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力這么匱乏的嗎？”他公布答案，“小紅帽長得那么乖的一個小女孩，卻對著小公兔大喝一聲：滾！”

    如果說倪末在這里沒有反應過來，下一段卻清楚聽出他的暗喻：“小紅帽的聲音響徹森林，小公兔被嚇了一大跳，心想小紅帽看著斯斯文文，怎么就這么粗魯暴躁呢？正打算全身而退，哪知道——小紅帽又湊上來說，‘啊對不起，我認錯了，我還以為你是大灰狼呢！’”

    “……”

    沈識寒壓根不去克制話里的笑意，“其實小紅帽根本就沒有認錯，她也喜歡小公兔，可她太害羞了，就想欲擒故縱?！?/br>
    這還不夠，又故意問倪末：“在聽嗎？不聽我掛了啊?！?/br>
    倪末極不愿意出聲，可在沈識寒無聲的堅持下，只能應他：“在?！?/br>
    沈識寒聽出她聲音里隱忍的怒意，徹底樂了，又用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嗯，講完了?！?/br>
    “……”

    他自顧總結：“所以說啊，千萬不要被一張臉給騙了。小紅帽說不準就是大灰狼呢。怎么樣？講得不錯吧？”

    不成想對面立刻回了一聲：“嗯?！?/br>
    沈識寒瞬間睜眼，倪末這是又被他的聲音蠱惑了么？

    他的猜測并不算錯。倪末起初確實有些生氣，不是因為他話里調侃她，反而是他的語氣和毫不遮掩的挑釁，讓她很是無奈?？稍俾犗氯?，她不知什么時候閉上眼，只聽他聲音，他講什么已經不那么重要。

    沈識寒問她，她也是無意識應一句，應完才忽地睜開眼。

    沈識寒繼續問：“我聲音有那么好聽么？”

    倪末當然不會如他所愿。

    可無聲的沉默反而比確切的答案更加有力，他笑出聲，“你該警惕了倪末，別沒過幾天就被我迷慘了?！?/br>
    倪末不應，他也能自如地將話題進行下去，“你知道你現在像誰么？”

    這次停頓良久，非要等倪末開口，倪末不得已配合：“誰？”

    “李喬伊?！?/br>
    喬伊從小就黏沈識寒，到現在偶爾他去學校接她，她都還要故意當著同學面喊他“爸”，加上李沛予，她毫不心虛地對同學謊稱自己有兩個爹。

    沈識寒對有這么一個不省心的“女兒”很是抗拒，可天生當哥命，不僅要伺候李喬伊吃喝拉撒，還要滿足她無窮盡的要求。

    睡前不給講故事，她誓不睡覺。

    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屑再聽，說那是小孩子才聽的東西，沈識寒樂得卸任。

    哪知風水輪流轉，始終逃不過哄人睡覺的命。

    他繼續調侃倪末，“要不要我再給你唱首搖籃曲？李喬伊以前可喜歡聽了?！?/br>
    而倪末很快說：“你唱?！?/br>
    “……”被反將了一軍，沈識寒猶豫兩秒，為不服輸，當真唱了起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不行，太悲傷了，換一首?！彼辶饲迳ぷ?，“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mama——”他意識到不對，急忙止住，隱約中聽到對面傳來聲響。

    他皺眉：“你在笑我？”

    倪末聲音板直：“沒有?！?/br>
    “你笑了?！鄙蜃R寒毫不懷疑自己的耳力。

    而倪末堅持：“沒有?！?/br>
    “……你至少想笑了?！?/br>
    “沒有?！?/br>
    “別不承認?！?/br>
    “沒有?！?/br>
    兩人爭執不下，又先后沉默。

    那種窒息感又絲絲縷縷地滿溢出來。

    沈識寒去看表，十分鐘意外地漫長，講到現在還未滿。

    他分神去看隔音玻璃外的馬路，雨不知什么時候下了起來，將地面打濕薄薄一層。

    微信群消息還在跳個不停，沈識寒知道自己勢必要被剝得褲子都不剩，是以不太樂意出去。

    他捏了捏太陽xue，頭不像剛才那么疼。

    翻個身剛坐起來，那邊倪末忽然說：“掛了吧?！?/br>
    說掛，卻沒主動掛斷，沈識寒心想，現在吸干他血，總算有了點懂禮貌的樣子。

    他大拇指一動，要去摁紅鍵，忽地又停下。

    “倪末?！彼雎暫八?。

    “你說?！蹦吣┞曇暨€是那樣冷冰。

    沈識寒想，他好歹是倪末披沙揀金挑出來的好聲音，總不能辜負這樣的認可。再者，既然是收錢辦事，他就要把事辦好辦美。

    他清楚自己聲音的優勢，也可以控制自如，這時聲線一壓，很是情辭深摯——

    “晚安?！?/br>
    晚安，大概是祝你睡個好覺的意思。

    只要是在家里，沈識寒都要被逼著給李喬伊道晚安，還要被李喬伊送一個帶有口水的臉頰晚安吻。

    ——互道晚安，是他被李喬伊規訓出的習慣。

    而這次，電話里傳來“嘟”一聲——倪末毫無留戀地把電話掛了。

    “………………”

    第12章 一鍵掛斷

    倪末半夜醒來一次，雨已經停了。

    陽臺上積一層水，她略拖一遍，搬凳子坐下。

    她不養寵物，但養一陽臺植物，水培土培都有，闊大葉片挨挨擠擠。葉上積塵會影響呼吸，她總要花很多時間頻繁擦葉，同時檢查是否長蟲。

    其中一棵薩利安快要長過一米八，耗費最多心血。起初悶根，單是換盆換土就有五回，后又長紅蜘蛛，隔離培養也沒用，差點要動刀切了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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