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皮相
弗吉尼亞州,威廉王子縣,海軍匡提科(quantico)軍事基地。 這個與華盛頓之間僅隔一條波托馬克河的小鎮,集中著包括海軍罪案調查處(ncis)、緝毒局(dea)訓練部等多個聯邦執法機構在內的重要部門,以及最著名的——聯邦調查局(fbi)實驗室和訓練學院。 fbi行為分析部(behavioral_analysis_unit)。 負責人韋斯利?克勞福德關掉辦公室的燈,對外面的屬下們打了個招呼,然后看著對面辦公室喊了聲:“杰克,周末有什么安排?萊西他們提議去酒吧聚一聚,你有興趣嗎?” 行為分析部特別探員杰克?格雷厄姆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聽到后抬起頭來,露出無比英俊、足以令任何女人心動的面容,輕輕一笑:“謝謝你們的邀請,不過我晚上有安排了,幫我同萊西他們說聲抱歉?!?/br> 韋斯利?克勞福德已經從椅背取下外套穿好,聽到這個回答顯然不太滿意,他搖了搖頭走過來,靠在門邊十分感興趣地問道:“你是不是戀愛了?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br> 杰克?格雷厄姆再度停下手里的動作,注視著韋斯利:“你是在研究我嗎?這種職業習慣帶到生活中可不好,看來小比利很難找到新mama了?!?/br> 外間的探員們聽到之后,無論男女全都抿嘴微笑,放肆些的干脆大笑出聲,前仰后合得幾乎快要跌倒。 自從和妻子離婚后,一心撲在工作上的韋斯利就獨自撫養兒子比利,當然,大部分時候是由他的阿姨和保姆照看。但是也只有這家伙敢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韋斯利?克勞福德翻了翻白眼,比出一個我記住你了的手勢,然后快步走出去,大聲喊道:“難得有個空閑的周末,希望你們不要因為笑得太大聲而后悔?!?/br> “嘿!boss,你可不能公報私仇?!?/br> “沒錯,你應該找格雷厄姆探員的麻煩才對?!?/br> “再見,杰克?!?/br> “我可以作證,杰克經常在背后拿你打趣!” 探員們嘻嘻哈哈開著玩笑,然后陸續走出辦公室。 杰克?格雷厄姆依舊忙碌不停,然后大聲道:“我聽到了!” 說壞話的家伙們笑得更大聲,紛紛快步離開。 幾分鐘之后,杰克?格雷厄姆停下手里的工作,然后抬頭看看,大辦公室中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自己。他輕輕撫摸著下巴,先前熱情開朗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冷漠詭異的笑臉,眼角斜斜向下,即便那英俊的面容也掩蓋不了骨子里的淡漠,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為之渾身發抖。 威廉王子縣雖然行政區劃上屬于弗吉尼亞州,但是由于距離太近,一般也被劃入華盛頓大都市區。所以除了海軍大院的那些家伙,dea和fbi的探員們基本上都是住在華盛頓,工作在匡提科。 杰克?格雷厄姆駕駛的是一輛探員們常用的老款黑色雪佛蘭科帕奇,這種大suv堅固大氣,頗受歡迎。從停車場駛出之后,可以看到訓練基地中一棟棟巨大的鋼鐵建筑和射擊訓練場,再往前走,就是林間小道了,道路兩旁都是茂密的森林,由于地處偏僻,附近的居民也很少。 不過開出十幾公里之后,杰克開始減緩速度,因為一個背著背包的女孩正在前方伸手攔車。他思索片刻,還是慢慢停了下來。 “嘿!你好!能載我一程嗎?” 攔車的是位挺漂亮的年輕姑娘,一頭棕色長發,身材高挑青春靚麗,顯得迷人而有活力。不過當她看清楚杰克的容貌之后,明顯呆住了片刻,完全被他超乎想象的英俊震懾住了,連原本揣著的些許警惕都被拋到九霄云外。 “去d.c.(華盛頓特區)?”在得到對方肯定回答后,杰克雙手握住方向盤,偏了偏腦袋,和善地笑了笑?!吧宪嚢?,我想你運氣還不錯?!?/br> “你叫什么名字?一個人?快天黑了,單身姑娘上路可不太安全?!?/br> 杰克重新發動汽車,看著興奮地鉆進副駕駛的女孩,隨口問道。 “是的,我的朋友先走了,我又錯過了班車,真是太倒霉了。不過看來我運氣還不錯,遇到了你?!?/br> 女孩把背包塞到后座,然后開心地四處打量著車里的裝飾,最重要是偷偷瞄了幾眼杰克,棱角分明的面孔,有些蓬松的淡金色短發隨意垂下額前,再加上天藍色的眼珠,簡直就像阿波羅神一樣英俊,讓她心里小鹿亂撞般狂跳,露出懷春少女特有的羞澀,前言不搭后語地一直在喋喋不休解釋,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些慌亂道: “噢,對了我是杰西卡,杰西卡?霍普,你呢?” “叫我杰克吧,你一個人溜出來的嗎?父母會擔心的?!?/br> 杰克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女孩在偷瞄自己,專注地看著前面的道路,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他把車燈打開。 “當然不是!他們都去肯塔基看我舅舅去了,我不想去,周末和朋友約了出去玩,lady’s _night(酒吧為吸引顧客安排的女性免費促銷活動)?!迸⒔芪骺ㄋ坪鯇λ炎约寒敵尚『⒂行┎粷M,音量都大了不少,然后又露出狡黠的笑容?!拔抑肋@個時候你們都剛好下班進城,一定能攔到車的。而且你們都喜歡開這種車,你是dea的?fbi?我該叫你探員嗎?” 杰克輕輕一笑,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過頭打量了女孩一眼:“好吧,杰西卡,你多大了?20?還是18?” “已經18歲了,怎么了?我看起來很小嗎?” 杰西卡對他岔開話題表示不滿,嘟了嘟嘴巴,又疑惑地問道。 “噢,不是,隨口問問?!?/br> 杰克?格雷厄姆抬頭看看后視鏡,視線范圍都沒有看到其他的車輛,然后很自然地轉動方向盤,駛離了大路,轉入前方一條岔口小道。 “怎么拐彎了?直走才是最快的?!?/br> 杰西卡剛拿出小小的化妝鏡準備補妝,看到他改變路線有些奇怪,自告奮勇地提醒道。 不過她的問題并沒有得到回答,因為身邊這位她猜測是fbi探員的大帥哥慢慢把車停到一個隱蔽的位置,然后轉過頭,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對著她說道: “親愛的小杰西卡,不會很痛的,放心吧?!?/br>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杰西卡愣住了,剛想要張口說話立即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嘴巴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束縛住,上下嘴唇緊緊閉合黏住,完全無法張開,只能不斷顫抖蠕動著附近肌rou,徒勞從喉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詭異的現象讓杰西卡眼睛陡然睜大,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抵抗。更可怕的是,她隨即發現那種無法控制的感覺已經籠罩自己全身,并不是渾身乏力或者麻木,而是似乎有股奇異的力量壓迫住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這種感覺無形無質,卻又如此真實,讓她連抬起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做到,原本拿在手里的化妝鏡更直接跌落到車座下。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很快就好了?!?/br> 杰克?格雷厄姆依舊是那不變的陽光笑容,英俊溫柔,但此刻在杰西卡眼里卻比最可怕的厲鬼還要恐怖,她只能眼睜睜望著對方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好像在鑒賞一件精美的器物,卻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急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哀怨可憐、楚楚動人的一幕絲毫未令杰克神情發生變化,他的眼睛注視著女孩,隨即一道巨大的傷口憑空出現,從杰西卡潔白的頸部左側開始,一直延伸到右側頂部,每一處的豁口尺寸完全相同,簡直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從最外層的表皮、真皮,到中間薄薄的皮下組織,全都清晰地翻轉開來,露出包裹在喉管外側暗藍色的靜脈、鮮紅色的動脈,原本應該隨著傷口飚射出來的鮮血卻溫馴得像有生命一般,只有一小滴慢慢漂浮出來,落入杰克?格雷厄姆的嘴里。 他隨即做出品嘗的動作,雙眼微微瞇起,發出愜意的贊嘆聲:“多么純粹而鮮美的味道?!?/br> 片刻之后,杰克嘖了嘖嘴,再次睜開眼睛,瞳孔已經變得鮮紅一片,濃郁如同血光將要溢出,微笑看著露出痛苦眼神的少女,用禮貌而溫柔的聲音說道:“那么,感謝你的奉獻,我會爭取不浪費的?!?/br> 肌rou撕裂分離的聲音和不緊不慢的咀嚼聲大約持續了十幾分鐘,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在幽暗的林間小道上,完全無法視物。隨后前座右側的車門自動打開,一具被衣物重重包裹的尸骨被無形力量托舉著,迅速飛入樹林之中,停在一處空地上方。 堅硬的土壤似乎被賦予生命,無聲地自動翻滾著,潮水般向外面涌動,幾秒鐘之內就形成一個深逾十米的坑道,漂浮在空中的尸體和衣物準確落入其中,那些露出的土壤再次填了回去,平坦得就像從未發生過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