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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柏辛雖為之高興但情況并不樂觀,他只在沈慕儀耳邊繼續哄道:“阿瑾乖,再喝一點,等你病好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你這樣迷迷糊糊的怎么能行?!?/br> 沈慕儀雖沒有明顯的回應,但顯然沒有剛才那樣抗拒,翠濃和師柏辛交換過眼神后,繼續給沈慕儀喂藥。 就這樣翠濃喂一點,師柏辛哄一次,斷斷續續喝了好些時候,他們才終于給沈慕儀喂完藥。 雖然辛苦,但總好過強行給沈慕儀灌這些湯藥。 這回,自然也是這樣,師柏辛抱著沈慕儀,柔聲哄著,道:“阿瑾,欽天監說上京就快下雪了,今年你想要個什么樣雪人,我給你堆,但需等你病好了才行?!?/br> 翠濃觀察著沈慕儀的神情,見她神情松動了立即抓緊時機喂藥,沒兩口,沈慕儀就不肯喝了。 “不然堆一對怎么樣?一個你,一個我,以前我們也堆過,在白云觀的時候?!?/br> 翠濃看有了機會,又給沈慕儀喂了一些。 “那會兒還是兩個小人,如今你我都長大了,堆起來必然比從前費勁,你要不要幫我一起?” “你說是在宮里堆,還是再回白云觀去?” “還記得去年說要看白云觀后山的螢火蟲嗎?你我等了半宿,最后是你睡著了。我與你說,那次我看見了,等今年入了夏,我們再一起去,好嗎?” 師柏辛斷斷續續地說,沈慕儀一點一點地喝藥,他需說得越來越多,沈慕儀才肯多喝一點,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在為難他。 這樣折騰了好些時候,天色都已晚了。 翠濃放下藥碗道:“眼看就到用膳的時辰,師相不如用完膳再回相府吧?!?/br> 師柏辛替沈慕儀掖好被角,目光中自由難以掩飾的不舍,但短暫沉默后,他搖頭道:“你照顧好陛下,本相先行回府?!?/br> 翠濃正要送師柏辛出去,又聽他道:“不用送?!?/br> 他唯恐再在這滿是沈慕儀氣息的地方待下去就當真不想走了。 如此狼狽回到相府,師柏辛本抱著公文要回書房,卻聽家奴說文定安已等他多時。 岳明暗道不妙,卻在此時發現師柏辛眉宇間反而流露出坦然之色。 師柏辛將公文交給岳明,道:“不必跟著?!?/br> 岳明抱著公文,憂心道:“相爺……慎言?!?/br> 岳明從不主動插手師柏辛的事,這回的叮囑實在是他從師柏辛的神情里讀出了某種義無反顧的味道,唯恐自己這一走再回來,相府會發生巨變,所以才忍不住勸了一句。 師柏辛只是點頭,這就轉身往文定安的院子去了。 第61章 只要她需要,我都可以?!?/br> 今夜無月, 家奴執燈在前頭為師柏辛引路,他看著身前那有些晦暗的光,迎面而來的風亦是刺骨, 割在臉上猶如凌遲。 然而即便如此,師柏辛每踏出一步,心底的某種信念便堅定一分, 哪怕他已經猜到了文定安要見他的原因,他也不像過去那樣有一絲猶豫和回避。 終于到文定安院中, 推門入廳前, 師柏辛整好衣冠, 道:“祖母?!?/br> 聽文定安應聲, 師柏辛才走入, 映入眼簾的,除了文定安一貫的嚴肅, 還有她身邊桌上放著的那根熟悉的藤條。 師柏辛此刻心中只有云破日出的釋然,上前請安道:“祖母?!?/br> 文定安見師柏辛一身寒氣, 嚴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疼惜,然而下一刻她只道:“我心中有個疑問已忍耐多時, 今日想跟行洲你問個清楚?!?/br> 師柏辛微頓, 目光只比方才更加堅定,并不像過去那樣回避文定安充滿質問的目光, 他甚至略略昂首,道:“祖母要問孫兒一直不肯透露的那個心儀之人究竟是誰?!?/br> 師柏辛從小被文定安嚴加教導, 一直以來都對這要求嚴厲的祖母又敬又畏,也唯有在她面前才放得下那一身權門之子的貴氣、封侯拜相的傲氣,謙卑似換了個人。 然而此時此刻,祖孫二人四目相對, 師柏辛不似過去總不敢直視文定安,反而坦然回應,已是給了她一個無聲的肯定。 文定安至此終于難以遏制怒意,一聲拍案,響徹整個大廳,就連房外吹過的北風都在這一刻被震得停了下來,不敢招惹這盛怒之下的前朝丞相。 師柏辛在那一聲后換下外衫,整齊疊放在一旁,跪在文定安跟前,仍是不屈之態,坦然道:“孫兒辜負祖母教導,生非分妄念,甘愿接受任何懲罰?!?/br> 文定安見他毫無悔意,抄起藤條便是狠狠一下抽在師柏辛背上,斥道:“我當初就該讓你跟我回綏陽,也免得這些年骨rou分離,不知你竟生了這樣的不恥念頭,你這一跪,你要我成全你什么?” 言畢,文定安又是一藤條抽下。 師柏辛忍著背上兩道火辣辣的刺痛感,回道:“孫兒不求祖母原諒,更知道祖母忍耐至今才究根問底已足夠寬容。但是孫兒不能欺騙祖母,更不能辱了這些年對她的感情?!?/br> “我竟不知教養了你這個情種?!蔽亩ò矒P手又要抽一藤條,卻遲遲沒有落下,道,“我再問你一次,可能收了這份心思,好好做你這個丞相,好好走以后的路?” “孫兒走的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睅煱匦恋?,“孫兒自認,拜相這些年,雖未做到十分好,但也勤勉,已是盡力,未有一分愧對祖母的期許教導,未嘗做過對不起這丞相之位的一件事。至于以后,孫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