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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郡主下意識慌忙回避,垂首走在嘉寧公主另一側,聽著丁明錦和公主親和自然的對話,狠狠絞緊了手里的絲帕。 江既白不由得蹙眉,進包廂前將春誠喊過來低聲吩咐了一番,春誠得令,片刻不耽擱地去辦。 明錦陪著嘉寧公主,卻也始終分神注意著江既白,自然將他這一舉動看在眼里,待入座后傾身靠近他,借著戲臺上的鑼鼓聲遮掩輕聲詢問:“怎么了?” 江既白的目光飛快掠過坐在嘉寧公主身邊的人,揚了揚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沒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br> 明錦笑笑不再追問,偏過頭與嘉寧公主商量點什么曲目。 嘉寧公主最愛聽才子佳人團團圓圓,點了曲《金玉良緣》,明錦將點劇的冊子遞向江既白,讓他點一曲喜歡的,江既白沒接推回給她。明錦想了想,便點了曲《空城計》,看唱家的名字,并不太熟悉,應該是登臺主唱不久。 容華郡主和丁明媚也先后點了曲目,等到江仲珽的時候,他點了曲《枉凝眉》。曲中男女主角因家庭阻礙和種種誤會最后有情人不能成眷屬,抱憾終身。 不得不說,江仲珽在拐彎抹角給人添堵這方面的確極有天賦。 好在曲目雖選得別有用心,唱得卻極為不錯,而且,聽罷金玉良緣的圓滿,再聽枉凝眉的遺憾,也別有一番唏噓感慨。 接下來便是明錦點的空城計。臺上的老生一開場,明錦就被抓住了耳朵,就連一直斜倚著大椅的江既白也頓時來了精神。 這老生的嗓子厚而寬,音色低沉,音域也沒那么廣,一聽就很難駕馭跌宕起伏、慷慨激昂的唱腔,然而他獨辟蹊徑,改用舒展圓和的行腔,一曲空城計中大段大段的唱工被他處理得質樸恬淡,又于平和中給人以深厚的感染力。 當真是妙極! 江既白聽到興起處大手一揮,直接給了份厚厚的打賞。明錦也暗暗記下了這位老板的名字。 空城計后,再聽容華郡主和丁明媚點的曲目,江既白便覺得索然無味,又斜斜倚回椅子里,有一搭沒一搭磕著瓜子。 容華郡主見狀,讓伙計再給眾人上幾壺好茶和茶點。 江既白借口解手出去了趟,再回來時身后跟著春誠。 戲臺上已經是最后一折戲,江既白甫一坐下,站在后面的侍女便走上前來給他斟茶。 江既白看向她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侍女頓時手抖,險些拿不穩茶壺。 明錦心念忽動,不露聲色掃了在座之人一圈,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戲臺上,只容華郡主不時分神偷瞄他們這邊,隱隱坐立不安的模樣。 明錦心下暗暗冷笑,不待江既白伸手,先一步端起了那盞茶。 第27章 一場好戲 那侍女登時全身緊繃,目光不受控制地盯著明錦手上的那盞茶。 就她這反應,活脫脫的不打自招,想來應該是沒經驗,頭一回做這種事。 明錦佯裝不小心被燙,茶盞脫手砸到腳邊,江既白忙讓人送來冷水,握著明錦的手腕將她整個手掌浸入冷水里,“怎么樣,疼嗎?” 嘉寧公主等人也圍上來,紛紛關心詢問,只不過有人真心,有人卻是假意。 被人這么圍著江既白莫名心煩,明錦察覺到他的情緒,用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對嘉寧公主她們笑笑,道:“我沒事,就燙了一下而已,涂點燙傷膏就行了?!?/br> 說罷,轉頭看向僵立在人群后的那個斟茶侍女,對春誠道:“春誠,勞煩讓這位姑娘帶你去藥堂取盒燙傷膏過來?!?/br> 春誠意會,當即去看自家主子,見他微微頷首,馬上應了聲諾,二話不說將那磨蹭著不愿走的丫頭給半拖了出去。 容華郡主張了張嘴,眼睜睜看著侍女被帶下去也沒能出口阻攔。 在她身后,丁明媚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鄙夷。 扶不起的阿斗! 明錦燙了手,眾人也沒了繼續聽戲的興致,待她涂了藥膏,嘉寧公主殷殷叮囑后不舍地跟著江仲珽先行離開,丁明媚借口不放心明錦留了下來,打算跟她一起回府。 容華郡主隨著嘉寧公主一起走出慶和園的大門,宮中的馬車先一步??窟^來,嘉寧公主問道:“容華,二皇兄送我回宮,正好也順路送你回王府吧?!?/br> “哦,多謝公主、昌王殿下,不過不用了,我還想再去買些絲線,晚些再回去?!?/br> 嘉寧公主最頭疼的就是女紅,聽說她要去逛絲線鋪子,頓覺興趣缺缺,便同她道了別。 “小的春誠,見過容華郡主。我家主子想請郡主再回去一敘?!贝赫\走上前躬身相請。 容華郡主心中苦笑。 換作往常,若江既白找她說話,她肯定會高興得做夢都能笑出來?,F下……罷了,該面對的總逃不過去。 容華郡主再度回到大包廂,閑雜人等已清退干凈,之前那個給江既白斟茶的侍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見是她進來,眼神亮了亮,但見郡主看也不看她一眼,眼底很快又暗了下來,低下頭繼續緘默不語。 江既白把手邊桌上的茶壺摔到那侍女腳邊,冷笑著看向施施然入座的容華郡主,“郡主,給個解釋吧,你這是什么意思?” 容華郡主雙手絞緊絲帕,竭力鎮定道:“她確實是我身邊的婢女,平日里雖有些毛手毛腳,但丁二姑娘燙了手,依我看來是她自己不小心,與我這婢女沒什么干系吧?世子想要討人歡心,也沒得拿無辜人扎筏子的道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