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萱笑瞇瞇地道，又微微歪頭，似是解恨地道，“如果不是趙先生總是逼迫你，蘇瑯哥哥才不會這段時間總是焦慮呢，回來后都愁眉不展的?！?/br>
    蘇瑯不由搖頭，“沒有這么夸張，只不過確實有點煩他的糾纏，但焦慮倒也談不上?！?/br>
    他是真的很煩趙先生，尤其一次次地將算盤打在了夏黎萱身上，還再一次試圖將替身送給自己。

    偏偏又要重新規劃，如果確保他直接倒臺，無法東山再起。

    最重要的是，因為他，自己只能被迫和萱萱分離這么久。在國外也就算了，都已經回國后也只能通話聊天，就很讓蘇瑯郁悶了。

    夏黎萱搖頭，認真地道，“我能感覺的到，蘇瑯哥哥回國后的那個狀態，這段時間又來了?！?/br>
    蘇瑯一怔，眉頭似乎跳了跳。

    顯然想起他剛回來正渾身生冷，恨不得所有人都遠離他和夏黎萱時，他被夏黎萱叫來談話的事情。

    腦海里回憶著少女那張不高興的臉，蘇瑯的心跳都險些停滯了，而后又猛烈急促起來。

    “……有嗎？我怎么沒有覺得?！蹦腥怂剖遣蛔匀坏嘏查_了目光，雖然面上的笑容依舊，但夏黎萱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心虛。

    兩人畢竟一起相處二十多年，這一點小情緒夏黎萱還是能感知到的。

    于是她便嘟著嘴似嗔非嗔，“你剛回來的時候，也是不承認，說自己沒事?！?/br>
    “最后還不是承認了？”

    蘇瑯：“……”

    “而且你最近正忙著處理趙先生的事情，肯定也察覺不到你自己的情緒變化嘛?！彼现掳托σ庥?，“還好你現在沒事了，肯定是因為重擔卸下來，輕松了很多吧？”

    “恭喜蘇瑯哥哥?！?/br>
    她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真的在替他感到高興似的，然而蘇瑯卻不可能當真。同樣相處這么多年，少女了解他，他自然也格外了解她。

    既然她主動提出了這一點，就肯定是因為在意。

    于是蘇瑯的頭皮有些發麻，面上卻還要如沐春風，在輕輕地嘆口氣后，他看似無奈地道，“你有什么想問的，想知道什么就問吧?！?/br>
    少女就更是無辜了，好奇地眨著漂亮清純的小鹿眼，“我沒有呀，蘇瑯哥哥為什么這么說？”

    蘇瑯：“……”

    “是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萱萱告訴我好嗎？”他溫聲哄道，“我們之前不是約定好，誰也不會隱瞞對方的嗎？也不能因為一點小事情就造成我們之間的隔閡?！?/br>
    “其實也沒有啦?！彼坪跏潜淮链┝诵⌒乃?，夏黎萱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不由手指絞著頭發，好奇地問道，“蘇瑯哥哥是不是對趙先生很了解??？”

    “還是會未卜先知？”

    蘇瑯詫異地揚起眉毛，顯然沒想到她會這么問。

    而沒想到她會這么詢問的系統，也同樣很是驚愕，她難道不應該委婉試探，再自己得出結論嗎？

    ——怎么這么直白就問出口了？！

    然而忽略了腦海里催促自己的機械聲音，夏黎萱還托著下巴沖蘇瑯眨眼睛，“因為蘇瑯哥哥很厲害嘛，感覺趙先生做什么你都仿佛能提前知道似的，而且還對他和他身邊的人都好了解?！?/br>
    “就好像你對他會出什么招都了若指掌一樣?！?/br>
    她笑瞇瞇地撒嬌，“我就很好奇，蘇瑯哥哥怎么知道的嘛?！?/br>
    就知道這個瞞不過夏黎萱。

    早在最開始剛對上趙先生時，他就隨意糊弄過夏黎萱，但在長久的爭斗中，她肯定會發現不對勁。

    尤其如果她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就會發現，他是真的“未卜先知”。

    蘇瑯不由笑著搖搖頭，但也不后悔和她透露這么多，原本她知道就無所謂，如果不是系統堅決阻止，他就連系統的事情都可以告訴她。

    如果是之前，他還不能透露，但在系統連升幾級后，這條限制的范圍就放寬了，蘇瑯雖然不能直白告訴，但稍微透露還是可以的。

    于是他便似真似假地道，“可能因為我之前做了個夢吧?！?/br>
    “夢里我都在和他爭斗，不過最后，還是我贏了?！?/br>
    在對上夏黎萱微怔的眸光后，蘇瑯也不知怎么，原本還輕松的心頭，突然就莫名有些酸澀起來。

    男人闔了闔眼，又扯出溫柔的笑容，而后輕嘆一聲，“就是可惜，那個夢里沒有你，萱萱?！?/br>
    第163章 什么時候來接我鴨（二……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 那只是個夢，終究會醒過來?！?/br>
    蘇瑯溫柔地輕嘆著，語氣似是在開玩笑, 黑眸卻透著認真的柔意。

    令人一時間無法分清, 他究竟說的是真的, 還是在開玩笑。

    但夏黎萱卻清楚。

    只對上他的眼睛時，她就明白, 他說的是真的。

    只不過可能是顧慮著覺得可能會嚇到她，又擔心她不理解，因此才會用這種看似是玩笑的話，來掩藏自己的真心話。

    之前做了個夢？

    夏黎萱敏銳地聽出了他在提到這個時露出的異樣, 通過他極盡柔意的眼睛，忍不住想到了當初蘇瑯還在國外時，那次突然打來的異常電話。

    還記得他那段時間一直沒有聯系她，她打電話也無法接通, 讓她忍不住有些焦慮。

    而就在剛認親那天，蘇瑯突然打來了電話，話筒里卻許久沒有傳來聲音。

    只能聽見瑟瑟的風聲。

    夏黎萱也不知道, 自己為什么會一直記得那天，包括他說了什么，都全然記得。

    那天他肯定是出事了，她是知道的，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而后在知曉劇情后, 她便知道，他那段時間應該是經歷了被廢手，還被室友打壓無法治療的困境。

    當時，他打來的那通電話, 很有可能是想聽聽她的聲音，也有可能——

    是想放棄的。

    他不想回去了。

    或者說，他沒辦法回去了。

    她猜，他那時候應該是想要道歉的，說自己可能要食言了。

    只不過當時完全被她打亂了。

    那時她太過于心慌，究竟說了什么已經記不得，卻到現在還能想起來他虛弱的聲音，輕輕地在耳畔響起，“等我回去?！?/br>
    夏黎萱松了口氣，知道他既然這么說，就肯定會回來。

    她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依舊希望他能平安回來。

    而在第二天，她便得到了蘇瑯恢復正常的通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仿佛他真的什么事都沒有。

    等他回來后，他果然也安然無恙。

    既然他當時綁定的是其他系統，能讓他治療恢復自己的手，那又是什么導致他變成這樣的呢？

    ——是夢。

    他做了一個非常真實，真實到仿佛就是發生在平行世界的夢。

    他夢見了原劇情。

    夏黎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導致他做了這場夢，或許是在綁定其他系統時發生的意外，也可能是世界線做出的糾正。

    但蘇瑯卻知道，夢里的那個人，不是她。

    所以他才會說，“可惜的是，那個夢里沒有你?！?/br>
    因為沒有她，所以他才知道那是個夢，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所以，他才得以醒來。

    他在隱晦地告訴他所有的事情，帶著毫無保留的感情與真實，夏黎萱的心頭跳動著，下意識挪開了目光。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卻又一瞬間大腦空白，不知道如何開口。

    倒是蘇瑯自己，在看見她這副慌張的模樣時，反而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取笑道，“怎么，當真了？還是被小貓叼住舌頭了？”

    夏黎萱回過神來，卻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翻白眼或者嬌嗔，只是也揚起唇角，露出溫柔的眉眼，聲音柔軟又遺憾，“那真的好可惜，那個夢里沒有我?！?/br>
    蘇瑯不由露出怔忪的神情，他怔怔地看著她，久久無法回神。

    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砰砰地跳著，溫熱的情緒從心底一直升到頭頂，再貫穿到全身，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發燙。他大腦全然空白，根本無法分析她說的是什么意思，手指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然而下一刻，就見她迅速翻個白眼，一臉氣呼呼地嗔怪道，“你居然做了那么長的一個夢，都沒有夢見我，蘇瑯哥哥太過分了！”

    蘇瑯：“……”

    那股熱潮驟然下降，讓他清醒過來。反應了一會兒后，他唇角不由微揚，而后弧度逐漸加深，更深……直到他終于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

    夏黎萱揚眉看他，眼波流轉間似乎帶著狐疑，“我說的不對嗎？”

    蘇瑯依舊在笑，一邊笑一邊搖頭，似乎一點都不怕將她惹惱。

    而他的眼睛，則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夏黎萱，眼神專注到再也容不下其他。

    夏黎萱確實沒被他惹惱，卻是被他笑得臉頰有些熱，不由嗔怪地瞪著他，“干嘛啦，我正在認真生氣誒，你居然笑得這么開心?！?/br>
    “我也在認真地笑?！?/br>
    不知過了多久，蘇瑯才輕輕闔了下眼睛，又抬眸笑著看她，“因為覺得你說的太對了?！?/br>
    夏黎萱揚眉，托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我一直都在糾結那個夢，直到你說這句，我才反應過來?！?/br>
    “其實我早就知道那是個夢，夢里沒有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去糾結，也沒有必要去比較?！?/br>
    他輕聲說著，能感覺到腦海里那道一直積壓著自己的陰影區，似乎在一點點地消散，不由手指輕輕蜷縮著，又忍不住笑意道，“是我的錯，你說得對，我居然沒有夢見你，怎么會沒有夢見你呢？”

    “所以——”

    “這個夢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br>
    蘇瑯是真的才發現，自己每次都在想著，夢里的人不是他的萱萱，也沒有什么可比性。

    卻又總是忍不住去想夢里的一切，然后再拿來與現實做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