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在臨仙塔上又待了多時，離開時，夜色已深。

    翠濃三人早在燈會出口的地方等著沈慕儀和師柏辛，見他們初來，三人老老實實跟在后頭。

    月光將沈、師二人的影子映在地上，湯圓兒在后面看著，口中嘖嘖有聲。

    翠濃聽得心煩，輕斥道：“你瞎琢磨什么呢，嘖了一路，吊人胃口?！?/br>
    湯圓兒摸著下巴，故弄玄虛道：“不是我想琢磨，是兩位主子就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琢磨?！?/br>
    翠濃擰眉問道：“什么意思？”

    湯圓兒指了指前頭，道：“你不覺得陛下跟師相有些不一樣了嗎？”

    說著，湯圓兒又去問岳明道：“是不是？”

    岳明無奈搖頭，加快腳步，將湯圓兒甩在后頭。

    翠濃見狀掩嘴發笑，道：“被嫌棄了吧？口沒遮攔的，仔細禍從口出?！?/br>
    湯圓兒不甘心，去拉翠濃，硬是被甩開了，他鍥而不舍地跟著，壓低聲音道：“我真沒瞎說，你再仔細瞅瞅，就是不一樣了嘛?！?/br>
    “都是陛下慣的你，主子的事都敢議論?！贝錆鈾M了湯圓兒一眼準備往前跟一些，抬眼時瞧見月下并肩而行的那兩人，失聲道，“咦？”

    “怎么著，是不是不對味兒？”

    翠濃靜靜看了一會兒，分明和過去差不多，可又說不上究竟哪不一樣，她疑惑著去看湯圓兒，問道：“你說說看？”

    湯圓兒負手，抬著下巴闊步往前走，卻被翠濃一把拽了回來。

    他抬起兩只手計劃著，態度曖昧道：“從前是這樣?！?/br>
    豎起的兩根手指挨得近。

    “如今是這樣?！?/br>
    手指分開了一些。

    “懂了吧?！?/br>
    翠濃當他能有什么驚天之語，卻原來只是這個，惱得她瞪了湯圓兒一眼，小跑著去追沈慕儀。

    湯圓兒跳腳道：“虧得我還道你聰明，原還沒我這眼睛鼻子靈光呢。哎，等等我?！?/br>
    沈慕儀自不知后頭有這樣的精彩，和師柏辛一路走回客棧，要回房時，她才道：“連累你晚睡了?！?/br>
    “難得出來，你喜歡就好?！睅煱匦羻緛泶錆夂蜏珗A兒，鄭重囑咐道，“本相有要事要先行離開，你們好好照顧陛下?！?/br>
    他又對沈慕儀道：“留岳明保護你?！?/br>
    柔聲緩色，和善極了。

    “那讓湯圓兒和翠濃跟著你，你身邊沒個隨從照料可不行。不對，你還是帶著岳明，他身手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鄙蚰絻x立即吩咐岳明道，“一定護著師相周全，回了上京，重重有賞?！?/br>
    岳明正色道：“屬下職責所在，陛下放心?！?/br>
    “那各自回房歇息?！鄙蚰絻x毒師柏辛道，“我在上京等你?！?/br>
    “好?！?/br>
    于是翌日，師柏辛帶岳明去見孔林，沈慕儀此趟南下之行也幾乎收尾，便就此回了上京。

    回上京的當日，沈慕儀便聽說沈望病情加重，她當即趕去清泉宮，還未走近，便望見孫祥站在宮門外。

    孫祥見是沈慕儀的車駕，快步迎了上來，仍是含笑親善的模樣，親自扶她下車，道：“陛下南巡歸來，清減一些，是路上太辛苦了吧?！?/br>
    沈慕儀朝清泉宮走去，問道：“孫公公有心了，朕就是過來看看，父皇情況如何？”

    “太上皇這病時好時壞，近來整個人昏沉沉得厲害，太后和寧王殿下一直陪著。陛下當心腳下?！?/br>
    沈慕儀一步并作兩步垮上臺階，到了內宮外卻停了腳步，問道：“寧王來得勤嗎？”

    “太上皇離了誰都離不得寧王殿下，日日進宮，從白天陪到夜里，有時候太上皇不放人，寧王只得宿在宮里?！睂O祥謹慎觀察著沈慕儀的神色，雖心疼卻也不得不如實相告，“陛下，奴婢進去通報?！?/br>
    “不必了?！鄙蚰絻x攔住孫祥道，“朕去看看母后，就讓寧王陪著父皇吧?！?/br>
    沈慕儀才轉身要走，門后已傳來了腳步聲，隨即孫祥請安的聲音傳來，她的臉色只比前一刻更難看。

    沈慕婉對孫祥還算客氣，轉眼見沈慕儀在場，她虛虛地行了禮，道：“陛下回來了，怎么站在外頭？”再看看沈慕儀身邊只有侍從，又道：“師相沒跟陛下一塊兒來？”

    沈慕儀懶得與沈慕婉糾纏，偏偏兩人是親姐妹，撕不得臉，她轉而對孫祥道：“寧王照顧太上皇辛苦，如今天氣熱，孫公公去備些消暑的點心，讓寧王歇歇，也別吵著太上皇?！?/br>
    見沈慕儀要走，沈慕婉問道：“陛下去哪兒？”

    沈慕儀未作答，只翠濃上前回沈慕婉道：“陛下未免打擾太上皇休息，先去給太后請安。寧王殿下萬福?！?/br>
    沈慕婉臉色一沉，瞥了一眼沈慕儀離開的背影，轉身回了清泉宮。

    孫祥看著這對姐妹間的劍拔弩張，無奈搖頭，輕輕嘆了一聲，招來身邊的小內侍，道：“茶水點心趕緊往安喜殿送去，陛下口味淡，涼果盤子三分甜，別耽擱了?！?/br>
    小內侍點頭稱是，快走了兩步又怕耽擱，索性小跑著去辦事。

    孫祥見之發笑，權當苦中作樂。

    南下的一行人中，沈慕儀最早回上京，沒出兩日，趙居瀾帶著朱辭回來，沈慕儀親自設宴款待，并同時將兩人都安排進工部任職。

    朱辭起先推拒不敢受，沈慕儀未在宴上多言語，只在宴會后親自登門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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