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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番話時,面前少年俊朗的容顏上浮現出奪目的光彩,像是天上朗朗的日月,又是風霜雪雨中不屈挺立的松竹,絕不折腰低頭。 多么的正氣凌然,多么的明亮耀眼,多么的……令他厭煩。 江燁哂笑一聲,眸光蒙上一層陰翳:“你有何資格,在我的面前說這話?” 江殷不甘示弱,迎著江燁尖.刀般的目光,沉聲道:“就憑是我先遇見她的?!?/br> 江燁先是一怔,而后猛地仰頭大笑出聲,他握著江殷手腕的手稍稍用力,指尖嵌進rou里,抬頭再看的時候,眼底忽然積聚了一層憤懣的怒意。 在眾人口中,江燁一向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不管在什么場合,什么情景,他永遠都能秉持一貫的溫雅姿態,眼底更是從未出現一絲不快或陰霾。 江殷亦是頭一次看到江燁的怒意,就在他說出那一句自己先遇見陸玖后。 這句話,好像踩到了江燁的痛處一般,倏然間那雙清冷的眸子里卷起狂風驟雨,嘴角的笑一點點翻涌起猙獰之色:“你先遇到的她?” 面對江燁那張詭異的笑容,江殷雖有微怔,卻絲毫不曾后退,他定定地看著江燁,微揚起下巴,眼神輕蔑:“她是我的,你奪不走?!?/br> “是么?”江燁眼底的笑意逐漸扭曲,驟然間甩開了江殷的手腕。 江殷退后一步,冷眼凝視著江燁,手悄悄按在劍鞘上,嚴陣以待。 手腕之上,被江燁握過的地方赫然一道醒目紅痕。 江燁松開了他的手,廣袖一動,袖間傳出幽暗的蓮香。 他儀態華雅地歸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端坐在車內,靜靜看著簾外的江殷,有恢復成了一貫的溫和持重。 他坐在那里,身邊襯著車內一片浮華的布置,整個人宛如一尊金雕玉砌的神明。 他半闔著眼簾,似笑非笑。 江殷站在外,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銜著的一抹憐憫。 “你先遇見?”江燁秀麗面容上的神情不動波瀾,卻又像是風暴前的平靜的海面,他嘆息著笑了幾聲。 “江燁?!苯蟮难鄣滓讶缓藲?,他凝視著馬車內俊美的少年郎,發出最后的牒告,“自中秋宮宴后,你便總是意欲與陸玖親近,你到底想對她做什么?她是我罩著的人,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動她一下……” “怎么?”江燁不怕死地挑眉,眼底噙笑。 “我一定殺了你?!苯竺佳蹓旱?,戾氣叢生,眼底呼之欲出的寒光恰似手中刃光。 “巧了?!苯瓱顡P起臉,盈盈笑道,“為兄平生沒有什么愛好,只喜歡與人硬碰硬,對著干。你要殺,就盡管殺,我恭候。而至于你說的那些……”他目光一寒,譏誚地看向江殷,“我遇見陸姑娘,比你要早,而且,要早得多得多?!?/br> “你什么意思?”江殷針鋒相對回應,心里卻怦然一跳,不由得緊張地捏住了刀柄,“你從前與她相識?” 江燁懶洋洋靠回座椅之上,一只胳膊撐在扶手上,托著半張臉:“這你就管不著了?!?/br>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江殷原本自恃與陸玖相識得早,因此在江燁面前說話格外有底氣,可是聽見這番話,他心里倏然慌了起來。 江燁坐在馬車內,托著腮笑盈盈看著江殷一副焦急。江殷越著急上火,他心里越是得意舒心。 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欣賞江殷臉上慌張的神情。 江殷是個暴脾氣,豁啷一聲拔.刀,直指江燁:“你說不說???” 江燁并不在意這把對著自己的刀劍,他輕輕抬手,輕巧地撥開了它,唇畔笑意未減分毫。 “江殷,放聰明點,別動不動就劍拔弩張的?!苯瓱钫剂松巷L,笑意款款從容,“陸玖以同意赴約為籌碼,換取我在太子妃還有諸位長輩面前守口如瓶,只字不提你于廣賢書院傷我一事,你可不能辜負了她的心意。做事前,用腦子想一想,你有資格出手么?” 江殷聽聞這話,眼底的火越燒越旺:“果然是你設計!” 江燁云淡風輕一笑,轉過眸子去,閑閑挑起自己身側的帷幔,朝著遠處的內侍們揮了揮手。內侍們見狀匆忙上前。 待內侍們上前重新駕車的一會兒工夫,江燁看向還站在馬車前意欲逼問清楚的江殷,盈盈笑道:“我若是你,我便不會做這愚蠢莽撞的事情,現在是在宣德門,里外都是皇祖父的人,今日的動靜很快就會傳到他老人家耳朵里,我奉勸你在事情還沒鬧大之前,趕緊帶著你的馬出宮?!?/br> 江殷握緊了拳頭,站在原地,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車內的江燁:“我不會讓你如愿的?!?/br> “隨意?!苯瓱畹α诵?。 “她是我的?!苯筮o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浮現。 江燁懶得再理會他。 身側的內侍們已經匆忙跟上車旁,恭敬替江燁放下馬車的垂簾,朝著站在一旁的江殷拱了拱手,便駕車朝著東宮的方向遠去。 看著那輛華轂消失在視野的盡頭處,江殷方才淺淺收回了目光,翻身上馬,駕馬朝著宣德門外的方向出宮。 宮外,何羨愚同容冽早已經等待了許久,見江殷駕馬出宮,何羨愚的面容上頓時浮現喜色,回頭與身邊的容冽道:“殷哥兒出來了!快,咱們快跟上!” 容冽一點頭,二人撥馬先行一步跟上,走近前,卻發現江殷的臉色黑沉難看之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