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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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力已經開始逐漸消散,哪怕深淵魔龍一族盡力挽留也無法留住將死之人,沈長越覺得身體越來越輕,身上也越來越冷,忍不住更加貼近那個唯一的熱源。 他的眼睛漸漸能看清,軒轅罹的臉總沒有露出過,不是人/皮/面/具就是龍鱗面具,他其實少有看見他真容。 顏如舜華,不過如此。 他突然仰起頭吻住軒轅罹正欲說些什么的唇,那人一瞬僵硬,唇舌交纏,氣息交融,時間仿佛剎那靜止,撬開魔族冰冷唇舌,恢宏的靈力驟然傳入軒轅罹體內。 玄陽草皇丹。 生死人,rou白骨的丹藥,他和軒轅罹在靈域海爭奪戰中奪得的獎勵,這些年,從未動用。 你為什么自己不用長越,你吃下去、你吃下去...... 聲音越來越遠,軒轅罹嘶吼的聲音他逐漸開始聽不清,他吃下去也是無用功罷了,他什么狀況自己清楚,已經救不下來了,三種毒素,金矛穿身,活不下來的。 而身后,人族長老即刻就到,軒轅趁此藥力,就能逃出生天,可他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靠在軒轅罹耳邊,生怕他會聽不見。 阿罹......這輩子,都、都不要靠近空間之門...... 那是你的,埋骨之地。 他不遠萬里,不顧一切,也不過只是為了告訴他這個消息。 冰冷的手悄然覆蓋在軒轅罹臉上,目光已經緩緩失去焦距的人聲音低若蚊蠅,軒轅罹努力湊近才聽見他說的是:阿罹,生辰快樂。 他把軒轅罹當了一輩子的軒轅玄,臨走時,還是想喊他一聲阿罹。 軒轅罹跟軒轅玄是不同的,無論其他人怎么想,在他這里,軒轅罹比軒轅玄重要的多,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阿罹。 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是任何勉為其難錯誤的選擇。 懷里的人終于徹底失去聲息,軒轅罹脊背僵直,很久很久沒有回過神來。 沒有人記得他的時辰,因為他是應該早早死去的魔,所有的期待和祝福都是屬于軒轅玄的,拯救和希望也是,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茯苓和其他人想要救軒轅玄,結果發現被抓的人是他以后選擇的袖手旁觀。 這一生,都只有懷里這個人朝他伸出手來,不計一切,不問結局。 這是他這輩子收到的最好,也最殘忍的禮物。 風很安靜,悄然吹過莽蒼山林,他突然想起剛剛在沈長越的記憶里所看見的,這個人是最膽小惜命的,最初靠近他也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現在,他死在了他懷里。 雨停風靜,萬籟俱寂,只有微風吹過了樹梢的聲音,身后有人終于艱辛趕到。 白衣青年一身衣袍破破爛爛,沈長越終于死了,蠱惑阿罹的人終于死在此刻,他悄然往前走去,眼底澄澈的像是雨后透明的湖泊,停在了黑袍青年身后兩步。 他說:阿罹,生辰快樂。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緩和,像是滄源城后山,春天冰雪消融后水流穿過垂柳的聲音,又像是軒轅古墓外每一年夏天不休的蟬鳴。 兩個面容如此相似的青年靠近著,一黑一白仿佛世間的兩個極端。 白衣青年在他背后,明明是笑著的,溫熱的液體卻悄然爬了滿臉,聲音輕柔,帶著某種詭異的希冀和期盼,同他說:阿罹,我們回家吧。 回滄源城看一年又一年的杏花,在古墓旁聽一年又一年的蟬鳴,他曾經覺得外面的世界精彩無比,現在卻只想回到小小的滄源城,春天會有柳絮吹滿城的滄源城。 一切都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哭了三次,我是真的淚點低感謝在2021030223:57:28~2021030404:46: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明月何皎皎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neki今天也當土撥鼠30瓶;陳20瓶;半道塵、意氣存清秋。、110瓶;凜冬遙、獨一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4章 四月中旬,暮春時節。 郊外療養院里病重昏迷多時的人突然有了蘇醒的跡象,過來查房的小護士發現儀器的波動,連忙掉頭去找醫生,身后白的刺目的病床上,孱弱的青年緩緩睜開雙眼。 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暈濕了醫院的枕巾,墻壁雪白沒有任何雜色,昏迷已久的人艱難的轉過頭去。 窗外陽光正好,春風吹佛,有鳥停在剛剛結了青果的枝上,老舊的院墻下有穿著藍白病號服的小孩子在吹泡泡。 透明的泡泡在陽光下煥發出絢麗的微光,越飄越高,終于著某一刻啪嗒一聲破碎。 青年驀地閉上眼,溫熱的液體順著削瘦的輪廓緩緩滑落,打濕了病服的衣領。 浮生一夢,醒來時已又是一生了。 他在醫院躺了一年多,醒來時寒冬已經過去,又一年的春天也走到了尾聲。 這一年里世界日新月異,更新換代,一直待人溫和慈祥的老院長退休,隔壁床喜歡吃棉花糖的小姑娘也早早出院,醫院里的桃樹發了兩次芽,新一年里也早早結上了青澀的果。 拿慣了劍的手拿手機時總是別扭的,所有人都覺得他只是睡了漫長的一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過了整整十年,是過去久病的身體從未經歷過的驚險一生。 手機被封存在儲物柜里,拿出來時護士幫他仔細擦干凈灰塵,感嘆著他醒了的不容易,他忘了密碼,想了很久,才想起可以用指紋。 他實在與整個世界都脫軌太久。 沈長越靠在床頭,很久,才敢打開曾經熟悉的東西,手機連上網,他有些茫然的撫摸著桌面,曾經以為這輩子都再也回不來。 回來了又能如何?他的病好不了,拖日子而已,父母親人都已經不在了,早已無牽無掛, 陽光耀眼刺目,他想了想,打開熟悉的頁面,幾乎不抱什么希望的打開那本書的界面。 主角那一欄里,靜靜躺著軒轅玄三個字,后面有一個括號,加的是軒轅罹。 軒轅罹,龍傲天軒轅玄曾經的化名,在乾天學院一直用的假名,直到后來天陰老祖身死,才恢復真名。 所有人都以為那只是一個化名。 只有他知道,那是一個真實存在的,與軒轅玄截然不同的人那是阿罹。 他的阿罹。 蒼白的手指緩緩撫過那個名字,手指移開,突然見到上面赫然在目的字竟然是已完結。 他懵了一瞬,手指頓時僵硬,臉上剛剛存在的一抹血色盡數消逝,慘白如紙。 如果《神魔》完結,是不是昭示著阿罹已經 心臟驀地一窒,他慌亂的點開頁面,手抖的可怕,一連點了三次才堪堪點進。 里面卻并不是接著人魔之戰的節點開始寫,而是突然的一篇番外。 那是作者不曾揭露的,軒轅玄年少時的一段經歷。 也是沈長越所不清楚的關于軒轅罹的過去。 數萬年前魔族大敗,深淵魔龍皇室血脈幾乎被斬殺滅絕,人族最后的圣者瘋狂屠殺所有深淵魔龍,為了使這一血脈延續下去,族中最后的幾位長老在人族圣者沖進去前將深淵魔龍最后一絲血脈,一只深淵魔龍的龍蛋封印魔氣,利用祭壇將之投放到大陸任一地方。 參加的長老數人無人知曉其具體方位,這個龍蛋能否成活,一切都要看天意。 幸運的是這個龍蛋活了下來,在若干年后悄然破開蛋殼,然后被一個剛剛在人魔戰場中失去丈夫的女人撿到。 女人將這個被遺棄在森林中的女嬰當親生女兒一般養大,告訴這個女嬰她的父親是怎樣戰死的,人族是如何在戰火中艱難求生,女嬰被灌輸著仇恨直至長大成人。 她體內魔氣被徹底封印,在數年里從未發覺自己就是那個最讓人憎恨的存在。 人族和魔族當中都流傳著一個預言,如今的深淵魔龍一族雖然衰弱都是龍族混血,但世間的深淵魔龍皇室血脈并未斷絕。 祂隱藏在某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不知何時蘇醒,也不知何時壯大,但終有一日,祂會率領著深淵魔龍,腳踏森天巨蟒再次掀起腥風血雨,將人族逼到絕境。 所有人要在祂的腳下匍匐顫抖,不見天日。 人族秘密搜尋這個祂數萬年,力求在祂出生之時就將之絞殺,為此甚至專門產生了一股神秘的勢力。 這個勢力的名字叫靈塔。 或許是命運的捉弄,那個注定生下祂的女嬰在靈塔長大。 轉眼就是十七年過去,女嬰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在某一次出去執行任務時被魔族所傷,落在了一個小帝國的疆域上。 受了重傷的少女格外脆弱,被一個很愛笑的少年所搭救,青春年少一見鐘情,所有的故事于是都有了雛形。 那個小帝國的名字叫滄瀾帝國,少年所在的地方叫滄源城,少年和少女如同每一個故事的開始那樣相愛,并很快就有了孩子。 少年親手為少女修建了木屋,窗外就是潺潺的溪水和盛開的鮮花,一切都是那樣美好,似乎一生都能看見盡頭。 直到魔族找到了她。 在一個大雨瓢潑的深夜,她從睡夢中驚醒,少年已經昏迷,數位魔族至高無上的存在站在她的床前,用幽深的目光盯著她的肚腹。 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恐怖目光。 她厲聲嘶吼說自己的母親會馬上過來殺了你們這些魔族,讓他們趕快滾開,最前面拄著蛇形拐杖的老者嘆息一聲,說:傻孩子,你的母親已經是數千年前的戰爭中被岳敖圣者斬殺。 她一愣記起,數千年前數位人族圣者圍攻這世間最后一只純血的深淵魔龍母龍,將之斬殺在曠陽山脈,母龍不甘的血灑滿了整片山脈,于是那片山脈又被叫做斬龍山。 正是靈塔的所在地,他們世世代代鎮守在此,生怕母龍未曾死絕,杜絕她任何復生的可能,而她從小不知為何備受魔族親近。 她終于恢復記憶,發現自己是那枚自上古留下的龍蛋。 她的肚子里很有可能懷著人族懼怕上萬年的那個,祂。 魔族在靈塔前來前離開,她的母親和靈塔無數大能為她相看,都告訴她,她懷著的是一個健健康康天賦卓絕的人族孩子。 她半懸的心慢慢平和,直到生產。 她生出了一個流淌著人族血脈的健康孩子和一個擁有著魔族血脈的魔胎一對命運天差地別的雙胞胎。 那個孩子果然如同預言一樣,一身魔骨,深淵魔龍純血血脈。 半人半蛇,腰部以下覆蓋著細密的龍鱗,漆黑的眼睛在黑暗里睜開,啊地一聲伸出手去企圖抱住親生母親的手臂。 被剛剛生產過后虛弱的女人狠狠砸在了地上,她在黑夜里恐懼的發抖,無數噩夢和預言反復在她耳邊重復。 也是她生產的那一刻,整個大陸動蕩不安,人與魔都陷入了瘋狂,那個讓無數人恐懼和期待了數萬年的祂降生于世。 大陸將亂。 她顫抖著手讓丈夫將孩子扔進墓地,初為人父的男人震驚道:可他還是活的 快去,他不死我們一家都沒法活!她抱著懷里雙胞胎的哥哥渾身顫抖,他已經死了 從此,在她心里只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名叫軒轅玄。 在靈塔長大的女嬰,哪怕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對魔族帶著天然的仇恨,她沒有親手殺了那個孩子就已經是莫大的容忍。 龍蛋受親生母親的影響降生斬魔山脈,卻最終走到了自己母族的對立面,不知是否是命運的嘲諷。 軒轅家鎮守一座上古留下的古墓,據說是某位圣者的遺骨所埋之地,一切都只是傳說,傳說中軒轅這個姓氏尊貴無比,乃是上古與魔帝同歸于盡的帝君姓氏,只是現在一切都無法考究。 扔掉那個孩子不多時,魔族就找上了她,她化身魔龍將所有人引走,讓丈夫帶著他們的孩子隱姓埋名不再過問世事。 她引著無數魔族到達蒼梧之淵,選擇了在那里自爆,將一切終結。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孩子竟然那般命硬,或許是上天不讓他就此死去,他因為虛弱退化成了一條小蛇,在古墓當中當著一條未開心智的小蛇活了下來。 古墓當中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他靠吸食微薄的靈氣和慘烈的廝殺活了下來。 那些實力低微的魔獸都想吃了他,或許是天生的狡詐,他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勉強存活,但畢竟實力低微,經常因為一口吃的弄出一身的傷。 十歲那年受傷的小蛇被一個小小的少年撿到了,那是他的哥哥。 很多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比如他的母親和父親扔掉了他,比如他有一個比他大一刻鐘的哥哥,當他還是一條蛇的時候他的哥哥是一個快快樂樂的少年,天之驕子,少年天才。 這個小少年提溜著他的尾巴把他舉起來,看他被咬斷了一截的尾巴,很久,他以為他哥哥要殺了他的時候,小小的少年為他包扎了受傷的蛇尾巴。 還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小小的少年把一條受傷的小蛇揣在懷里,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去問父親求一瓶靈藥。 小蛇從他的懷里探出頭來,他被終生禁錮在古墓的范圍內無法逃離,他的哥哥是唯一能夠帶他離開古墓的人。 他從少年的臂彎看向外面的世界,連綿起伏的山岳,春水潺潺的溪流,天空偶爾展翅飛過的飛鳥,一切都是嶄新而美好的,跟陰森森的古墓截然不同。 他的哥哥把他當寵物一般養了起來,會給他帶吃的,會給他講故事,也會和他一起躺在濕潤的后山草地上看漫天星河。 后來這個小少年經常來后山找這條似乎格外聰明的小蛇,他偶爾覺得這條小蛇好像能聽懂他說話,他有什么話都跟小蛇講,說自己父親好嚴厲,今天又要他學了靈技,偶爾也會帶書上山,小蛇就悄悄的跟著他一起看。 小小的少年好為人師教小蛇認字,小蛇看的快了就自己拿尾巴翻頁,那時候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人魔之間的差別尚且模糊,只有春風吹過了時光。 后來的某一天,少年被其他孩子暗算,他是天才中的天才,難免惹人嫉妒,小蛇咬了暗害他的人一口,救了他,卻也被另外幾個孩子擰斷了頭顱。 卻沒有死,在經歷了一番生不如死的涅槃后,小蛇有了人形,和少年一模一樣的鼻子和眉眼,別無二致。 直到那時軒轅玄才知道他還有一個弟弟。 他給自己取名軒轅罹。 罹難的罹。 誰也不知道他曾經在出生不足一刻鐘內就已經死過一次,他是怎么在腐爛的淤泥里重生,自己舔舐傷口,艱難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