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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宏沉默,元勰果然已經猜透他的心思了,但是,他不與士族勾結,卻也不愿意幫元恪打壓得罪這些士族,只想明哲保身,元勰,已不堪大用了…… 隱隱失落道:“你說的不錯,我,成全你?!?/br> “多謝皇兄?!?/br> 元宏看著元勰,撫上他的肩膀,嘆道:“元勰元勰,以松竹為心,與白云俱潔……” 太和二十三年,夏,四月初一,元宏于谷塘原駕崩。 元勰秘不發喪,總領六軍,遣中書舍人張儒返回洛陽,宣皇帝詔書召太子元恪前往魯陽朝見。 時于烈身負留守京師的重任,張儒私下秘密告訴他元宏駕崩的消息,于烈大為震慟,為保太子安穩登基,于烈不動聲色的安排誰陪元恪前往魯陽,誰留守洛陽,舉止形態一如平常。 元恪趕到魯陽,見到元宏梓宮時,才知道元宏駕崩的消息,元恪跪在地上失聲痛哭,元勰跪地捧上玉璽,恭迎太子登基! 元禧的人手早在魯陽城外等待了,卻遲遲不肯進入。他還不能確定局勢,元宏最后的時間已經不能處理政務,所有的政令都是出自元勰。 元禧也怕,至今不知元宏生死,若元宏安然無恙還好,可若元宏已經駕崩,此時太子在元勰手上,元勰還總領六軍,他們都不知道元宏有何遺命,若元宏有任何不利于自己的遺命,自己貿然入城,怕不是要被元勰一網打盡! 本來東宮的很多屬官還擔憂元勰有二心,可元恪順利在魯陽登基了,元勰對元恪是極盡君臣之禮,還將元宏留下的數紙遺詔全部交給了元恪,請求讓自己解職歸家。 元宏遺詔中元禧、元詳兄弟都是顧命大臣,元恪向天下公布了遺詔,任命顧命六輔,安定了朝臣人心。 見元恪對自己無殺心之后,元禧才敢進城參拜新君,見到元勰,就對他道:“你不但辛苦,而且危險至極?!?/br> 元勰恨聲道:“二哥識高年長,知道危險,弟握蛇騎虎,不覺艱難?!?/br> 元禧冷哼一聲道:“你不過是恨我來的晚罷了……” 馮妙蓮得知元宏駕崩的消息后,心情竟有幾分忐忑,按理說,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太后了,可她不知為何此時自己竟是如此恐懼。 元宏準備賜死馮妙蓮的時候,擔憂宣詔之人不夠可靠,畢竟賜死皇后不是小事。 元詳坐鎮洛陽,元勰在自己身邊,而元勰和元詳都是自己的至親弟弟,賜死之事,由長輩宣詔更好,就詔來了元澄,對他說:“王叔必不負我,元嵩亦當不負王叔,就讓元嵩去吧?!?/br> 元嵩是元澄的弟弟,宗室長輩,人才可靠,于是就派遣元嵩前往洛陽宣詔賜死。 元恪在魯陽登基后,元嵩便秉元宏遺命回洛陽行遺詔,元詳得知遺詔后,當即就遣羽林衛將馮妙蓮由金墉宮秘密送至城西別館。 元嵩宣讀了賜死詔書后,馮妙蓮看著他的眼神盡是難以置信,吼道:“不,他答應過不殺我,是你們,是諸王想殺我?!?/br> “你還不認命?皇兄惡心透了你,還有什么理由留你性命?你這賤婦是不是還幻想著皇兄駕崩,你被尊為太后,能如文明太后一般呢?真是不知廉恥!”元詳恨聲道:“文昭貴人也是因你而死,你早該給她償命了!” “高照容?你……”馮妙蓮不可思議的看著元詳,“你是為了高照容……” “錯了,這場改革從來不是為了某個人,而是為了更多像文昭貴人一樣被壓迫的人!你們這種仗勢身份,欺凌弱小的舊貴族早該毀滅了!”元詳恨聲道:“當年文明太后是如何折磨皇兄的,你又是如何折磨文昭貴人的,你們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不,我不要,我不要死,陛下呢?恪兒,恪兒呢?我要見他,我要跟他問個清楚!他知道不是我殺的高照容,他知道的,他沒理由殺我?!?/br> “呵?!痹斃浜叩溃骸榜T妙蓮,你可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br> 言罷招呼身后之人端毒酒上前,馮妙蓮看清之后,難以置信道:“白,白整?” 白整低眉道:“我奉陛下之命,送皇后上路?!?/br> 馮妙蓮吃驚的看著白整,好半晌才回神道:“原來,原來你是元恪的人!” 馮妙蓮痛苦的流下眼淚,隨即狂笑道:“哈哈哈,沒想到,我爭了一輩子,斗了一輩子,最后竟是被他們父子耍的團團轉,元宏,元恪,你們都在騙我,騙我!元恪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br> 言罷,馮妙蓮就瘋了一般沖出去找元恪,白整連忙追上,把馮妙蓮制服,道:“陛下豈是你說見就見。陛下說了,大行皇帝留下遺詔賜死皇后,父命不敢違??杀菹庐吘古c皇后母子一場,哀不忍見,望皇后早早上路,莫再留戀了?!?/br> “元恪?!瘪T妙蓮恨聲道:“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詛咒你,我詛咒你的子子孫孫,你……” 未等馮妙蓮說完,白整已揪著她的她的頭發把毒藥強灌了下去。 元詳看著馮妙蓮倒在地上那痛苦的模樣,淡淡道:“不用太過痛苦,起碼你還是皇后,皇兄許你以皇后之禮下葬,許你與三哥,合葬……” 馮妙蓮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她看著元詳的眼神先是震驚,隨即了然,眼角劃過一滴清淚后,溘然無息…… 馮妙蓮死后,元禧才知道有遺詔賜死馮妙蓮,心中大為忐忑,難道元宏知道了什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