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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腳下連綿不斷的群山都變成了焦黑的大地,斷裂的森林有些地方還著起火……若這里是人界,也和人間煉獄沒什么區別了。 韓淺卻說,“拿出你的劍,砍了這個想殺了你師姐的天道,你敢嗎?” 聽了韓淺的話,本來有點迷茫緊張的陸元州驟地平復了下來。 什么意思……? 天道討厭師姐如此地步,才降下這樣恐怖的雷劫嗎? 陸元州抬起頭,在冷冽的風中,他看向天空凝結的雷云,又低下頭,看向山峰上白點一般的女子。 他抽出了自己的劍。 “敢?!标懺莨麛嗟卣f。 韓淺看向陸元州的神情,驟然欣慰了許多。 “不害怕?”他問。 陸元州搖了搖頭。 “師兄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br> 他信任韓淺,竟然也到如此地步。 “好!”韓淺欣然道。 他左手握劍,右手攥著陸元州的手臂,二人繼續向天空飛去,愈來愈逼近雷云。 離得還有些距離,陸元州在空氣里都能感覺得到雷云凝結得強大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 韓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不必畏懼雷劫的力量,你要從心底確定,你不需要它存在,你要征服它、毀滅它,讓它消失在寰宇之間,世間自然會孕育出新的天道。你聽懂了嗎?” “沒聽懂?!标懺菡\實地說,“但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師姐,天道也不行?!?/br> 韓淺笑了起來。 “這就足夠了?!彼f,“去吧?!?/br> 二人不斷靠近,雷劫已經離得很近很近了,空氣中都是閃動的雷屬性威壓,韓淺伸出手,以體修之力,將陸元州推向更上方。 陸元州注視著愈來愈靠近的雷劫,他眸子沉沉,緩緩地抽出長劍。 在這種時刻,他竟然并不覺得害怕。與此同時,他似乎等著一刻已經很久很久了。 所有人都注視著天空,韓淺也是如此。 他看著陸元州蓄力,一招簡單的劍式劈砍向凝結的雷劫。 陸元州是這個世界的中心,當他決意毀了這個原著話本鑄造的天道的時刻,為了保護偏愛他而生的天道毫無還手之力。 隨著他的意志,雷云驟然被一分為二,隨著大地的震顫和嗡鳴——有什么東西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雷電消失不見,只剩下被陸元州劈開的烏云。 過了一會兒,陽光灑落在陸元州的身上,又穿過云層,落在地面。 韓淺怔怔地看著這一切。 有一瞬間,他感覺好像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好似什么都沒有改變。 可是作為重生無數次的那個人,韓淺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什么桎梏消失了。 整個世界向著好未來前進的最后一件事,便是集機遇與天道愛護的陸元州,親手斬斷偏向他的這一切。 從此之后,原著留下的最后一絲痕跡也消失不見了。 追尋了那么多年的目標忽然實現,韓淺甚至感覺不到欣喜,他呆怔地停留在原地,直到陸元州的身體向著下方墜去。 韓淺伸手撐住他的肩膀,二人下降。 緊閉雙眼的陸元州胸膛起伏著,他緩緩睜開眼睛。 陸元州遲緩地眨動著睫毛,他仍然靠在韓淺的手臂上,他注視著韓淺,一滴淚水就這樣順著眼角滑落。 “哥……”陸元州喃喃道。 猝不及防的韓淺,大腦嗡地一聲響。 這么多世,陸元州只有在第二世叫過他哥。 那一世,三界生靈涂炭,二人強撐著彼此走到末路,陸元州不甘心地、自殘一般以血rou為代價,終于喚來了系統。 也是在最后一刻,陸元州才終于明白,原來世間走到這一步,是因他而起。原來從年輕時開始刻苦專研修煉,想要變強大保護所有人,才是悲劇的開始。 想要保護所有人的自己,卻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多么可笑? 在那一世的最后,陸元州抑制不住痛苦與崩潰,瀕臨入魔,韓淺親手將戮魔劍插/進陸元州的腹部。 他抱著瀕死的陸元州,與系統簽署了協議,以失敗便永遠重生為代價,換來了從頭再來的機會。 目睹韓淺將自己送入時間牢籠的陸元州,又是嘔出一口鮮血。 陸元州緊緊地抓著韓淺的手臂,求他回去便殺了自己,又像是孩子般哭著說,“哥,我對不住你?!?/br> 然后便死去了。 從此之后,韓淺便深陷重生之中,最開始的一世總是做噩夢,后來逐漸變得麻木。 如今,韓淺抱著青年,他怔怔地注視著陸元州哭紅的眼睛。 他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當年的總總再次出現在眼前,讓他喘不過氣。 韓淺的大腦嗡嗡直響,過了許久,他才強撐著,勉強露出些弧度。 “你怎么這樣傻?”他低聲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一切都結束了,你又何必想起過去的那些痛苦的記憶呢?!?/br> “那你呢?”陸元州說,“難道你就不痛苦嗎?至少我記得你做過什么,若是師兄痛苦,還有我能與你一起扛……” 二人落在地上,韓淺腳步虛浮,竟然還是有點頭痛欲裂。 十世失敗,帶來那些痛苦的記憶,韓淺從沒忘懷過,只能全部壓在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