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死了
大石狗睜大了它的狗眼盯著遠處的天空,然后哈哈的笑了。 “你們人類有一個詞叫做睜眼說瞎話,應該就是指現在的你,明明是我家的主人占據上風,卻偏要說我家主人離死不遠,你是覺得我笨呢,還是覺得我傻呢!”大石狗現在心情愉快,說起話來利索不少。 柳子歸也跟著笑了,但是隨即覺得自己跟在一只狗后面笑,有損自己的形象,雖然他自己也說不出自己有什么形象,于是閉上了裂開的嘴,面容變得嚴肅,道:“人們都是說鼠目寸光,可本座覺得你的一雙狗眼比鼠目還要差,先不說別的,你覺得本座是一個人?” 大石狗理所當然的道:“兩條胳膊,兩條腿,上面頂著一個頭,不是人,還能是什么?” 柳子歸的嘴角上揚,實在是沒憋住,笑了,他沒有想到這只大石狗居然如此的單純,對人的定義如此簡單,不過他對此都沒有什么好辯駁的,人的確是長成這樣的,不長成這樣的也不叫做人。 “怎么,沒話說了吧!”大石狗有些得意! 柳子歸笑道:“對,本座和你是沒有什么話可說的,你真的覺得你家主人占據上風?” “不然呢?”大石狗一副欠揍的樣子。 對于大石狗一副欠揍的樣子,柳子歸并不準備去揍它,雖然可以去揍他,但是它渾身上下都是石頭,揍了也不痛,就失去了揍的意義,反而浪費自己的力氣。 柳子歸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然后就不說了,但是柳子歸不說話,大石狗卻說了,而且說的特別的多,柳子歸對他們好奇,它對柳子歸同樣的好奇。 “我家主人說你是天臺縣的土地爺,你到底是不是???” “喂,你怎么不說話呀,是不是啞巴啦?” 柳子歸不理它,它搭了搭嘴巴接著說道:“我覺得你不像是天臺縣的土地爺,反而像是這里的土地爺,在這里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與我為敵似得!” “你是不是這里的土地爺呀!” 、、、 柳子歸的耐心很好,但是也經不起大石狗無休止的糾纏,還在只放開了它的一只狗頭,若是把三個狗頭都放開,估計柳子歸從山頂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在大石狗不停說話的時候,它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天邊,注視那里的一舉一動,并不是它所說的那樣樂觀。 整個天空看不見鬼王的身影,只有一大片黑色的云朵,估計鬼王已經暫時的放棄了自己的身體,化作了現在天邊黑云,黑云就是她,她就是黑云。 蛟龍似乎忌憚著什么,在那只巨大的黑手旁邊不停的游走,沒有上前,也沒有離開。黑云化作一只大手之后,釋放出了一大片的天空,放出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淡淡的銀輝從天空中落下來,到了黑云附近又詭異的消失了。 突然間,夾在指縫間的兩道微黃色的光芒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在空中炸開,從黑色的指縫中脫落下來,往地上落去。而一直游走在邊緣的蛟龍,猛的朝黑色的巨手撲去。 青色的巨大蛟龍爪子突然之間放大,放大了無數倍,與巨大的黑手相比只小那么一絲絲,然后毫不怯弱的迎了上去,然后從黑色的大手中穿了過去,黑色的大手居然就這么消散了。 柳子歸雖然沒有看到大石狗的表情,但是他還能從僵硬的石頭上感覺到大石狗的緊張與擔憂。 “本座覺得你現在可以慎重的考慮怎么回答本座的問題了!”柳子歸坐在大石狗的背上,以一種奇妙的語氣和它說道。 “唉,不是我不想說,我是真的不知道!”大石狗有些無奈的說道。 柳子歸道:“你難道不想救你的主人嗎?” 大石狗嘆了一口氣,道:“即使你放我,我也沒有辦法去幫忙,他們在天上,我在地下,我們在兩個世界,沒有辦法產生交集的!” 柳子歸不解的問道:“哦,此話怎解?” 大石狗道:“你在天上見過石頭嗎?所有的石頭都是在地上的,要不就在地底下面,天上是沒有石頭的!” 柳子歸道:“你不像是一塊石頭,倒像是一位流浪詩人!” 大石狗凄慘一笑道:“你從我的話中聽到了詩意,還是從我的身上看到了詩意?” 柳子歸笑道:“本座沒有看到詩意!” “是啊,我身上哪有什么詩意,有的只有無盡的悲哀,一生只能活在地上,永遠也不知道天空的風景,這種感覺,你們這種能夠自由在天上地下游動的人是永遠也無法體會到?!?/br> 柳子歸平緩的說道:“上天是公平的,給了你一些東西,自然也會奪走你一些東西,你在地上有強大的力量,有著無盡的生命力,自然也會失去天上的風景?!?/br> “你雖然是石頭得道,但完全脫離了石頭的憨厚,有點狡詐,故意拿自己的痛處來和本座聊天,好轉移本座的注意力,不再去追問鬼王的來歷,對吧!” 大石狗先是默默不語,然后道:“求求你們放了她吧,她也是一個可憐的人,況且她對你們又沒有什么傷害,為何一定要殺了她呢?” 柳子歸訥訥不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定要殺了鬼王。 大石狗見柳子歸不說話,繼續說道:“你不說話,說明你心中也沒有答案,你也不用編排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來糊弄我,那樣我會更加的難受,你們想要殺她,不外乎一點,她很強大,對你們有威脅,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不安全因素,所以你們要除掉她,除掉一切不安因素?!?/br> 柳子歸一聽覺得有道理,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世界上不安的因素很多,若想把這些不安的因素都去掉,完全掌控世界,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大石狗說的話是不對的! 盡管柳子歸覺得大石狗說的話不對,可不知道為什么它那樸實的沒有任何說服力的話居然一只在自己的心頭撞擊,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鹿。 懸浮在腦海里的敕符突然間綻放出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柳子歸搖擺不定的心上,把那些快要形成實質一樣的話語擊碎,柳子歸陡然清醒。 “好一個石頭怪,居然敢對本座使壞!” 柳子歸雙眼一瞇,爆射出兩道精光,雖有雙手一揮,面前的空間震動,一道道rou眼可見的黑色縫隙,如同一條條皮鞭一樣抽在大石狗的中間的狗頭上,狗頭頓時發出凄厲的哀嚎,一道道裂紋出現在狗頭的脖子上,然后柳子歸用力的一拍,直接把狗頭拍落,還沒等它落地,地上出現了一道勁風又把那大大的狗頭吹浮起來。 柳子歸伸手一招,那巨大的狗頭便到了柳子歸的手中,嘴巴還在翕動,眼睛還在眨巴,還沒有死透。 “不要以為自己的是石頭得道,身子骨硬,就沒有人能夠殺你,你能夠活到現在靠的全是運氣而已,一旦運氣不在你那一邊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咔嚓一下,就被本座摘下了腦袋!” 柳子歸一字一字的從牙縫里擠出這么一段話來,然后雙手用力一撮,巨大的狗頭便化作了齏粉,隨風飄蕩在整個山野。 柳子歸這里摘掉了大石狗的一只狗頭,天空中鬼王好似有了反應,風起云涌,在九天之下乘風而起,露出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看著柳子歸一眼。 那目光冰冷的像九天玄冰,僅僅被它這么隨意的看了一下,柳子歸就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凝滯,像是要結成冰凍一樣,四肢僵硬,好在敕符及時護體,爆發出強烈的金光,如同小太陽一樣,豎立在山頂。 那只巨大的眼睛只是看了一下便又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空中的蛟龍張開大口,吐出一團紅色的火焰,燃燒在黑色的云霧當中,一陣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像是鞭炮一樣在耳邊響起,黑色的烏云在收縮,然后向外退去,紅色的火焰緊追不舍,眨眼間就退出了添水村的地界。 黃七姑和胡媚兒都上到了山頂,坐到了柳子歸的身后,兩位妖仙的狀態不是很好,披頭散發,口有血跡,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露出了比雪還有白上幾分的肌膚,柳子歸沒有多看,他的腦子還想著問題,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和鬼王掙個你死我活。 鬼王雖然抓過江嫣然,但是卻沒有傷害她,更多是嚇唬她,事后仔細想一想,鬼王根本沒有要傷害江嫣然的意思。難道是因為那個只厲鬼張欣? 想到張欣,柳子歸到現在還沒有搞懂她和鬼王之間的關系,以前以為他們是姘頭,但是后來確認鬼王也是女性,這種猜測自然是不攻自破。 想到苦惱不接觸之處,柳子歸眉頭緊張,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你在這里唉聲嘆氣的是擔心十三郎嗎?”黃七姑問道。 柳子歸訕笑道:“我擔心他?別開玩笑了,天雷干火都沒有弄死他,鬼王比天雷干火還要厲害?” 從蛇進化到蛟龍需要歷經三劫,第一劫,人劫,說過也好過,說不好過也不好過,修行三百年,積善積德,等到自己的功德達到一定的程度,冥冥之中就有一種感應,自己需要蛻變,然后需要討一個口風作為引子。 所謂的口風也就是從別人的嘴里聽到你想要聽到的好話,比如新年里,你就希望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恭喜發財之類的詞,同樣從蛇進化到蛟龍的時候也需要這樣的好話,比如說,看見了一條超大的蛇,你就不能說是蛇,而應該說是龍,好大一條龍,若是說蛇,則他前功盡棄,必須回去再修行三百年,積善積德,攢功德。所以說人劫,好過也不好過。 第二道劫,便是災劫,災劫多種多樣,五花八門,也許只是從山頂滾下一塊巨石,沒有砸死你,你就算過了;也是掉進深淵,卻沒有死,也算過了,等等諸如此列的意外。 第三道劫,稱之為天劫,會從天上落下三道天雷,同時鉤動干火,簡單的來說就是雷劈火燒,從rou身到靈魂的劫難,摧毀你的rou身和靈魂,若是你能在破滅中重生,則萬事大吉,若是不能,則灰飛煙滅,連一個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真不到有你這樣的朋友是該哭還是該笑!” 黃七姑翻了一個白眼,咳嗽了幾聲,又吐了幾口鮮血,仿佛黃七姑的咳嗽也牽扯到了胡媚兒,她在另一邊也咳嗽了起來,吐幾口更多的鮮血,濺到了雪地里,熔化了積雪,流到了下面的青藤上。 柳子歸扭頭看了她們兩個一眼,道:“咳嗽吐血也帶傳染嗎?可別傳染給我,我的血精貴著呢!” 胡媚兒在那一邊生氣的說道:“去死!” 柳子歸帶著笑意沒有去看她們,也沒有去死,而是盯著天邊,那里電光閃爍,雷鳴不斷,爭斗正酣,直到下半夜,天快要亮的時候方才停歇。 第二天的太陽沒有什么不同,依舊是從東邊升了起來,沒有從西邊升起來,開始的時候紅彤彤的像是一顆紅色寶石,到后來升到半空中的時候才變得明亮。 柳十三在耀眼的陽光中走了回來,手里還提著一個黑色的包裹,慢悠悠的出現在柳子歸、黃七姑和胡媚兒的面前,他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臉色蒼白如紙,走路的雙腿都在顫抖,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柳十三靠著左邊那只僵硬的狗頭坐了下來,手中的黑色包裹隨意的丟在柳子歸面前,然后包裹打開了,從里面滾一個頭顱。 盡管柳子歸心中早有猜測,但是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蒼老的頭顱,頭頂的頭發蒼白如雪,從那蓬亂的頭發縫隙之間看到了她蒼老的面容,柳子歸曾經猜想過鬼王的面容,卻怎么也沒有想到鬼王居然是這樣的一副面容。 這是一個尋常老人的面容,滿臉的皺紋,平凡到沒有任何值得說道的地方,而這張面容居然是如此的熟悉,即使她緊閉著雙眼,柳子歸仿佛感覺到她那慈祥溫柔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像是在問:為什么一定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