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看向陳莫：

    “現在能說了嗎？

    某些人已經開始利用你留下的設備發號施令了。

    如果不是你就蹲在這里，我們或許會把這件事也算在你的頭上。

    你真的無所謂嗎？

    你總不能告訴我，你這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吧？”

    陳莫依舊沉默。

    “不說話？

    那我再和你分析得透徹一點，免得你這滿是陰謀詭計的腦袋瓜沒空去想這些雜事。

    你之前所犯的罪，基本上都和當年的?；ㄋ劳霭赣嘘P，不過是為了你那個叫陳士成的蠢親戚掩蓋罪行而已。

    雖然你犯下的滔天大罪足夠讓你死無數次了，但這罪終究不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而犯的。

    就算你真的身敗，也不至于完全名裂。

    可如果發號施令襲警這件事也算你頭上，這個案子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我們警方必然要為這件事找出一個負責人，并將這人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否則我們怎么跟龍州百姓交代？

    我們警方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這種事傳出去，哪個龍州人還肯相信我們能保護他？

    所以，你很有可能成為一個背鍋俠，到時候的宣傳文案，我都已經幫你想好了。

    ‘喪心病狂，知名集團總裁竟為為男子怒發沖冠襲擊警官！’

    ‘道德淪喪，恒星集團竟出此狂徒！’……”

    “夠了！”

    林宇的話，讓陳莫臉色慘敗。

    陳莫或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因為陳士成和他的關系遠比外界知道的更親密。

    可是，他不能不顧自己的名聲。

    他知道，一旦自己的名聲臭了，不僅恒星集團會把他驅逐，甚至他的兩個孩子以及孩子病重的母親都會受到牽連。

    這不是他能夠承受的結果。

    雖然在他的心里并不認為警方會做這樣的事，但他不敢賭。

    萬一警方真被這次襲警事件弄得跳了墻，難保就不會做出什么以前不會做的事情來。

    “夠了？不夠，你要是不肯說，那么永遠都不會夠！

    總之你記住，這個仇我們算在誰頭上都得算……”

    “那套東西在我辦公室，平日里除我以外，主要是陳富貴他們幾個死鬼和周琪能用?！?/br>
    “周琪？”

    陳富貴幾人已然身亡，自然不可能還魂去陳莫辦公室里作妖。

    可是除了這幾人以外的那個活著的，可能犯案的人的名字，實在是讓林宇有些意外。

    “對，周琪……

    她明面上只是人事主管，但實際上還兼任我的秘書?！?/br>
    “嚯，倒是沒看出來這女人還是個斜杠青年??！

    行，你提供的情報很有用，我們會找周琪來好好聊聊的。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你?！?/br>
    “什么問題？”

    陳莫此時已如一只斗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眼里盡是絕望之色。

    “你覺得你們公司李總這人怎么樣？”

    “李總？哪個李總？”

    “你不知道？

    你出事以后，你們公司就被一個姓李的把持了。

    我見過他一次，不過忘了問他叫什么了?！?/br>
    “難道是李亞？”

    林宇想了想，然后抓起耳麥向觀察室內的警官交代了一些事情。

    “你等一下，我讓人去找找那人的照片，然后給你辨認一下?！?/br>
    半小時后，百無聊賴的和陳莫大眼瞪小眼的林宇，終于收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那張照片是觀察室內的警官根據林宇的要求前往檔案室調取執法記錄儀內的視頻截圖而成的，略有些模糊。

    但是，只要用心看，還是能分辨出照片上的人的面目。

    “是李亞。

    他是恒星集團的coo，在集團里的地位僅此于我。

    我走以后，由他代理我的職位也是正常的。

    董事會會做出這種決定我一點都不驚訝?！?/br>
    “我問的是你覺得這人怎么樣?！绷钟钪貜土艘槐樽约旱膯栴}。

    “這人？滿肚子壞水?！?/br>
    “看來你對他的評價不怎么樣??！”

    “他一心想要爬上來和我爭恒星集團的一把手，我能對他有什么好印象？”

    陳莫倒是無所顧忌的把自己對李亞的憎惡給說了出來。

    放在平日，以他的城府，斷然不會在別人面前說李亞的壞話。

    畢竟這種話若是傳出去被記者知道了，恐怕他在恒星集團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到時候，他說的話將被作為有力證據，證明他不適合坐在總裁的位置上。

    可是在警備局不同，他的位置已然被李亞這個小人給占據了。

    在審訊室內，警官們秉承著保密的原則，也不會把審訊的具體內容給說出去。

    即便留下了影像資料，有相關的規章制度約束，警方的人也絕不會拿這去要挾他。

    這簡直是一個當樹洞的好地方。

    林宇倒也沒想到自己一場審訊會變成吐槽大會，不過他很樂于傾聽陳莫對李亞的看法。

    因為目前除了周琪這個不太靠譜的人以外，與李亞有個近距離接觸，又能說的上話的人就只有陳莫了。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是一次難得的能夠“知彼”的好機會，林宇自然會好好把握。

    “會說你就多說一點，我倒是很想了解李亞這個人?！?/br>
    “為什么？”

    縱使陳莫再想吐槽，也知道得先弄清警方的目的。

    否則萬一他在警方面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以后會變得很被動。

    “我們懷疑那個藏身幕后的黃雀就是李亞。

    他想利用你之前布下的局來打擊你。

    對于我們來說，誰犯罪就得辦誰是我們的工作。

    就算你是嫌疑人，李亞對付你，他也不會是我們的朋友?！?/br>
    陳莫仔細揣摩了一陣林宇的話，覺得林宇或許真的只是想了解李亞其人。

    他放下了自己的戒心，身體也呈現出放松的姿態：

    “要說李亞，就得從十年前他進公司說起……”

    “你這故事是不是太長了？”

    “不長，你聽我說?！?/br>
    林宇信了陳莫的話，決定先聽一聽他的故事版本。

    “行，你說，我聽著?！?/br>
    “十年前，我是恒星集團業務部經理，李亞是一個新人。

    我那時候為了培養自己的團隊，在新人中發掘可造之材，因此發現了他。

    他那時候剛入職場不久，還是個萌新，因此對我的話言聽計從。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一路提拔他，把他從一個小小的普通員工，一路跟我火箭上升，最終做到了如今coo的位置上。

    這十年來，我逐漸發現他的手伸的有點長，肚子里的壞水比我想的要多的多，也逐漸發現他一直都有取我而代之的想法。

    于是，為了讓他絕了這個念頭，我開始把他的手下頻繁調動，全都換成了我的人，將他徹底孤立起來。

    在恒星集團這樣的大公司，被孤立的人是沒有生存空間的。

    可是，我低估了陳士成的事的最終影響。

    更沒想到李亞居然能借這一波直接崛起，害得我身陷囹圄……”

    “你有沒有想過要殺……”

    “你覺得我會和一個素不相識的學生一般見識嗎？”

    陳莫雖然一直都不肯正面回答問題，但他每一次回答出的話都能讓林宇的思路更明晰幾分。

    “你的意思我懂了。

    如果我說，有人把你對兩方面的不同安排給攪到了一起，這才導致受害人身亡的，你覺得可能性大嗎？”

    “兩方面……你說的是……”

    陳莫一愣，瞬間明白了林宇的意思。

    不過，他自然不會這么輕易的把自己做過的事說出來。

    他忖度了許久，這才道：

    “李亞有可能做到。

    出事的時候，他請假一直不在公司。

    如果一定要推出一個人來接這個鍋，我首推的就是他！”

    “你這鍋甩得挺溜??？之前練過？”

    “不是你讓我說的嗎？現在說了你又不信了？”

    “我只是覺得你說話老這么滴水不漏，對你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舉報李亞的同時，卻提也不提自己做過的事，是還抱有自己能摘干凈的幻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