，周達非從前領教過。

    周達非腦補了一下裴延陰陽怪氣懟周立群的樣子，覺得還挺有意思，不知不覺笑出了聲。

    周達非：「周立群今天被氣到了？」

    林淺予：「對?！?/br>
    周達非：「那今天真是個好日子?！?/br>
    “.........”

    林淺予：「話說...你跟你爸關系很不好嗎？今天鬧這么一出你爸會不會回去罵你啊?！?/br>
    周達非：「不怕，我八百年前就拉黑他了?！?/br>
    林淺予：「那你爸會跟你媽說嗎？」

    周達非：「那就更不怕了?！?/br>
    林淺予：「？」

    周達非：「我媽在跟周立群鬧離婚?！?/br>
    可能是因為心情好，周達非今天下午拍戲特別在狀態，效率是開機以來最高的一次。因為進度快，收工也準時，天黑了沒多久就結束拍攝了。

    收工后，演員去卸妝了。周達非照例留在片場整理今天剛拍的素材，再為明天的拍攝做好準備。

    羅木卸完妝，離開前走了過來。

    周達非抬起頭，“怎么了羅老師？”

    羅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達非，“你今天倒是有幾分天才導演該有的樣子?！?/br>
    “.........”

    羅木走后，片場沒多久就空了下來。周達非七點多才完成工作，他總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回到住處吃完飯，周達非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將將八點。

    要不要看今晚裴延的節目呢？

    周達非想著，打開了電視機。

    《淺予會客廳》正播至片頭，一段十秒的廣告后畫面切入了熟悉的演播廳。

    “大家好?！绷譁\予坐在沙發上，身姿優雅笑容知性，“歡迎收看本期的《淺予會客廳》，我是主持人林淺予?！?/br>
    “今天我們有幸再次請到了知名導演裴延?！?/br>
    伴隨著林淺予的介紹，鏡頭切向裴延。裴延也不主動跟觀眾打招呼，漫不經心地笑了下了事。

    “裴導今天心情如何？”林淺予在正式提問前寒暄道。

    “我今天心情特別好?！迸嵫右粡埧谟质鞘煜さ那徽{，“我上一次心情這么好還是銀云頒獎典禮那天?！?/br>
    “.........”

    周達非看著節目，一股子陰陽怪氣撲面而來。

    他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林淺予也是。

    “哦？那裴導今天打算跟我們分享些什么？”

    裴延悠閑地靠上沙發背，渾身散發著慵懶又精英的氣質，“沒記錯的話，上次來這兒，我跟林小姐談了些月亮與六便士的問題?！?/br>
    “是的?！绷譁\予咬字清晰，意味深長，“那真的是令人難忘的一天。裴導的口才震驚了所有人，在我臺脫稿發揮的歷史上堪稱經典永流傳啊?！?/br>
    “我對那天倒是印象很好，所以又來了。今天我主要想聊聊，”裴延嘴角一掀，眼底的笑意卻漸歸平靜。他清了下嗓子，開口擲地有聲，“對他人追求月亮或六便士的路程自以為是地橫加干涉是一種多么恬不知恥的行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