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太過專注手下的事，又或是水聲掩蓋了其他聲音，讓尋盞沒聽到動靜，聞言他渾身一僵，偏過頭來和戎霜旋對視上，水仍然嘩嘩地流著，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我……不是的，我、我是在……”尋盞語無倫次，反倒是戎霜旋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噢……我明白了?！蔽惨衾L，就在尋盞以為戎霜旋又要像之前一樣說些什么調侃他時，她卻忽地轉移了話題，“你什么時候走？”

    被戎霜旋看得臉熱，手上的衣物卻無處可藏的尋盞脫口而出：“白天?！?/br>
    如果可以，他更想現在就走。

    戎霜旋沉默了一會，就在尋盞以為她突然問起是想說些什么來挽留自己時，又聽她說道：“到時候我讓保鏢來幫你搬東西?！?/br>
    尋盞：“……”

    第15章 回憶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戎霜旋的影響，再回到房間的尋盞毫無睡意，強迫自己入睡后，腦海中浮現的全是小時候的情境，像老舊的電影般，一幕一幕地回放。

    只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被mama抱在懷里，而是站在一側旁觀。

    一對容貌出眾的母子坐在陽臺的小板凳上，老式電風扇運作著，此時正是黃昏，大片晚霞鋪在天邊，像銀河里瑰麗的星云，色彩絢爛至極。

    地上放著一瓶花露水，黎楓羽將小尋盞抱在懷里，怕兒子被蚊子咬到，一只手還拿著蒲扇輕輕地扇著風，小尋盞正坐在mama腿上認真地玩著新玩具，黎楓羽低頭看著，溫柔地問：“好不好玩呀？”

    “嗯！謝謝mama?！毙けK抬頭漾出一個笑，黎楓羽忍不住在兒子額頭上親了一口，“小盞喜歡就好?！?/br>
    看著這一幕的尋盞難得露出真心的笑容，他記得小時候mama經常四處給他搜羅一些新鮮玩意兒，很多同齡的小朋友見都沒見過，只有他一個人有，每次他都能因為這個開心很久。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mama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感傷起來，注意力全放在玩具上的小尋盞沒看到，可長大的他卻看得清楚分明，有種難以言喻的難過將她包裹住，眼里還帶著對未知的恐懼與迷惘。

    身后傳來動靜，黎楓羽立馬用指尖揩了揩眼角，身形健碩穿著警服的男人腳步沉穩，進門后立馬捕捉到了陽臺上的兩個小小的身影，目標明確地向他們母子倆走去。

    “小羽毛?！睂ぴ勆锨岸紫?，趁著兒子沒注意托住黎楓羽的后頸落下一吻，誰知道他香都沒偷完，小尋盞就捂住眼睛叫了起來，“爸爸羞羞！”

    面對搞破壞的兒子，尋詣有一絲被捉住的尷尬，在他頭上拍了一記，“小屁孩懂什么?！?/br>
    小尋盞捂住頭往黎楓羽懷里鉆，黎楓羽和尋盞無奈地對視一眼，夕陽的余暉映照在一家三口身上，暖金色的光芒充滿整個視線，看起來溫馨又美好。

    畫面一轉，眼前的景象很快就只余兩個人，家還是那個家，可終究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小尋盞用筷子扒拉著米飯，偏過頭小心翼翼地問：“mama，爸爸去哪兒了？”

    “是不是飯菜不好吃？”黎楓羽勉強地笑笑。

    “不是的，mama做飯很好吃，”小尋盞搖搖頭，“只是我想爸爸了?！?/br>
    黎楓羽最近一年多開始學著做飯，一開始味道難以下咽，到現在雖然還是比不上尋詣的手藝，但好歹能做得像模像樣，不然連最基本的生活都難以保證。

    想到尋詣，黎楓羽難掩酸澀，但克制著不讓情緒外露，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放下筷子，肅了神色，認真地對小尋盞說：“如果有一天爸爸mama都不在了，小盞也要好好生活，明白嗎？”

    那時的小尋盞不到六歲，他不太聽得懂，卻也知道“不在了”大概指的是什么，慌亂地抓住了黎楓羽的衣角，“mama要去哪里？爸爸mama不要小盞了嗎？”

    “怎么會？”黎楓羽將小尋盞攬進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小盞是爸爸mama的寶貝呀，我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只是有的時候爸爸mama也沒有辦法，還請小盞不要怪我們，好嗎？”

    “會有人來替爸爸mama照顧小盞的，她會比我們更愛你?！?/br>
    “小盞不要！”小尋盞嘴角下壓，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我只要爸爸mama?！?/br>
    “不準任性?！崩钘饔饑烂C地糾正，面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兒子，狠下心來不去看他，最后還是小尋盞搖了搖她的衣袖，一邊打著哭嗝一邊朝她張開雙臂，“mama……嗝……mama抱?！?/br>
    眼眶微紅的黎楓羽被他逗笑，頗有些吃力的將小尋盞抱起，同時打趣說：“小盞最近是不是瞞著mama偷偷吃零食了？不然怎么這么重？”

    “小盞沒有?！毙けK用手抹了抹眼淚，跟個小花貓似的，仍然牢牢記著黎楓羽方才說過的話，“有誰會來照顧小盞呢？爸爸mama還會回來嗎？”

    “mama也不知道她是誰，但她一定會來的，所以不管發生了什么，小盞都要堅強，乖乖地等她來好嗎？”

    黎楓羽避開了后一個問題，這次還不等小尋盞回答和追問，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怕摔著兒子，連忙將小尋盞放下，自己用手扶著墻壁。

    “mama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小尋盞將疑問拋之腦后，連忙牽著黎楓羽在沙發上坐下。

    面對兒子關切的眼神，黎楓羽搖搖頭，原書中黎楓羽因為尋詣入獄憂心過度而死，所以現在即便她對這一切早有心理準備、想盡辦法調整心情，也躲不開這個結局嗎？就和她這幾年不論怎么做都無法避免走到這一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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