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不可以摸[娛樂圈]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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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為了跑路才把傳送陣開到林子里來,誰知道卻成了周懷仁的資源庫。 整座森林里有多少蛇蟒盤踞,祁連山脈之中又綿延著多少生靈!在他們力竭之前,絕不可能全部清除干凈。 “不知道。他的符咒我從沒見過,也從沒傳給任何人?!敝茏蛹排壳旋X道,“那就是他被稱為獵妖奇才的原因?!?/br> 天師家族內部的資源是流通的。往往有新的符咒被創造出來時,都會分享給其他天師,代代傳承代代改進,以求威力更強。 但周懷仁的驅妖符從未示人。沒人知道他竟然在暗地里喂養妖怪,取妖靈來做實驗,驅使妖怪替自己對付妖怪。所以才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戰績悍然,令妖族聞風喪膽。 這樣的行為嚴重越界。被他驅使的生靈都是懵懂無辜的,全都當了他野心的犧牲品。 奚言終于明白,他僅僅一個天師,看到應眠這樣的老妖怪到場卻絲毫不懼的原因。 他早就打好了算盤,肆無忌憚地殘害背后取之不盡的無辜生靈。 他能驅使的不僅僅是蛇。腳下傳來細弱的嘶叫,奚言低頭看去,弱小的蟲鼠在她腳下聚集,雙目猩紅地發狂亂跳,像要從她腿上撕下一塊rou來。 更多的鳥獸盤旋在頭頂發出掙扎的痛苦哀鳴,卻終究無法掙脫驅使,絕望地向結界上撞擊。 被斷軀殘體填充的視野,空隙之中,她仿佛能看到應眠傷痕累累地落在巨樹枝干上,半邊翅膀被咬破,吃力地扇動,搖搖欲墜。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這里是她夢回無數遍的家鄉,卻化作了眼前陰森絕望的地獄,變成無論如何都逃不出的困境。 要阻止這一切,只有破壞源頭才是唯一的希望。 奚言狠狠地咬痛嘴唇,維持結界的雙手忽地收回,沒有轉頭地對周子寂說,“你自己找地方躲著吧?!?/br> 語音剛落,她的身體急劇收窄變短,在一團紅光中化成本體,隱隱有魚死網破的勢頭。 周子寂瞳孔驟然縮緊,卻分不出手來拉住她,呼喊聲梗在嗓子里的那一剎,更耀眼的金色光芒刺痛了他的視線。 光芒覆蓋之處,發狂的動物動作停滯在半途,眸中顯出掙扎的迷茫。 應眠得以喘了口氣,指間刃上還滴著蜂鳥妖咽喉的血,不忍地垂下了手,朝奚言看去。 幾乎崩潰邊緣的小狐貍被穩妥地護進懷中,熟悉的嗓音里,唯獨這一次帶了真實的怒意。 “胡鬧?!?/br> ** 奚言一門心思要沖周懷仁,已經做好了半途中全身被撕咬的心理準備。 意料中的劇痛卻沒有如期襲來,反而撞進溫暖的懷抱里,引得一陣鼻酸。 謝燼單手抱著她,左手維持著小范圍的暫停式。視線所及之處的景象足夠他辨明這里發生了什么,慍怒之意更甚。 “滾到一邊去?!?/br> 他沒有看周子寂。風雨欲來的神色從未有過的銳利,看向周懷仁的目光中帶著毫不遮掩的殺意,“是你?” 曾在奚言手中殘留的氣味,在喪心病狂的天師身上愈發濃烈。 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僅僅是踩到了底線。 “小心……這狗東西符咒很強?!睉呖瘸鲆豢谘?,粗魯地擦了擦嘴角的污穢,當機立斷道,“不用管聯合會那邊怎么交代了,先弄死了再說?!?/br> 怪不得離群索居把自己藏得了無蹤跡,原來是為了藏這一手。 活了數百年第一次遇到這樣棘手的天師,驅妖符流傳下去后患無窮。 “好……是我,哈哈哈!都是我的!” 周懷仁恍若未聞,望著謝燼的眼中發射出無與倫比的迷戀光芒。 那是終于釣到了大魚的眼神。仿佛這片天地之中,所有的生靈都注定要成為他的獵物。 懷里的小獸發出低低的吼聲,謝燼低聲安撫了句“別怕”,往前踏出一步踩斷枯枝,腳上還穿著酒店的拖鞋。 他的左手上不斷聚集的金色光團耀眼得近乎泛白,光芒輻照之處,野獸們被控制的狀態卻并沒有消除。 謝燼眉頭皺得更緊,“你是怎么做出這樣的符咒的?” 他聽到的關于周懷仁的描述中,即使夾雜著“奇才”這樣的詞匯,也不足以概括此時看到的景象。 這樣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驅妖符,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要創造花費的功夫卻絕不止是一朝一夕。 “當然要感謝你們妖族的付出?!?/br> 隱忍數十載,周懷仁再不憚于此時訴出自己的成就,“只有親手做過實驗,才能知道符咒能達到如何的效果……為了將各個妖族都試一遍,可花了我不少功夫?!?/br> 他要的并不只是驅使蛇群,或單獨的哪一族。 他要的是全部! 從他之后,沒有所謂的平衡與自由,不需要所謂的和睦共處。普天之下,所有妖族都會成為人類的奴隸。 他將會創造一個全新的時代! 在他手底受過折磨解剖的無辜妖怪不計其數,甚至奚言原本也有可能成為其中一員。 意識到這一點,謝燼眸色更深了幾分。懷中的小狐貍呲牙欲動,被他牢牢按住。 “或許就是今天?!敝軕讶事冻銎娈惖南硎鼙砬?,一字一頓地說。 他當然聽過謝燼的名聲,在妖族之中仿佛主心骨的存在,即使無法驅使,只要斷命在他手上,妖族大亂,內外都不堪一擊,是最好的統治機會。 他能想象到謝燼的強大??稍購姶笥秩绾??整個祁連山都受他驅使,單單一個謝燼,如何抵擋數以萬計的妖靈不要命的沖擊之勢? 一個新的時代就要來臨。 他必定會因此在人族中獲得至高無上的地位! 驅妖符光芒大盛,萬獸沸騰。應眠罵了一聲,蝶翼振動飛起,盡力為他擋住即將涌來的妖獸。 周懷仁雙眼放出精光,掄動斬妖刀,在自己的手掌上毫不留情地劃過一道血痕,催動血流。熾熱的天師血肆意流淌,將整柄刀都涂成通紅的顏色。 奚言看見的瞬間就炸了毛,“他要砍你了!快把我放下,我去咬他!” “……” 謝燼拍了拍她的尾巴,“老實待著?!?/br> 他應該給她并肩作戰的機會。奚言憋著一口氣窩在他懷里,想幫忙卻不被允許,只能不亂動免得拖后腿。 可即使只是安靜地待著,擦肩而過的刀鋒上濺起的血滴仍舊讓她膽戰心驚。那些禁忌的血液離謝燼太近,近到她覺得下一秒就會沒入謝燼的身體。 無數被驅使的妖獸卷土重來。應眠已經被消耗了大半體力,漸漸自保不暇,接踵而至的咆哮聲幾乎將他們淹沒。 謝燼卻不許她動手。 關系到生靈萬物,他沒有把握在這里除掉周懷仁,只是習慣了面不改色地奮力一搏。私心留了一分,僅僅給她。要她保存力量,在最危急的關頭來臨時,至少可以打開通道回家。 奚言不愿想最危急的關頭是什么,前爪攥著他的衣襟,不遺余力地撐開結界,護住他的后背。 要一起回家。 金紅色的光芒交纏在一處,籠罩了謝燼。而謝燼的身體籠罩著她。在一地慘烈悲戚里,變成出離溫柔的剪影。 周懷仁咬牙揮動斬妖刀,竟被逼得節節敗退,也騰不出手來再畫符驅使更多生靈。 他看出了謝燼心慈,臨時來救場本就沒帶任何武器,撲上來撕咬的小獸也都只是震暈過去。 余光里一只火狐撲近,周懷仁偏身一擋,故意挨了一爪,又伸出手被那小獸咬傷。 越來越多的小獸咆哮聲化為不甘的悲泣,仿佛也意識到自己被惡人驅使的命運,只是不由自主,無奈地看著身體被控制,露出獠牙撲向謝燼迎接死亡。 “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我不想……” “放過我……” 絕望的哭叫聲充斥于耳,在同為妖族的耳中更直接地化為言語。因為聽得懂,所以更受影響。奚言漸漸被這樣的悲戚感染,恍惚中看見自己的身影朝謝燼身邊靠近。 那是只跟她十分相似的小狐貍,年紀不大,琥珀色的雙瞳里盛滿了淚水,嘴邊還帶著鮮艷的血跡,不情愿地朝著她撲咬過來。 謝燼似乎也被影響,只是轉身護住了她,沒有朝那只狐貍下手。 然而露出的犬齒毫不猶豫地劃破了他的手背。沾染天師血液的皮膚頃刻間便被灼傷,腐蝕得深可見骨,連同抱著她的手臂都在顫抖。 奚言猛地驚醒,對痛楚感同身受,眼淚一瞬間滾落下來,試圖去舔舐他的傷口,卻被他嚴厲的聲音制住。 “不要看?!?/br> 周懷仁等到機會,斬妖刀鋒芒畢露,直直朝他砍來。 奚言看不到刀鋒的寒光,卻能聽到rou//體被刺穿的摩擦聲。那一瞬間仿佛是將心頭的血rou削成了兩半,連痛意都感受不到,只有一片麻木的寒涼。 耳邊響起的卻是周懷仁痛苦的嚎叫。 謝燼沒有理會沒入心口的刀鋒,仿佛不受天師血的禁錮,順勢更進一步,將他握刀畫符的那條手臂齊肩斬斷。 再進一步,便能瞄準心臟。 電光石火之間,她甚至沒有機會看清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剡^神來,周懷仁已經在死亡的威脅前止步,棄手逃命。 謝燼眼看著他落荒而逃,發狂的獸群潮水般退去,才半跪在地上,終于松開了抱她的手臂。 他并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瞄準心臟。 應眠從高空降落,急不可耐地問,“你為什么不……” 話音只到一半便無聲地墜落,他看清了穿透謝燼胸口的刀刃上浸抹的天師血。 刀口處帶著火星濺開。他像一副被燒穿了的畫,被火光渲染成可怕的猩紅顏色,帶著侵蝕血rou的焦糊氣味,創口迅速擴大。 “別怕?!?/br> 他語氣如常,稍微虛弱了些,仿佛只是受了點小傷,“先回家,等……” 他咳了兩聲,天師血侵蝕到喉嚨,再也出不出話。 奚言跪在他身邊,茫然地伸出手,卻哪里都不敢碰。 她好像也痛得發不出聲音了,驚慌地伸出手,想要握住謝燼的妖靈。 她知道,妖怪即使身體被毀掉,只要妖靈還在,他就還沒有死。 可他卻沒有妖靈。 她親眼看著猩紅的天師血把謝燼的身體燒成了灰燼。最后一縷光芒轉瞬在空氣中湮滅,她收攏手指,只抓到一片虛無。 一切都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