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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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玉:先前渲染了這里是多么重要,可最終卻發現這或許是華白刀引我們入內的局。你覺得公孫諶會高興嗎? 顏霽挑眉:中計了? 顏如玉笑著說道:多多少少是吧。 顏霽狐疑地看著顏如玉的模樣,既然是中計,你為何笑得如此開心? 顏如玉嘆息著說道:這就算是中計,難道也得是愁眉苦臉嗎?而且在華白刀看來,我不過是個任由他算計揉搓扁銼的棋子,他想要借由我背負屬于入夢來的部分因果,再與那神樹相融,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罪責全部讓旁人背負,自己只顧著享受? 這千百年來,或許入夢來都是這么過來的,以至于他們似乎忘記了,這世上其實也有因果輪回的報復。 顏霽心中驀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她微蹙眉頭,一下子拉住顏如玉的袖子,你是想作甚?你可同公孫諶說過了? 顏如玉微笑著說道:二姐,這有何懼?我總不能樁樁件件的事情,都必須和他們解釋個清楚?不然我豈不是顯得太過廢物了? 顏霽一把拉住顏如玉,一巴掌拍在他的額頭,將他的額間打得通紅,你這是又將自己置身在那虛無中去了?有什么事情商量不好,硬是要獨自前行?你卻是與我說說,你究竟想作甚?她敏銳地覺察出顏如玉不太對勁。 自然不是說她認為眼前的顏如玉不是她弟弟什么的,只是在說話的時候驀然有了一種陌生感,仿佛整個人變得越發疏離與遙遠,就像情緒一下子變得有些冷漠,雖然做的還是情理中的事情,卻少了幾分人情味兒。 顏霽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異樣,在發覺顏如玉的狀態不對勁的時候,就立馬抓住了他。顏霽也并不知如何解決,只是認為如果不能及時將他拉住的話,或許會有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發生。 顏如玉當然覺察到自己的狀態不太對勁,但這是之前多次使用力量的后遺癥,他心中有數。但是既然被二姐給抓到了,就不能跟之前一樣放松。他揉了揉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二姐,這樁事情還當真是非我不可,你瞧瞧我方才借用此間神道,可是對華白刀來說,他輕易就能夠將命令所斬斷,便是說明他們手中也有法寶。 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在抵達雙頭蛇領地的時候,就已經陸陸續續由蘇眉兒告知了顏家人。 然而你每次深陷其中,只會讓你越發仿佛一個神像,顏霽斷然說道,若非如此,你又為何露出這般模樣? 顏如玉怔然,他抬手摸了摸臉,笑著說道:到底是什么模樣,這張臉與平時,又有什么 你的眼睛不會笑了。 漆黑大佬淡淡地說道。 顏如玉唬得往后跳了一大步,他還當真沒有留意到公孫諶的出現,此刻漆黑大佬突然的發言,讓他莫名有點心虛。顏如玉咳嗽了下,看著身后的戰場仍然是廝殺之聲不絕如縷的模樣,十七哥,你在偷跑? 漆黑公孫諶平靜地說道: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不多。方才你看到了什么? 黑大佬問了和顏霽一模一樣的話。 顏如玉垮了臉色。 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將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黑大佬平靜地說道:這才是他姍姍來遲的緣故? 尤其是在山下他們接觸到鑰匙的時候,或許在那個時候入夢來就已經知道他們的行蹤,可還是憋到了現在才來。這其中怎么看都有些古怪,如今這古怪應了出來,倒也不顯得稀奇。 稀奇的只是顏如玉。 顏霽怒不可遏,但是想想顏如玉往日的行為,一口氣憋在心頭,卻又忍不住無奈泄氣,這么嚴重的事情,難道你覺得瞞著我們,之后自己一個人就能悄悄解決嘛? 顏如玉:我可沒有這般想法,但是先前幾次沉浸在這神道之中,冥冥之中我也覺察出這與之前本源有些共通,若是我用別的法子試試看呢?他稍顯隱晦地說道。 如果顏霽聽得一知半解,漆黑公孫諶卻明了他的意思。 若是失敗當如何? 顏如玉抿唇笑,十七哥,會問出這話,可當真不像你。 顏霽冷冷說道:廢話,和你呆在一處,時間久了都折壽。 顏如玉訕訕,不敢再和二姐對著干。 哈哈哈哈哈哈 天上突然傳來一聲狂嘯,幾十把白色的砍刀環繞在仁善大師的周圍,淅淅瀝瀝的血花濺落的時候,地上居然開出了幾朵小花。足以看得出來仁善大師這身佛力可是真真切切,蘊含著無數生機。只是相較于各種旁門別類的手段都擅長的華白刀而言,仁善剛正中和的招式就有些落在下風,尤其是他手段光明磊落,可華白刀卻極為刁鉆,兩相比較之下,仁善相形見絀。 顏如玉看了一會,華白刀的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 他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覺,但就像是套上了一個幸運,任何襲擊都會下意識避開,這也是仁善無法與他正面對上的緣故。 小鮫人冷不丁地說道:氣運。 顏如玉斂眉,之前十七哥說過,你與蓮容無法徹底消滅對方,若是如此,那 漆黑公孫諶搖頭,淡淡地說道:公孫諶與他的情況并不相同。顏如玉每每留意到他們這個自稱,就有種凜然詭異的感覺。 顏霽瞥了一眼,為何不相同?既然都是一體,那 那老東西和華白刀不是一體。 顏如玉:? 啊這? 他驀然一瞧,白大佬也脫離了戰場。 但是瞧起來那模樣可比黑大佬要狼狽得多,可說是狼狽,那也不盡準確。他的衣袖都染著鮮紅,大片大片妖異的赤紅在素白公孫諶的衣裳染開,他的喜好哪怕時至今日都不曾改變,猩紅與濃黑糾結在一處,最終凝聚成無形凌冽的惡意。顏霽忍不住那撲面而來的兇煞,忍不住抬起那只握著劍的右手,渾身的靈力不自覺抵御著詭異的刺激。 漆黑公孫諶斜睨他一眼,抬手將那殺機兜了下來,冷冰冰地說道:你怎么不去將那老和尚一刀殺了? 素白公孫諶懶懶地說道:那可不好,這等偷襲的事情,豈不是墮了我的名頭? 顏如玉:呵呵。 別說名頭了,您還有這個東西嗎? 顏如玉看了眼漆黑公孫諶,得,至少黑大佬還是有的。 魔修剩下的數量可是不多,黑白兩位大佬下手毫不留情,就跟收割稻草那樣一茬茬割走人命,甚至于眼下除了那些個還在與魔修纏繞的修士外,就幾乎沒有多余下來的氣息了。那個叫青文的魔修硬生生抗住了素白大佬的一記,人不知道墜到哪里去了。 至于華白刀? 不管是黑大佬還是白大佬可懶得搭理,畢竟不管是仁善死還是華白刀死掉,對他們而言都是樂見其成,壓根不會插手。 不過這人頭數量,卻也有點多。 如果公孫諶真的傾盡全力,這些魔修不會活下來。 而且看起來,也少有高階的力量,那華白刀帶他們來是為了什么? 顏如玉思考完這前因后果,陷入了沉默。 華白刀和仁善大師為何不是一體?假若仁善沒有欺瞞我等,那他必然是從華白刀身上分割出來的,那 漆黑公孫諶:他們的氣息毫無相連之處。 顏如玉:? 顏霽明白過來,搖著頭說道:如玉,你與我說公孫諶是一人時,我之所以會相信,便是因為他們身上有太多相似之處??墒悄闱魄颇侨A白刀和仁善,他們難道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嗎?不管是他們使用的招式還是他們的相貌,更別說他們的性情南轅北轍,而且從未有相熟的感覺。 顏如玉斂眉,可是 漆黑公孫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看向顏如玉,在如玉眼中,他們倆是一人嗎? 他這個提問似乎與之前的那句不太一樣,顏如玉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在我眼中,他們是一人,卻又不是一人。 相較于公孫諶兩個,華白刀和仁善更像是被劈開后又各自用不同的東西填充完了后呈現出來的樣子,甭管是華白刀也好,仁善也好,都不是純粹的自我。 顏如玉的話音剛落,勝負已分。 仁善猛地被劈落地上,大口大口吐出了血,遠處的蘇眉兒瞧見,眉頭緊蹙,一把將周身兩個魔修炸開,飛身上前攔在仁善老和尚的面前。 老和尚笑著搖了搖頭,哪怕他的嘴邊都是血,卻還是用一股輕柔的力量將蘇眉兒推開。那柔和的金光一把卷住蘇眉兒,將她遠遠拋到了顏如玉等人的身邊。而后撐著膝蓋站起來,破爛的袈裟更是看不出之前的模樣,變得灰敗。 老和尚仰頭看著華白刀,怎么?覺得死掉的人數還是不夠? 華白刀冷冷地看向仁善。 仁善哈哈大笑,華白刀 ,你確實是聰明,可是你覺得公孫諶會是傻子嗎?你想要借刀殺人,卻也不是這個法子啊。 華白刀冷著臉,不知是從何處虛空抓出了青文的身影,你可真是弱。 青文苦笑著站在華白刀的身后,低聲說道:屬下無能,那公孫諶確實是機敏。 顏如玉聽著他們一來二往打著機鋒,還是覺得有些累人。甭管是華白刀還是公孫諶,這心眼多的人就是愛算計,這一套套下來,可真是煩人。他回眸看著身后還傻愣愣張著嘴巴的雙頭蛇,忽而覺得這些憨憨卻也是不錯。 越過峽谷,本就該踏入四方生門。 華白刀是麻煩,華白刀的算計也是麻煩。 顏如玉想。 夢獸。 顏如玉忽而說道。 將在場所有人都拉入幻境。 只見他平靜地說道:既然華白刀這么不想讓我們過去,那換個法子,在夢中相見如何? 溫涼的視線驀然看向夢獸。 你總做得到的吧? 夢獸不知為何身體突然輕.顫了一下,下一瞬整個天地都忽然暗沉了下來,就像是日月斗轉星移,驟然所有的氣息反轉,晦澀幽暗的天空沉沉地壓在上頭,復雜詭異的線條交織在天際,就像是與云霧融合在一處。 這是片古怪的天地。 天上無數線條交織,仿佛是編織出無數割裂的小塊,可是那些線條顏色卻不盡相同,紅色居多,也有濃黑,粗粗細細的線條糾纏成一團,遠遠看上去更像是無法撕開的線團,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攪和了之后,彼此再無法分割。只是這聽起來有些美麗的東西,卻在初見的那瞬間,僅僅只是一個照面,都讓人忍不住作嘔。 好些個幸存的魔修忍不住捂住喉嚨,像是要止住從喉嚨嘔出來的東西。他們忍得渾身顫抖痙攣,可還是止不住渾身壓抑的顫栗,不過片刻,他們的身子就猛地頓住,污穢碎裂的內臟被他們吐出來,而后雙目流血,顫抖地跪倒在地。 他們的反應是如此之快,甚至就連離他們較近的幾個修士都反應不過來。只是劉素方想要去看看他們的情況,卻發現剛剛還在和他并肩作戰的魔修也與他們一樣彎下腰。 劉素來不及多想,抬手將他的神識與五感都封閉住,然后立刻弄暈了他。雖然手段有點過激,但是多少起了點作用。雖然那魔修的反應也很是劇烈,但是在昏迷中地身體滾動了幾下后,最終還是恢復了平靜,至少沒有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 入夢來的魔修就沒有這樣的好運。 他們之中也不是沒有看到劉素的動作,可是當他們學著劉素想要將自己給弄暈的時候,卻發現他們無論如何都動作不了,整個人都仿佛被什么無形的東西cao控了身體一般,盡管他們瘋狂想要做出別的舉動,卻不知不覺地面對這片天地跪倒下來,匍匐在了地上。 在他們之前,青文鐵青著臉色死死地半跪下來,而他身前,華白刀盡管還能筆直站著,可他的臉色卻著實不好看。 顏如玉斂眉,信手將夢獸攏在懷里,感覺如何? 他偏頭笑。 眉眼如畫。 來見識一下自己本該承載的因果,將所有造孽的一切都封存在這后面,太久沒有見過了,是不是覺得有點新鮮? 這要怪誰? 如果不是華白刀過于貪婪,算計的事情實在是太多,顏如玉也不會順藤摸瓜尋到這份聯系。這個地方,守門的人守著的確實是血尸煞,守著的也確實是鎮壓氣運的血尸可是如果只有血尸,如果只有血尸煞,這里為何會那么危險? 為何有如此詭異可怖的生靈,為何會有變化多端、詭異莫測的幻象?為何會有這些仿佛與這個世間不盡相容的存在出現那么多詭譎的生物,總不能說是入夢來獨創的吧? 若是入夢來還能輕松創造生靈,那這么多年,他們手中也不會只有夢獸,以及夢獸所說的那部分詭異生物,可是就算是那些詭異生物,如夢獸所言也絕對沒有如此龐大的力量除非,這也是入夢來無法控制的一部分。 不然怎么說華白刀實在是大膽貪多呢? 他分明知道此間的東西也不盡是他能夠控制得住的,卻偏生要將其與顏如玉勾連在一處,反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顏如玉精致的眉眼微動,含笑說道:你帶來的這些個魔修里面,精純的力量有之,卻絕對沒有高階的修士。這般弱小的存在,卻勞得我道侶勤勤懇懇地斬了大半,實在是煩惱得很。如今送他們一份禮物,自行了斷,可是不錯吧? 即便這是幻境,哪怕這只是幻境,可在夢獸的力量下,卻幾乎以假亂真! 更何況在顏如玉沉浸入神道的時候,他已經確確實實在華白刀的算計下承擔了入夢來的部分因果。想要模擬出相似的氣息,有何難? 入夢來肆意妄為了這么多年,其門下造就的殺戮不知幾何,可哪怕如此,門下的魔修在修煉一途上卻幾乎不曾遇到問題。只要他們有足夠的修為,哪怕天道降下無數天劫,可還是能一一越過界限,這究竟是為何呢? 顏如玉眼眸一掃,在無數線條纏繞的蒼穹之上,每一個節點,都若隱若現地棲息著一具猩紅的尸體。 黑白大佬出現在顏如玉的身后,這是他最為熟悉這冰與火的氣息,很快就幫助顏如玉壓制住心頭那種幾乎想要與之融為一體的慣性。顏如玉仿佛覺得體內有兩個自己,一個越發淡漠趨向于神性,一個卻只覺得好笑與古怪,忍不住在心中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