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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郁厘涼醒來之后便一直盯著少女,以便在她醒來的第一時間告訴她這件事情。 沅沅:“……” 一早上就一起相約下地獄,這多少都會讓人感到驚悚。 沅沅徐徐吸了口涼氣,清醒了一下頭腦,訥訥地拒絕了少年下地獄的邀請,“還是不了,我想上天堂?!?/br> “天堂在哪里?” 沅沅:“雖然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我們都老死了之后,我可以帶你去?!?/br> 郁厘涼盯了她片刻,才答了個“好”。 仿佛是一只剛剛被人哄完的巨嬰,少年這次起床便顯得分外老實。 待他穿好衣服之后準備離開,沅沅看著他可疑的雞窩頭終于忍不住把他叫住。 “要不,我幫你梳個頭吧?” 以前老聽別人說睡得越香,頭發越亂。 每天睡覺起來頭發都很凌亂的少女都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現在看著少年的模樣,她頓時又有點相信了這句話。 可見長得好看不是萬能的,頭發該雞窩的時候,完全不會留情。 郁厘涼沒看見自己的模樣,但聽到少女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仍然乖乖地坐了回來。 沅沅掏出來一只巴掌大的袖鏡放到了少年的手里,讓他自己照著。 然后她一邊幫他梳頭,一邊又想到他們昨天晚上的談話。 她忍不住輕輕問他:“所以你還會殺死郁厘澤嗎?” 少年沒有回答,沅沅又繼續道:“你不要殺他……如果他以后會做錯什么事情的話,我們用法律來懲戒他好嗎?” 郁厘涼盯著袖鏡里少女的小臉,過了許久才“嗯”了一聲。 沅沅又忍不住問:“那……你會殺了你的父親嗎?” 這次郁厘涼卻很快搖頭。 他沒有外面的人想得那么的殘暴無良,連自己的父親都會親手殺死。 沅沅頓時松了口氣。 他還是她的小奶狗。 也許天子這次生病,真的就只是一場意外吧。 早朝之后,郁厘澤來到了宮殿中求見。 步入殿中,郁厘澤極是本分地給御案后的少年行了個禮。 待起身之后,他才一臉心虛地開口道:“昨兒晚上,我可全都看見了……” “你竟然還相信那個女人?” 郁厘涼睨了他一眼,“相信?!?/br> 郁厘澤一臉古怪,“我承認,你確實比我更有做皇帝的潛質,眼下你既然已經是太子了,我想再不服你都不行?!?/br> 他說著,便讓人端來了一盞茶,隨即取下自己頭上的簪子,在手臂上重重一劃,劃開個小口,滴了滴血進去。 郁厘涼盯著他這分外中二的行為,倒也沒有阻止。 直到郁厘澤端著那碗滴了血的茶碗送到他面前道:“二皇兄,我們和解吧?!?/br> 郁厘涼:“好?!?/br> 郁厘澤:“那……那你就喝了這碗茶,我們從此以后恩怨一筆勾銷?!?/br> 郁厘涼聞言便緩緩伸出手去,然而在他對面的小少年卻愈發禁不住喉結滑咽,額冒冷汗。 就在那只白皙手指將將碰到茶碗的時候,郁厘澤的雙膝都在打顫。 然后猛地將那碗茶打翻,他“哈哈”一笑,忽然翻臉道:“想和解,下輩子吧!” “本皇子今天過來就是耍你玩的!” 他簡直就把熊孩子最可惡的一面發揮到了極致,說完人就竄了出去。 郁厘涼冷冰冰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想到少女希望他能夠做到的事情,他最終也沒有開口。 郁厘澤回到了趙貴妃的采薇宮中,趙貴妃身邊的老太監就已經把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告訴了她。 趙貴妃聽罷,臉色卻愈發難看,上前便朝郁厘澤臉上掌摑過去。 “這次的毒是趙家私下里花了重金買來的,無色無味更不會讓人察覺,你……你竟然在要成功的時候功虧一簣!” 趙貴妃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郁厘澤向來嬌生慣養,受了這一個耳光之后,臉上很快也紅腫了起來。 他死死繃著臉,眼中同樣有憤怒的情緒。 “我本來就不如二皇兄,我從前是妒忌討厭他沒錯,但這不代表我比二皇兄更適合做太子!” 郁厘澤又不是三歲無知小兒。 自小到大,他每一次欺負二皇兄對方都不曾反過來報復他什么。 哪怕是太子之爭最激烈的時候,郁厘涼警告于他,那一箭也始終沒有要了他的命。 所以趙貴妃想要讓他親手下毒,他找不到任何需要這樣做的理由,甚至也做不到。 郁厘澤只當少年一直都把他當做弟弟,但這其實都只是他自己頗為天真的想法。 其實就在方才,郁厘涼大殿之中早已潛伏了很多暗衛,只要郁厘澤將那碗茶端給了他,郁厘澤下一瞬就會被射成窟窿,絕無可能讓趙家的人輕易就得手。 這也更加充分說明,郁厘涼能夠坐上儲君的位置完全不是偶然。 這邊皇甫傲天買通了關系將寧蘭楚送進了宮中。 她之所以沒有拒絕,也是想自己接近了少年之后,在幫助到皇甫傲天的時候,同時也向少年道歉。 畢竟她從前并不清楚,眼下卻仿佛終于找到了病癥的根本原因。 少年之所以討厭自己,并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沅沅討人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