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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任何表現都無法引起塞蒂亞的注意,此刻的塞蒂亞就像當年被打下深淵一樣,充滿憤怒,對神明,對世間,對自己。 濃稠的黑霧從她身上四溢出來,惡魔出現在她背后,緩緩地將她籠罩進黑霧里。 塞蒂亞觸碰到一具冰冷的身軀,寒意讓她漸漸從怒火中漸漸奪回了理智。 惡魔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陛下,不用憤怒?!?/br> “我們該高興,我們找到了光明神的希望?!?/br> “打破希望的過程或許漫長,但希望本身會變得越來越絕望?!?/br> “這更有意思,不是嗎?” 塞蒂亞微微閉目,“你是對的,惡魔先生。我只是在質疑,質疑我當時是不是心軟了,竟然讓灰飛的西里還有復活的機會?!?/br> “不,陛下,您做得很好?!?/br> “只是您忘記了,命運女神的剩余神格還掌控在他們手中。我的陛下,命運女神的神格是可以改寫命運的?!?/br>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扎克驚醒了。 他余光中注意到塞蒂亞渾身籠罩的黑霧,他聽不見黑霧里游蕩的聲音,但是他能感受到一股股令人窒息的能量。 于是,他趁著塞蒂亞不注意的時候,陡然撕破了這詭異的地方,逃離了出去。 黑霧里,塞蒂亞的眼眸緩慢睜開,察覺到某人的逃離。 惡魔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不急,我的陛下,讓他離開,讓我們可愛的妮娜小姐,見證她哥哥最真實的心理?!?/br> * “哥哥!你怎么回來了?”妮娜看著忽然推門而入的扎克奇怪問道,但當她看到扎克的臉色后,瞬間堆滿了擔心,“哥哥,你臉色怎么這么差?!?/br> 但扎克什么話都沒有說,走到妮娜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妮娜,你跟我走!” “去哪里?等等,哥哥!”妮娜想要問清楚,但是扎克的態度非常強硬,粗暴地抓著妮娜出去。 妮娜本來正坐在床上逗著長耳獸,因為扎克的強行拖拽,她不得已將長耳獸抱著。 扎克哪里管這么多的細節。 妮娜被扎克帶到了一個莊園,這是一個陌生又隱蔽的莊園,并不是她熟知的扎克的任何一個莊園。 一種名為害怕的第六感悄然爬上了她的心頭。 “哥哥,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扎克全程沒有說話,他眼神急躁,咬牙切齒的。 直到妮娜被推進一間奇怪的屋子,屋子里設立了巨大的光明祭壇,在祭壇的四周環繞著八個形容詭異的雕像,他們身后有著巨大的翅膀,手里都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妮娜驚訝至極。 但還不待她反應過來,她被按在了祭壇上。 “哥哥!你為什么要捆住我!妮娜做錯了什么?” 扎克跪在祭壇下面,“妮娜,你什么都沒有做錯,我們只是在提前履行我們的職責。我本來想晚一點告訴你神明賜下的旨意,讓你慢慢接受,但是,來不及了,有人洞察了神明的秘密,卡羅爾家族絕不能讓神明陷入被動?!?/br> 妮娜以為發生了大事,從小她被教育尊崇偉大的神,她也牢牢記在心上。 “哥哥,到底怎么了?只要妮娜能做到,妮娜一定去做?!?/br> “妮娜,你還記得前一陣我給你講的神使故事嗎?故事里神使為了神明身受重傷,一旦神使死去,我們的神明將永遠消失在世間。所以,妮娜,我們必須要拯救神使大人?!?/br> 于是,扎克不顧妮娜的詢問,開啟了一場祭祀儀式。 他吟唱著晦澀難懂的咒語,四周雕像捧著的書頁忽然動了,像一本真正的書瘋狂翻動,光從書頁中涌向她的身體。 妮娜低下頭,看到心臟處泛著白光,當她試圖去注視時,她看到了另一個人,一個沉睡在白光里的殘破靈魂。 妮娜心頭升起可怕的直覺,她崩潰地大喊著,“哥哥!你難道也和那個可惡的墮落者一樣,將我的身體同一個陌生人的靈魂聯系在一起了嗎?” 扎克念著冗長的咒語,根本沒有聽她的吶喊,但妮娜從他的態度中認定了真相。 “哥哥!我是你的meimei,你的親meimei!你為什么要把我的身體給別人!為什么?!” 妮娜在捆束中拼命地掙扎,但是卻可怕的發現,自己的身體漸漸失去控制,明明她在嘗試掙開束縛,但她的身體卻漸漸地蜷縮起來,就像回到了母親的肚子里,以一種非常有安全感的姿勢蜷縮著,似乎……似乎在等待降生! “不?。?!”妮娜想要吶喊,然而她的聲音沒有發出來,她的嘴巴只是輕輕地囁嚅。 這種絕望比死亡來得更加猛烈,沒有死亡那么干脆,更沒有死亡那么一了百了。 她可能即將在身體里,看著另一個人使用她的身體,和她的朋友交談,和她的家人撒嬌,和她敬愛的哥哥開玩笑……不,不會了,她的哥哥只會對她這具身體投向崇敬的目光。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閉上眼等待絕望降臨。 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睜開眼,眼眸逡巡著,直到發現角落里蜷縮的長耳獸。 長耳獸正用紅色眼睛看著她,目光觸及的一瞬間,妮娜心里千萬次祈禱,老天啊,請讓它聽懂我眼神里的含義吧,讓它幫我打斷這場祭祀吧。 似乎老天都站在她這一邊,那只長耳獸支撐起上半身站立起來,短尾巴抻得筆直,而后蹬腿朝祭壇跳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