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夢醒時分
到了后半夜,雨果真如顧墨玧所言,從淅淅瀝瀝變成風雨交加,豆大雨點拍打門窗的聲響伴著陣陣悶雷聲,倒是讓月九齡睡得格外安穩。 于是被管事從被窩里挖起來的大夫一邊靠濃茶提神,一邊不停跑茅廁;后廚溫著的姜湯也還派不上用場。 內心安定下來的月九齡雖然有發熱癥狀,但因為有小蓁的細心照料,倒也沒有那么難受,相反還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又回到了剛剛穿越的那晚,身在二月的冰冷河中,掙扎著想要奮力上游,身子卻越發往下沉,就在她以為要葬身護城河底時,突然瞥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沖著她游來,沒有半絲猶豫,似乎就是為救她而來的,黑夜的河里看不清事物,自然也看不清來人的面容,可那雙灼灼眼眸卻異常分明,就像兩簇烈火,堅定且熟悉,莫名吸引著她。 隨著那人的靠近,月九齡漸漸地看清了那是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如同星空一般深沉閃耀,然后是飛揚的劍眉,筆挺的鼻子,緊抿的薄唇,刀削般的輪廓....... 是顧墨玧! 無論是現實還是夢中,救她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始終是顧墨玧! 顧墨玧離她越來越近,最終來到她的眼前,伸手環住她的腰帶進懷里,深情地望著她,貼近她...... 就在月九齡閉上雙眸準備接受親吻時,突然睜開了雙眼...... 她,醒了。 清醒的瞬間桃花眸并沒有焦點,盯著虛空的某一處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由可惜醒得不是時候:到嘴的侯爺就這么飛了! 月九齡不滿地偏了偏頭,看著屋內的情形,頓了一下,她又一次占了某個人的床鋪了。 此時雖然下著雨,但也能透過窗紙看到微弱的天光——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小蓁聽到動靜連忙上前仔細詢問月九齡可有哪里不適,得到否定回復后又扶她坐起,伺候更衣洗漱。 昨晚到后來顧墨玧不得不讓月九齡昏睡,用輸入內力的這種耗費心神的法子替她解藥,為此讓她少受了許多罪,因而除了因為冷熱交替受了風寒外,身子并沒有其他不適,反而因為內力在經脈游走過,覺得身子輕便了些。 梳洗完畢,小蓁端著水盆開了門,便見門口除了守了一夜的緋刀,還有年近中年的一男一女,中年男子背著醫箱,想必就是緋刀口中的大夫,另一個則是仆婦打扮,想必是郡守府內院的下人,受主人之托前來聽命。 緋刀頷首向月九齡請示,“夫......”因為昨夜顧墨玧對月九齡珍視的態度,他一時嘴快差點就直呼月九齡為“夫人”了,好在他及時剎住,改口: “咳,縣主,您昨夜回城受了寒,侯爺吩咐過您醒了就讓大夫過來為您診脈?!?/br> 月九齡聞言:“......”除了嘴唇有點疼她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剛剛自己探過體溫,燒已經退了,便不想讓大夫號脈——也不知道這大夫口風緊不緊,她可不想整個臨安城不日都知道她曾中了情 藥,而且她的嘴角還破了,又住在顧墨玧房里,就算兩人有婚約在身,婚前不規矩傳出去夠被人戳脊梁骨了。 她是不在乎閑言碎語,但不必要的麻煩能免則免,尤其是她在月府的地位還那么尷尬。 “侯爺呢?” 于是她選擇自動忽略大夫與仆婦,直接問緋刀。 緋刀一怔,內心欣喜:縣主一醒來就找侯爺也太粘人了吧?平時看不出來縣主這么喜歡侯爺啊,不過既是兩情相悅,那便不是壞事! 于是緋刀想也不想就將侯爺行蹤雙手奉上: “侯爺一大早就與趙郡守去衙門了?!?/br> 衙門?想必是去提審章楓了。 思忖片刻,月九齡站了起來,叫小蓁準備馬車想要外出。 眾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緋刀也愣了,“縣主,您這是?” “我有些事想當面問問章楓?!痹戮琵g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往外走。 在場兩個男人聞言語塞,向來聽月九齡話的小蓁也不敢違抗她的意思,好在還有第五個人在——此人裝扮不似尋常仆婦,月九齡曾在趙敏兒的詩會上見過她,想必是趙夫人身邊的心腹。 仆婦見狀不慌不忙地開口勸道: “外邊還下著雨呢,縣主昨夜剛生了病,若要再淋了雨,那身子哪受得了???” 不敢出聲阻攔的三人聞言連連點頭,看向嬤嬤的眼睛放著光。 月九齡正欲反駁,嬤嬤又開了口: “且縣主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想必身子尚且虛弱,還是先讓大夫瞧瞧,身子要緊,要是您的病情加重了,侯爺定要怪罪的,其他養好了身子再說也不遲?!?/br> 嬤嬤面目和善,總是帶著笑容,目光透著慈愛,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她還搬出了顧墨玧,月九齡也不好直接撫了她的好意——也是趙德瑞夫婦的好意,頓時猶豫了。 緋刀見情況突轉,不由對侯爺肅然起敬:侯爺果然有先見之明!定是早就知道縣主吃軟不吃硬,又對年長者的關懷勸說沒有招架之力,否則也不會今日破例放郡守府的下人進來,實在是高! 月九齡想了想便停下了腳步,看著忐忑看著自己的眾人,最終點頭: “也好?!?/br> 反正章楓人關在大牢,也不用急于一時。她倒不擔心章楓會意外死亡——就沖著昨夜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顧墨玧絕不會讓在牢中的章楓死于非命。 而且像章楓那樣頑固不化的人,審訊過程必然不會太順利,古代審問犯人大都會用到刑罰,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看到那些血腥場面,那她也不能辜負了他這份好意。 于是月九齡轉身重新坐回位上,笑著讓大夫進門: “那就有勞大夫了?!?/br> 眾人見月九齡突然乖巧地伸出手讓大夫診脈,皆松了一口氣。 而月九齡卻心事重重,她想起昨夜章楓在顧墨玧闖進來之前跟說過的一句話——“你果然是特別的,我特意為你加了一倍的香......” 又因昨晚的夢,突然想起了她與顧墨玧初遇時,顧墨玧當時明明是中藥狀態,可嘗到她嘴角的血之后便清醒了過來,當時以為是他內力深厚的緣故,如今想起來,或許不是因為內力,而是因為她的血。 過后她也曾用各種已知方法試驗過體內的血,能確定的一點是有毒,但不確定是什么毒,旁敲側擊過葉碧云與小蓁,從她們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不知情的——而這毒很奇怪,雖然是毒,但卻十分溫和,在這具身體內存在這么久,既沒毒發過,也對身體沒有任何害處。 之前臉上的印記大概就是這毒在她身上的唯一影響了,可這毒是誰下的?又是什么時候下的?她至今沒有一點頭緒,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想要來江南,了解生下“月九齡”的符沁的出身過往。 【作者有話說】 侯爺與縣主終于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以后就能專心破案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