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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長安是個憨厚偏執的性子,自然聽不出彭順話里的意思,反倒認真辯駁:“我這些日都在認真習武看書,哪里沒走正途了?聽說大將軍這個年紀還不及我呢,他都能做到將軍,我怎么不能?” 彭順低聲喝道:“憑你也配與大將軍比?” 彭長安低聲嘀咕:“怎么就比不得了?我的文才武功都很出色,柳姑娘還說軍中除了大將軍,只有我能與她說上話呢。如今我過來,就是想求大將軍,下次開戰讓我做了先鋒。我要上陣殺敵,這樣才能進入火器營,我也能快些爭個官職。像小叔這樣每日混在柴米油鹽里面,就算跟著大將軍的時間最久,在六位副將中也不過排到了最末等,終究還是上陣殺敵得來的封賞最有榮光?!?/br> 彭長安方正的臉上一紅:“等我有了官職,那……那柳姑娘就不用嫁到平城,就不必哭得那么可憐了?!?/br> 彭順再忍不住怒氣,話里也帶出了狠厲:“就你這個性子這個腦子,還敢做先鋒?還敢求一官半職?還想進火器營?竟也瞧不起你的小叔來了?被個姑娘戲耍了都不知道,要不是大哥只留下你個獨苗,我又傷了……我現在就該把你劈了,免得你往后拖累我!你快些滾回去,要是敢跑到大將軍面前說些說什么,我當下打斷你的腿!” 彭長安雖不服氣,但見彭順動了真怒,心中也生出怯意。彭長安冷哼一聲后,也只得轉身離開。 彭順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子,緊皺著眉頭。 但差事不能耽誤,彭順深吸一口氣,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才轉身折回到顧懷璋帳篷。 經過通稟,彭順才敢進入顧懷璋的帳篷。 顧懷璋未穿軟甲,只穿著玄色騰云紋錦袍,收斂起素日里殺伐決斷的氣勢,仿佛一個從未沾染過血腥的清雅俊美貴公子。 顧懷璋此刻端正在桌旁,他一手拿著一本兵書,一手中捻著自己的一縷頭發。陸曉束發的手法并不好,每次給顧懷璋束發,多少都會散落下來幾縷頭發。 見到彭順,顧懷璋捻著頭發的手放了下來,抬眼看向彭順:“物資都運回來了?” 彭順點頭:“回稟將軍,已經平安運回軍營?!?/br> 顧懷璋靜了片刻,才問道:“那些東西也都給她了?” 彭順回道:“都已經給了,除了以周家名義給周姑娘送了些的點心蜜餞,我又按照將軍的吩咐,多給了周姑娘備下了幾身衣裳。還是將軍仔細,看出周姑娘的衣服已經穿舊了?!?/br> 陸曉一直以為那些點心蜜餞都是周家人送的,但周家人再是忠心,怎么能料想到堂堂周家大小姐,會在吃食上有短缺?而且每次都能及時給她送過來? 顧懷璋冷聲道:“多給她些也好,若是不趁她心意,怕是她又要鬧出什么事來。當初她對我說什么自愿為奴為婢,現在看來哪里有她這般做奴婢的?也就是她還有些用處……” 彭順心知,這兩年里陸曉是極其老實,哪怕多次利用她制作火器索取周家物資,她也沒有鬧出過什么事。 但既然顧懷璋這般說,彭順也只得點頭:“將軍說得有道理,周姑娘還是可用之人,自然要多照看些。方才我與周姑娘偶遇,見她的左手似乎還有些不靈便,想必如今天寒導致舊傷復發的緣故,她的身體到底不及旁人,這節氣需要進一些溫補食物才好?!?/br> 顧懷璋面上有了幾分不耐煩:“嬌氣!” 可顧懷璋卻還是點了頭:“但她終究還算有些用處,這次也打了勝仗,你就隨便安排吧。只是別顯得她太多特殊,不然她還以為我對她……” 顧懷璋之后的話沒有說出口,彭順也機敏的沒有追問,只是轉而問道:“王副尉冒領下屬軍功,已經查明,確有此事?!?/br> 顧懷璋點頭:“旁人拿命換來的軍功,他也敢搶?既已查明,就立即按照軍法處置,當眾杖殺,以儆效尤?!?/br> 彭順忙道:“大將軍可要再審一審?” 顧懷璋笑道:“我信你,不必再審?!?/br> 彭順背后卻出了一身冷汗,這份信賴卻比疑心還要令他膽戰心驚。顧懷璋信他,說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顧懷璋的掌控之中,他不能再有半點兒行差踏錯。彭順一時竟不敢回想他是否有言行不當之處,忙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領下差事,退出了顧懷璋的營帳。 顧懷璋獨坐帳中,抬手捻了他散落下來的頭發,許久才把剛才未說出口的話續上:“還當我對她有情意……” 陸曉羊rou入口的瞬間,一種極致的幸福感讓她全身都暖了起來,竟舒爽得打了個哆嗦。陸曉原本以為她只是饞烤羊rou了,但她沒有想到,羊湯她也饞了??粗到y提供的小說,吃著羊湯泡餅,真是舒坦。連她那個每逢天冷就疼得厲害的廢物左肩,仿佛都不那么疼了。 羊湯是全軍上下的統一伙食,烤羊rou是僅限軍中將領及女眷。顧懷璋管理軍隊,一直等級分明,想要更好的待遇那就要立更多的戰功,升更高的官職。雖然聽起來與那些跟普通士兵同吃同住的將領相比,顧懷璋不夠仁厚,但這樣卻讓整個隊伍狼性十足,個個都以能上陣殺敵為榮。 原本女眷的供應分量都是固定的,但是除了陸曉,其他的女眷極少吃得這般油膩。尤其是要立誓吃上一整年素來祈求天下太平的柳清婉,是連點rou腥味都聞不得。陸曉于是能吃個盡興,她一直吃到撐,才算罷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