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寵妃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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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雙眼睛緩緩闔上,身體慢慢倒下。 口中溢出的鮮血沒過地上的四個字。 魑魅魍魎終究抵不過內心無限放大的貪欲。 一個雙手沾滿鮮血、心中為惡的人,永遠沒有辦法回頭是岸。 佛看世人,是一場浩劫。 世人看佛,卻是一場虛幻。 景湛在宗人府死亡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皇宮,祁胤帝聽到后,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擺擺手,命令刑部去收尸。 與此同時,賢妃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引得宮內一陣唏噓。 因為不過半月時間,四妃里就有兩位被打入冷宮。 賢妃一襲白衫,金銀首飾被摘空,身上空落落的,素面朝天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皺紋。 直到冷宮大門開啟又關上,她抬眸去看來人,空洞的眼神才有了聚光。 卻是恨之入骨的光亮。 “你給本宮滾出去!” “呵,還自稱本宮呢?你現在連外面的宮女都不如?!?/br> 凝妃風華絕代的臉上滿是不屑和嘲諷,箍著賢妃的下頜,迫使她抬頭,“你也有今天?!?/br> 賢妃呼吸有些不暢,臉漲得有些紅。 “從前不是耀武揚威嗎?不把我當人看?嗯?”凝妃精致的眼眸里迸出無盡的恨意,“我等這一天很久了?!?/br> “額……你……放開我……”賢妃抓著凝妃的手臂,卻使不上勁。 下一刻凝妃狠狠地將賢妃甩在地上,賢妃的頭磕在地上,破了個小口子,流出的血刺紅了凝妃的眼。 “我當年只是個秀女,只是陰差陽錯地被皇上寵幸了一次,你卻一次又一次想要我的命?!?/br> 凝妃憶起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指尖掐進掌心都未覺絲毫。 沒人知道她怎么忍下來的。 賢妃這么多年仗著背后的家族勢力和景湛的太子之位,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囂張跋扈,為非作歹。 凝妃差一點死在她的折磨里。 賢妃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凝妃一巴掌打趴在地,“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br> 說完,凝妃站起身,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經心地笑道:“你就等著爛死在冷宮吧,沒人會來救你的?!?/br> 正欲轉身離開,凝妃像是想到什么,居高臨下地看向賢妃,“忘了告訴你,景湛死了,就在昨晚?!?/br> 賢妃睜大了眼睛,直到眸里的光亮消散殆盡。 宋枝落頸上傷口結痂的那一日,景離帶著宋枝落去了長定殿。 元祿死后,長定殿只剩景弈一人。 禺角上掛著的兩盞孤零零的破燈籠,風一吹,搖搖欲墜。 第69章 六十九 擁吻 景弈執著掃帚, 在清掃殿前雨打下的落葉。 他身形消瘦,彎腰時脊骨分明,腰間系著的玉葫蘆在白色錦袍的襯托下很顯眼。 聽聞細微的動靜, 景弈抬起頭,視線落在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淡聲問道:“你們怎么來了?” “景湛死了,你應該知道?!?/br> 景弈動作一頓, 然后點了點頭,臉上是rou眼可見的快意,“嗯, 知道?!?/br> “本王聽說, 父皇有意放你出宮?” 景弈聞言, 思及三日前祁胤帝傳他入殿的情形, 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我出了宮又能如何?不過一個廢人?!?/br>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被風聲卷著,消散在一陣翅膀撲棱的聲響中。 宋枝落抬眸看去, 盤根錯節的廣玉蘭樹下停了幾只灰白的鴿子, 在樹根處悠閑地來回踱步。 只是在宋枝目光觸及鴿子的腿時,眼神一點點暗下去。 她偏頭問:“這是王爺養的鴿子嗎?” 景弈瞥了一眼,“嗯, 無聊的時候養的,但那幾只小家伙不聽話, 總是飛到別處去,只有餓了才會飛回來?!?/br> “倒是生得可愛?!彼沃β漕D了頓,意味深長地笑道:“可這是信鴿啊?!?/br> 一位深居皇宮、被束了手腳的王爺,要信鴿做什么? 景弈聽后神色未變, “是嗎?我之前叫元祿去買的?!?/br> 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宋枝落神色復雜地看向景離,猶豫了一瞬才啟齒:“景弈他……不簡單?” 景離懶散地掀起眼皮,笑了笑,“不然你以為皇上為什么要把他留在宮里?” 宋枝落垂下眼瞼,默不作聲。 景弈出了宮,那離入朝就不會遠。 祁胤帝之心,人盡皆知。 看來這宮里的風,還在吹,沒有停。 …… 月亮爬上枝頭時,王府書房燭燈搖曳。 宋枝落剛想敲門,就被一只遒勁的手拉入書房。 景離圈著宋枝落的腰壓在門后,熾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耳廓,“在門口一直不進來,是怕本王吃了你嗎?” 宋枝落臉有些透紅,但在撞上景離多情的桃花眸時,突然就大膽了起來。 她推著景離在案前的椅子上坐下,噙著笑說道:“王爺不專心,要罰?!?/br> 夜色撩人,宋枝落嘴角的笑明艷,晃了景離的眼。 他啞著聲音,低沉問道:“罰什么?卿卿?” 宋枝落聽到最后兩個字,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記憶又飄回在醉花樓的那些過往。 像在昨天,又隔著春夏。 宋枝落歪著頭,似笑非笑:“卿卿哪能罰王爺呀?” 景離曜黑的瞳孔里映著宋枝落精致的側顏,他眉心微動,低喃出聲:“我是王,也是你的裙下之臣?!?/br> 情話如月色,在暗夜里一點一點蠱惑人心。 只有窗外的月亮看見兩人擁吻。 景弈出宮的那天,晴空萬里。 身著一襲洗的發白的黛色衣袍,風從兩袖灌入,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 他的東西很少,除去衣物,就是幾卷佛經和那幾只信鴿,被他關在金絲籠里,帶出了宮。 宮門大開的時候,景弈沉寂的眼眸泛起不易察覺的駭浪,他仰頭看向蔚藍的天,垂在腰際的手握緊成拳。 門外侯著一輛大馬車,前頭站著的是禮部侍郎彭尚秋。 見景弈出來,彭尚秋快步上前行禮,“參見弈王殿下,皇上有令,讓下官帶王爺前往弈王府?!?/br> 景弈客氣道:“多謝這位大人?!?/br> 彭尚秋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 眼前人久居深宮,不認識他也不奇怪。 “下官乃禮部侍郎彭尚秋?!?/br> “原來是彭尚秋彭侍郎,我對朝中大人認得不全,還請多多擔待?!?/br> 景弈說話時語氣謙卑,眉眼寡淡。 彭尚秋受寵若驚地回道:“下官不敢,時間不早了,還請王爺上馬車?!?/br> 說完,彭尚秋從他手中接過金絲籠,小心翼翼地托著,“交給下官就好?!?/br> 景弈任由彭尚秋拿走,最后回頭看了眼長定殿的方向,抬腳走上馬車。 前往弈王府的路途平坦,馬車行得不急不慢。馬車內,彭尚秋觀察著景弈的神色,方才委婉道:“弈王殿下久未出宮,想必有些陌生吧?” 景弈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卻讓彭尚秋誤以為這是表現的機會。 “王爺,京城東街以吃食為主,梁記包子鋪和清暉酒樓頗負盛名,西街則是布紡流行,以蘇家布行為首……” 他正滔滔不絕地說著,卻被景弈冷淡地打住,“說夠了嗎?” 彭尚秋一驚,看向景弈,像在辨別他的情緒,可好半晌也沒有得到答案,于是硬著頭皮問道:“王爺我是不是多嘴了?” 景弈嘴角緩緩牽起一抹笑容,覷了彭尚秋一眼,“本王想要安靜?!?/br> 彭尚秋忙不迭點頭,“是,王爺,我這就閉嘴?!?/br> 說完,他悻悻地閉上嘴巴,卻用余光瞥著景弈。 弈王怎么和他以為的,好像不太一樣?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馬車便駛到了弈王府。 弈王府建在京城東南角,和離王府正好在兩個相對的方向。 彭尚秋待馬車停穩后,先行下車,然后掀開帷裳,躬身迎接景弈。 景弈腳步駐足在門口,迎著稍顯刺眼的陽光抬頭,看著府門上懸著的牌匾。 黑木牌匾上印著燙金的三個大字——弈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