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強強) 第4節
裴延曾經對他的身體有興趣,只是后來可能忘了,又可能覺得掃興,也就懶得提了。 周達非覺得自己需要主動一點了。 更確切地說,他的現狀已經逼得他不得不主動了。 魯迅先生曾說,娜拉出走后不是墮落就是回去。 墮落不是好事,可周達非不想回去。他的夢想不僅是他的生命,更是他的自由。 不就是一身傲骨嗎。 折了它又能如何? -------------------- 前言比較短就跟第一章放在一起了。 ps娜拉是易卜生戲劇《玩偶之家》里的人物,后來魯迅先生寫過一篇評論文章(沒看過不影響理解本文) 引用的普希金那句詩出自《致詩人》 第2章 不正當關系 周達非在平板上搜了點關于做零的知識,發現大部分都是難登大雅之言,真實性也令人懷疑。 他躁得身上有些熱,把被子扔了,任冷風直接往剛冒出點兒汗意的身上吹。 裴延身邊從來都不會缺人,好看的、聰明的、會來事兒的。 周達非覺得自己不可能比過那些“專業人士”,況且現在鉆研房中之術都為時尚早,得先想辦法讓裴延注意到他才行。 一切似乎剛開始便陷入了僵局。 手機鬧鐘響了,提醒周達非今天晚上要做家教。 周達非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對于不在乎的事根本不會上心,所以大多行程他都會根據日期時間定個鬧鐘。 去做家教的路上,周達非在樓下的帶蓬小推車攤位花9塊錢買了碗炒飯,不加rou的那種。 盡管從人到居所都透露著離群索居的氣質,但周達非本人其實是喜歡攜出世之心入世的。 大隱隱于市,隱的精髓在堅守本心而不是拒絕交流,特別是對于文藝工作者而言。 所以周達非邊吃還邊跟左攤右販聊天,聽他們的故事、觀察他們的神態。 這會兒沒到晚餐高峰,賣菜的也接近收攤,大家都很閑,聊得熱火朝天。 但周達非加入這種對話還是很艱難。他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對方的滬普他聽不懂,他的上海話對方更聽不懂。 周達非蹲在街邊三兩口扒拉完炒飯,臨走的時候旁邊賣菜的大娘跟他吆喝,“小伙子,我這小青菜今天最后一把了,你要了伐?!?/br> 周達非嘴里還在咀嚼,直接搖了搖頭沒說話。 “嘖,”小攤販很有韌勁兒,“儂這每天都吃炒飯也不行的呀,自己回去炒一把小青菜,簡單好吃又健康,蠻好的?!?/br> 周達非把嘴里的飯咽完,咳了咳,干凈利落道,“我沒錢?!?/br> “.........” 說完他把手中的空盒隔空扔進垃圾桶,抹了抹嘴就走了。 只剩賣菜大娘在身后繼續嘟嘟囔囔,說他長得人模狗樣怎么摳得要死,里面那件衣服少說幾千塊,還裝沒錢。 周達非扒開破棉襖的領子,看了看里面那件毛衣。 應該是他mama買的。 周達非把棉襖拉鏈往上拽了拽,這種拉鏈比較劣質,領口的部分拉得艱難。 拉鏈頭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周達非剛想用點兒勁,他兜里的手機響了。 是晚上家教的那個高一小女孩,叫何露。 她說自己家里停電了,晚上的家教約在外面一家星巴克。 周達非有點疑惑。因為那家星巴克離她家不算近,就算停電也沒必要跑那么遠。 到了地方周達非發現何露果然別有心思。她對學知識毫無興趣,反倒給周達非點了小蛋糕和咖啡。 “我不吃甜食,謝謝你?!敝苓_非說,“上次給你布置的題目呢,拿來我看看?!?/br> 何露這才從包里拿出習題冊,還嘟囔著,“這個不怎么甜的,你嘗嘗嘛?!?/br> “星巴克的黑森林最甜了?!敝苓_非翻開習題冊,發現上面空了至少一半。 他皺了皺眉,“這么多都不會?上次不是跟你講過嗎?!?/br> “就是不會嘛?!焙温镀财沧?,不太開心。 周達非把何露不會的題都看了看,發現都不算很難,只是稍微需要繞個彎。 也不知道何露是太笨還是壓根兒不愿動腦子。 周達非嘆了口氣,“何露,你們老師有沒有說過,一道題目我給你講會,跟你自己做會,完全是兩個概念?!?/br> “高考就那么些固定知識,題目不在于做得多,關鍵你得研究透?!敝苓_非又把習題冊放回何露面前,“現在你一題一題重新想、重新做,實在不會的再問我。但是你不會的每一題,我講完之后你都要給我解釋清楚,你為什么做不出來?!?/br> 何露抿抿嘴,她今天似乎涂了點唇釉,嘴唇亮亮的,平時扎著的頭發放了下來。 周達非剛進來就發現了,但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出來。 何露不情不愿地拿出草稿本,又說,“黑森林很好吃的。你都不試試怎么知道很甜啊?!?/br> “我自己不吃我給別人點過?!敝苓_非說,“好了你趕緊吃吧。哦不,你趕緊做題?!?/br> 何露眨眨眼,“周老師,做不完怎么辦啊...” “做不完...”周達非看看時間,“你爸媽幾點來接你?” “我爸媽今天都出差了,”何露說,“沒人來接我?!?/br> “什么?”周達非皺了皺眉,“你家今天真停電了嗎?!?/br> 何露絞絞頭發不說話。 “行了,”周達非覺得頭疼,“你盡快做,講完我送你回去,下次不要大晚上一個人跑出來了?!?/br> 何露在一旁做題,周達非也沒閑著。他翻了翻課本,打算把何露不會的知識點和常用方法做個總結,方便她學習理解。 一心多用是高智商人群的普遍特征。周達非一邊在本子上理框架,一邊還在思考如何勾搭裴延。 裴延當初為什么對我有興趣? 因為我好看。 裴延后來為什么折磨我? 因為我不識抬舉。 還罵他。 ... 周達非還沒想完,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裴延的第一秘書。 周達非預感不好。他倒吸了口氣,還是接通了,“喂,李秘書您好?!?/br> “周達非,”李秘書跟隨裴延多年,說話辦事都很程式化,“今天晚上我們會舉辦金翎獎的慶功宴,裴老師要求你參加,具體地址已經發你手機上了,請你務必盡快到,最遲不能遲于八點?!?/br> 周達非一個呃字還沒說出口,李秘書就掛掉了電話。 “......” 周達非對著嘀嘀的手機發了三秒鐘呆,還是忍住,沒把它砸了。 拜裴延所賜,他郁郁寡歡已久,今天更是一直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而裴延還讓他去參加慶功宴,其羞辱折磨之意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很顯然,裴延不滿足于讓他失去工作窮困潦倒,還要徹底揉碎他所有的自尊和驕傲,然后把他狠狠踩在腳下。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周達非右手還攥著中性筆,面前的本子上筆記未干。 何露寫題目毫不專心,一直在偷瞥周達非,見狀小聲問,“周老師,你怎么了?” “沒什么?!敝苓_非頓了頓,嗓音有些沙啞,“你寫你的吧?!?/br> 周達非說完,緩緩攤開右手,中性筆叮咚一落,露出掌心淡淡的幾道血痕。 李秘書掛完周達非的電話,轉身又回了宴會廳。 這里名流云集爭奇斗艷,明星比紅毯上還多,提前預備好的慶功宴已經開始了。 裴延是毫無意外的中心,無數人想趁機會搭上他,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但裴延是出了名的討厭人多。他傲然囂張,喜歡別人追捧,又不喜歡人群擁擁,真的敢坐在他旁邊的大多有頭有臉。 而裴延坐在主席最中間的位置,端著杯紅酒談笑風生。他穿著他標志性的黑衣黑褲,領口的扣子松了幾顆,可能是心情好又喝了酒,整個人沒有平時嚴肅,多了幾分不羈。 看見李秘書走過來,裴延稍稍側過頭,目光仍朝著席上沖他說話的幾人,臉上笑意不變,“怎么樣?!?/br> 李秘書低聲道,“已經通知周達非了?!?/br> “他怎么說?!迸嵫哟浇窍破鹨唤z不懷好意的笑。 “他...”李秘書想起自己直接掛斷了電話,斟酌片刻,“應該會盡快到的?!?/br> 裴延搖了下酒杯,態度不置可否,很快又加入了席上的對話中,幾個影帝影后和編劇在畫餅下一部電影的事。 這種場合的對話如果沒有裴延,總歸是沒有靈魂。李秘書在一旁觀察片刻,見裴延沒有再對他說話的意思,便退去了一旁。 李秘書跟在裴延身邊很多年了,沒多少藝術才能,只是辦事勤懇靠譜,很有分寸。 但周達非這個人,李秘書始終有點拿捏不透裴延對他的態度。 當初裴延說公司要簽下個導演,李秘書就很詫異。 裴延大權獨攬,整個公司的演員編劇都是為他服務的,再簽個導演干嘛?做替補還是當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