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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玖沖著陸元忠一福身,道:“請父親放心,女兒雖不敏,但在益州還是請過女師教習,這些天回京之后,又時常跟隨祖母讀書識字,也頗有受益。如今祖母開口,望女兒入學廣賢書院,女兒不敢辜負祖母的期盼,這些天必定會用心溫習功課,通過考試?!?/br> 陸玖一口搬出一個華陽,陸元忠瞥開目光,也不好開口。 華陽卻看著陸玖微笑:“是了,這些天玖兒隨著我讀書寫字,我瞧著很是不錯,你就放心吧。廣賢書院雖有測試,但對女兒家的測試不甚困難,再說了,就算進不去學,用金子砸也能把人給砸進去,當初瑜兒不就是這樣么?” “祖母……這,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标戣擂蔚匦χ?,一時握緊了手,臉漲得通紅。 她剛才光記著廣賢書院入學需要測試,忘了自己上輩子入學也沒通過,還是靠的銀子。她入學時年紀尚幼,華陽把這過去七八年的事情提起來,魏氏與陸元忠臉上都有些抱羞。 華陽看了陸元忠與魏氏一眼,風輕云淡道:“當年瑜兒身份還未真相大白之時,她資質不足以入廣賢書院,為入學,你們砸了多少錢都沒心疼,如今玖兒回來,你們倒是顧念她資質不夠?她是這府里的嫡女,你們的親生女,想要上個學罷了,哪來這么多顧慮?” 魏氏干笑:“母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玖兒能上學自然是好的?!?/br> “既然你們覺得好,那就別再廢話了?!比A陽微笑著朝陸玖招招手,“玖兒過來?!?/br> 陸玖依言過去:“祖母?!?/br> “乖孩子,放心吧,這幾日我叫人把廣賢書院往年的入學題目給你拿去一些,你在屋里好好看看,準備試驗?!比A陽摸著陸玖的手,冷眼朝座下的陸瑜看去,似笑非笑道,“你只管好好準備,放手去做便是,便是旁的人有什么閑話,你也別怕,有祖母在這兒呢?!?/br> 陸瑜觸及華陽目光的一瞬,臉色有些發白,忙地把頭低了下去。 陸元忠既見華陽說話,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拱了拱手道:“都聽母親的安排?!?/br> 華陽點了點頭,笑道:“今日一家總算團聚了,就在榮景院一同用飯吧?!?/br> 陸元忠及魏氏連忙起身垂首:“是?!?/br> 眾人垂首之間,只有陸瑜偷偷抬頭,用陰毒怨恨的目光看了一眼華陽公主,但很快她又低下了頭,恢復成一派乖順聽話。 * 一頓飯吃得各有心事,席間除了陸元忠偶爾談起幾句旅途見聞外,所有人皆是埋頭吃飯。 陸瑜臉色不嘉,沒吃幾口便告退回去,陸玖也沒心思吃飯,這番父女重逢她興致不高,正好魏氏拉著剛回家的幼子陸鎮切切關照,陸玖看這飯局差不多了,便起身給長輩們請安,返回琳瑯閣去。 主仆二人回到屋中的時候,華陽長公主那兒的婆子們已經送了些往年廣賢書院的考題過來,陸玖吩咐風蓮幾人把屋中的燈火點上。 天色已晚,洗漱過后,陸玖松了頭發便靠在床頭前看書。 風蓮將架子床外間的簾子打起來,細心吩咐:“天色已晚,姑娘還是放下明日再看吧,免得上了眼睛?!?/br> 燈火下的自己字跡著實有些模糊,陸玖揉了揉眼睛,輕輕應了一聲。 風蓮順勢接過她的書,放在一旁的香幾上。 “奴婢替姑娘松頭發?!憋L蓮將陸玖一挽鴉青的頭發散下來,如泉水披散在肩頭,發如泉面映照著屋中的粼粼燭光,更顯得那雙垂下的眼睛沉靜。 陸玖由著風蓮伺候躺下:“你去外間睡吧,屋子里的燈別熄?!?/br> 風蓮稱是,而后輕輕為她放下簾帳。 陸玖靜靜躺在架子床內,聽見風蓮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內室的門被輕輕帶上。 察覺到屋子里已經沒了人,她迅速坐起了身。 陸玖抬手撥開帷幔,左右環顧無人之后,隨手抓起放在一旁的褂子,踢上鞋,輕手輕腳地往著妝匣過去。 她坐在妝臺邊,開始從妝匣里翻找今天江殷拖何羨愚給她帶的那封信。 妝匣里的首飾很多,陸玖翻了一陣卻沒翻到。 “怪了?!标懢涟櫭驾p聲道,“難道風蓮沒把信放在里面?” 她明明記得今日風蓮說了會把信放在這妝匣里的。 陸玖還是不信邪,又往最里翻。 她不敢翻得太大聲,怕驚醒到隔壁睡著的風蓮,只能一邊翻一邊往門外看,觀察有無人靠近屋子。 翻了一陣,她終于在匣子最深處摸到一角信紙。 陸玖的眼底這才有了些笑容。 可算找到了。 她抓著信封的一角,將信箋小心翼翼地從匣子的最底部取出來,看了一眼,正是今天何羨愚送來的那封。 陸玖捏著信,忍不住搖頭道:“風蓮也真是,讓她給我放里面一些,也沒讓她放在這么深的地方啊?!?/br> 她注視著信,想起江殷那張笑嘻嘻的臉,臉上原本有的一絲笑容又叫她自己給壓了回去。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寫出什么好文章?!标懢粮拐u著,將那封信輕輕地拆開口子,漏出里面墨跡斑斑的信紙。 她用兩根手指將那張臟兮兮、皺巴巴的信紙從中取了出來,展開展平放在眼前。 一眼望去…… 滿目狗爬字慘不忍睹。 陸玖素喜讀書,自然注重練習書法,從前在益州照料她的那些貼身丫鬟們也都是隨她學的一筆清秀字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