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趙景杭喜歡沈秋，但是，他沒想到趙景杭對她的喜歡超出了他以為的界限。

    除夕那一晚并不是普通的晚上，那天，他們都在趙宅。爺爺那會沒休息，沒有人會離開，也沒有人敢離開。

    可那晚他確實見趙景杭走了，原本以為，他是有什么要緊事，卻原來是去見她。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趙景杭，他知道的他，從不為什么人所困。

    沈秋看到趙修延的眼神，心里有些忐忑，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她心里知道，潛伏在趙景杭身邊這件事，可能已經出了問題。

    趙修延：“他知道些什么了？”

    “不知道，因為我在他趕到之前先到了那個地方，我們在小區門口見面的。后來，我直接帶他出去吃東西了?！?/br>
    趙修延擰眉：“你們去哪了?！?/br>
    “步行街，吃了一些小吃?！?/br>
    趙修延：“……”

    沈秋：“然后他就準備離開了?！?/br>
    “那你跟他回來，是他要求的？”

    沈秋搖頭：“我要求的?！?/br>
    趙修延：“為什么?！?/br>
    沈秋身側的手微微捏緊了：“沒想太多，只是想著……反正家里也沒人?！?/br>
    這個回答可以有不一樣的理解。

    沈秋知道，趙修延能理解到的大概是“她想跟趙景杭關系再近一點，以便更好地獲取些什么，所以才跟著他走”。

    但她自己知道，那天晚上，她想的不是這些。

    她那時想跟趙景杭走，不是因為她想監視他，也不是她想培養他跟她的關系……

    她只是單純的，想跟他走。

    沖動著……想給自己留住溫暖。

    “知道了?！壁w修延起身，看樣子是要離開了，“你現在是要去醫院？”

    沈秋心里隱隱有些話想說，關于趙景杭，也關于她還要不要繼續這個任務這件事，但是趙修延來得太突然，一時間，她有些亂了，那些話都沒想好。

    “怎么了？”趙修延見她沒回答，問了句。

    “??？沒……”沈秋想，她也許該自己先想清楚，“沒事，我現在是要去醫院，他晚上出院，我去接他?！?/br>
    她說的很自然，甚至讓人感覺，她對趙景杭很熟稔很關心。

    趙修延聽到的時候眉頭不自覺地輕皺了下，但消失得也很快，他知道這是她現在該做的：“好，去吧，我走了?！?/br>
    “嗯?！?/br>
    沈秋送趙修延去了門口，趙修延走出去的時候，又回了頭。

    “小秋?！?/br>
    “怎么了?！?/br>
    趙修延：“趙景杭不是個簡單的人，他也從來不會對女人有太多的情感，這些，你知道的?！?/br>
    沈秋微微一怔。

    趙修延目光幽深，黃昏的走廊里，他半身在陽光下，半身融在陰影里，是在審視她。

    沈秋抬眸，目光漸漸趨于平靜：“嗯?！?/br>
    趙修延走了，沈秋站在原地許久，這才拿了行李準備離開。

    其實今天，她算是跟他說了謊。

    沈秋記得，她第一次對趙修延說謊，是幾年前有一次偷偷跑回福利院看夏知他們。他之前就告訴過她，到他身邊后，再也不要往回看，可她卻沒放下。

    后來被他發現，他發了很大的火，那火不僅僅是因為她去了福利院，更是因為她對他說了謊。

    那一次他很生氣，也很久很久沒有來過臨市見她，所以那次沈秋記憶很深，后來，她就很少再跟他說謊了。

    當然，除了福利院的事，其他也沒有必要跟他說謊。

    他對她是絕對信任，她其實也是。

    因為從幼年開始，他們的生命線就幾乎是重合著的。

    ——

    天慢慢黑了下來，沈秋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半。

    今天趙景杭的病房外有許多人，都是公司里的下屬。此時，他們一個個站在門外，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沈秋走了過去，問了最熟的助理小陳：“這么多人，怎么了？”

    小陳道：“今天不是出院嗎，大家都是來接趙總的?！?/br>
    出個院……搞這么隆重干什么……

    沈秋道：“那怎么不進去，都站外面干什么?！?/br>
    “趙總在睡覺，梁姨說，睡醒了再說?！?/br>
    沈秋看了眼時間，早半個小時就該出院了，她原先都以為自己要遲到了，沒想到這人在睡覺。

    “要等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趙總之前說，別吵他?！?/br>
    他什么時候下午也這么能睡了？

    沈秋莫名。

    助理拍了下她的肩：“咳……那個，要不你進去叫一下？”

    沈秋看了眼等了許久的眾人，點了下頭：“我試試?！?/br>
    在一眾人期許的目光中，沈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病房里只開了一盞燈，病床側邊還拉著簾子，沈秋放輕了腳步，走到了簾后，俯身拍了下趙景杭。

    “少爺，起床了……你！”

    舒舒服服躺著的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沈秋嚇了一跳，看到趙景杭緩緩睜開了眼，神色不滿。

    “你沒睡啊?！鄙蚯锼闪丝跉?。

    趙景杭：“幾點了才來？”

    沈秋：“我不是回去收拾東西嗎?！?/br>
    趙景杭坐起來：“不知道我六點出院嗎，磨磨蹭蹭?！?/br>
    “磨蹭的人不是你嗎?！鄙蚯镏噶酥搁T口，“外面一堆人在等你起床?！?/br>
    “我磨蹭因為誰?！壁w景杭抬眸看著她。

    沈秋：“難不成還因為我？”

    “不然？”趙景杭斥責道，“等你等得天都黑了，下次有點時間觀念?！?/br>
    沈秋：“……”

    ——

    東西都已經收拾齊整，趙景杭起床后他們便從醫院離開了。

    車子從醫院出來，路過城中那片英式建筑時，沈秋聽到建筑中央那幢高樓的鐘聲響起。

    咚得一聲，滿是古樸的味道。

    沈秋轉頭往窗外看去，出神了一瞬。

    “看什么?！边吷献内w景杭問她。

    “沒什么?！?/br>
    沈秋回了頭，車內的趙景杭額頭上還貼著繃帶，有些扎眼。

    沈秋突然想，他的臉不會因此有疤痕吧，這樣的話，好像有點藝術品被破壞的遺憾感了。

    ”又看什么?！摆w景杭見她轉而盯著自己，笑了下。

    沈秋這次是誠實了：“看你的臉?！?/br>
    “哦，看出什么來了?！?/br>
    “看出來生得不錯?！鄙蚯锏?，“你很會長?！?/br>
    趙景杭這輩子也聽過不少夸贊的話了，但還沒見過夸得一本正經，還怪里怪氣的。

    “你是在夸人？”

    沈秋莫名：“不像嗎?！?/br>
    趙景杭扯住她的臉：“聽起來是像，但被你說出來，不太像?！?/br>
    沈秋去拉他的手：“怎么就不像了……誒你別捏我臉?！?/br>
    趙景杭不搭理她，玩性上來，另一只也手也上了，捏住了另外一邊。

    “放手?！鄙蚯锏闪怂谎?，“你想干什么……”

    趙景杭喜歡看她有情緒，懶懶道：“再夸一句?！?/br>
    “夸什么，松手——”沈秋氣得去拽他，結果剛扯一下就聽到趙景杭道：“別亂動，我是病人?！?/br>
    沈秋：“……”

    趙景杭心情愉悅，最后見她臉頰被他弄得都有點紅了，這才松了手：“我也沒多用勁把，你這什么臉?！?/br>
    沈秋無言以對，轉過頭，懶得理他。

    但下一秒，頭就被邊上那人又轉了回去。

    “跟你說話，看著我?！?/br>
    沈秋：“……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