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別想太多陪我過年
話說金玉良緣一事,雖沒人刻意在賈母面前提及,但老太太心里卻跟明鏡兒似的。 寶釵不如黛玉寶琴長的好,但也是實打實的美人胚子。比寶玉長了兩歲,人看著亦顯得穩重,而且幫著薛姨媽打理起薛家來,更是井井有條,有模有樣的,是個管家好手。 這樣子的女子倒是合適寶玉,元妃怕是就看中了寶釵身上的長處,因而覺得可靠,才想把她配給寶玉為妻。對于元妃的意思,賈母暫且沒有異議,只是決定再觀察觀察。 當然今日之事,元妃確是做得有失公允。瞥了王夫人一眼,賈母料想這多半又是她這個好兒媳的功勞。 “你有何錯?不過是娘娘的意思。既給了你,你便收下。至于其它你就不需要管了?!?/br> 林思就坐在寶玉身旁,一直靜靜地聽,靜靜地看,眼中神思半掩。 一路無言,跟著回到瀟湘館,林思心中憋悶,所以面色不如先前的輕快。 黛玉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捏捏他的臉,笑道:“不要在意那些,改日咱們請邢jiejie來單獨謝她?!?/br> 林思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心中的想法如實說了出來,“jiejie要是喜歡京城,咱們在這里買一處院子,搬出去住,到底比在這里輕松自在!” 黛玉接過靈央端來的熱茶,把他的話聽在耳中,“在這里固然不比在家,但好歹也還說的過去??v是我想出去,老太太又會怎么想?那豈不是要傷她老人家的心!” 林思啞口,她的考量也沒錯! “好了,你好容易來這兒一次,就陪我好好的過完這個年,其他的事就放一邊去。何苦想那些不開心的?!摈煊駥τ谀承┤硕家呀浟晳T了,不沾便宜估計她們心里就不舒服! 如今林思在這里,她并不想鬧得不開心,只要一些人不太過分,她也就無視過去了。 榮寧二府一連忙了七八天,又有元宵將近。兩府皆復張燈結彩。 十一日是賈赦請賈母等,次日賈珍又請賈母。 彼時賈珍賈璉等至賈母榻前,因榻矮,二人便屈膝跪了。賈珍在前捧杯,賈璉在后捧壺。 雖只二人捧酒,那賈琮弟兄等卻都是一溜排班隨著他二人進來,見他二人跪下,都一一跪下。寶玉見之也忙跪下。林思無奈只得跟寶玉一起。 湘云悄俏推他,笑道:“你這會兒又幫著跪下做什么?不如你也去斟一巡酒,豈不好?”林思看向寶玉,寶玉也悄悄笑道:“再等一會,咱們再斟去?!闭f著,等賈珍賈璉二人斟完,拉了拉林思,站起來。 先給邢王二夫人斟了。邢夫人對著林思滿面春風含笑道:“好孩子!”王夫人還是一臉淡淡的表情,只點了點頭。 賈珍笑說:“meimei們怎么著呢?”賈母道:“你們去罷,她們倒便宜些呢?!庇谑琴Z珍等方退出。 賈母只把林思寶玉賈環和賈蘭幾個留了下來。 當下天有二鼓,戲演的是《八義觀燈》,正在熱鬧之際。寶玉卻離席往外走。 賈母問他:“去哪里?外頭炮仗利害,留神天上掉下火紙來燒著?!睂氂裥卣f:“不往遠去,只出去就來?!?/br> 賈母命婆子們:“好生跟著?!庇谑菍氂癯鰜?,只有麝月秋紋幾個小丫頭隨著。賈母看了,因說:“襲人怎么不見?如今她也有些拿大了,單支使小女孩兒出來?!?/br> 王夫人忙起身笑說道:“她媽前日沒了,因有熱孝,不便到前頭來?!?/br> 賈母點頭,“跟主子,本來就講不起這孝與不孝的。要是她如今還跟著我,難道這會兒也不在這里?何時這些竟成了例了?” 寶釵瞧見她姨媽一時無話,忙過來笑回道:“今晚便沒孝,那園子里頭也須得看著燈燭花爆,免得出了差錯。況且這里一唱戲,園子里誰不來偷偷瞧瞧,襲人到底還是細心的,知道各處照看。而且這里散后,寶兄弟回去睡覺,各色都是齊全的。若她也來了,眾人又不經心,散了回去,鋪蓋也是冷的,茶水也不齊全,到時也不好。若您一定讓她來,現在叫人去傳話就行了?!?/br> 寶釵一席話說得十分有條理,賈母聽著也很舒服,道:“你這話很是,快別叫她了。但只她娘幾時沒了?我怎么不知道?” 鳳姐笑道:“前兒襲人去親自回老太太的,怎么倒忘了?”賈母想了想,笑道:“想起來了。如今我的記性竟平常了?!?/br> 眾人都笑說:“老太太哪里記得這些事?!?/br> 賈母嘆道:“我想著她從小伏侍我一場,也伏侍過云丫頭,末后給了個魔王,魔了這好幾年。她又不是咱們家根生土長的奴才,沒受過咱們什么大恩典,她娘沒了,我想著要給她幾兩銀子發送她娘,卻偏又忘了?!?/br> 鳳姐道:“前兒太太賞了她四十兩銀子,也是盡了咋們家的心意了?!?/br> 賈母點頭:“給了就好。正好前些日子鴛鴦的娘也死了,我想她老子娘都在南邊,我也沒叫她回家去守孝。如今何不叫鴛鴦襲人二人一處作伴?”說完,又命婆子拿些果子點心之類給二人送去。 琥珀笑道:“還等這會子老太太提醒?她早就去了?!?/br> 賈母聽了也笑了,擺手:“隨她倆去罷?!?/br> 因黛玉寶琴湘云林思都在身邊,賈母便道:“你們別跟寶玉一樣瞎跑,都跟我去看戲去?!摈煊竦茸匀皇菓?。 坐在榻上賈母吃著點心果子,一邊看戲,一邊問林思:“你看咱們這里過年和你在蘇州有什么不同?” 林思這兩年都是跟蘇恒和文叔,還有書院里的幾個小孤兒在一起,過年自然也是一起。他們在一起也熱鬧,只沒有這么多規矩。 因而想了一回才道:“從臘月二十八以后倒是沒什么不同,只是孫兒在蘇州都是同先生和林管家在一處過年,所以不講究太多。有時會帶上書院里的幾個小的去到大街上逛逛,到晚上也有擺戲的,有時看,有時天冷就罷了。年夜飯是在一起吃的,圖個熱鬧?!?/br> 賈母聽他講的簡單,心里卻有些心疼他,“早該把你接來的!你的先生也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