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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轉頭看了一眼窗外,聽著忽近忽遠的槍聲:“可是,可是他們還在努力,想救人質,也想活著回家?!?/br> 陳星河走到周宇塵身邊,跟他并排靠著墻,朝蘇瑤招了下手:“過來?!?/br> 這些天他還沒好好看過她。 蘇瑤圍著定時炸彈,拿起手邊的剪刀,在上面比劃了一下,放下來,又拿起那把解剖刀,比劃比劃又放了下來,急出了滿身汗。 “我們把這個炸彈扔出去吧,有多遠扔多遠......不行,再遠也不可能扔出這個村子?!?/br> “我們可以把炸彈扔水里,水,哪里有水......兩公里外有條河,不行,太遠了?!?/br> “只剩下兩分鐘了,無人機,把炸彈放在無人機上,在空中爆炸就不會點燃火油了......無人機,上哪去找無人機??!” “還有兩分零二秒,”蘇瑤崩潰地抱著自己的頭,在房子中間來回踱步,“一定有辦法,讓我再想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陳星河靠著墻,轉頭看著蘇瑤,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過來,讓我抱抱你?!?/br> 蘇瑤走過去,窩在陳星河懷里,抓起他的手,看著他手上的婚戒,聲音比哭還難聽:“我們還沒結婚,沒圓房,居然就要這么死了嗎?!?/br> 蘇瑤往陳星河懷里鉆了鉆,抬眸看著窗外的夜空,今天的天氣很好,繁星漫天,天幕被一條銀河從中間劃開,跟遠處綿延的山脈連成一片。 “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很開心,”陳星河抱著蘇瑤,低頭吻上她柔軟的的帶著血腥味的嘴唇,“這是上天對我的憐憫?!?/br> 這是一個溫柔的,不帶任何情.欲的吻,像是一種訣別,更像是約定:“我聽人說,兩個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下輩子是要做夫妻的?!?/br> 蘇瑤眼里涌出淚光,視線看著陳星河的眼神深處:“可是,我不想死,不光下輩子,這輩子也想跟你做夫妻,不然就不是生生世世了?!?/br> 陳星河低頭吻掉蘇瑤的眼淚,一下一下,把她臉上的血痕也吻掉, “嘀嗒嘀嗒”計時器的聲音像是無限放大,沖擊著人的耳膜、瞳孔。 只剩下一分五十秒了! 蘇瑤抱著陳星河的脖子,往他懷里鉆,低聲道:“反正無法改變,死就死了吧?!?/br> 陳星河抱著蘇瑤,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著她,好像這樣就可以幫她擋住炸彈和大火一樣。 他垂眸看著她,他很喜歡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無時無刻不在綻放希望和光芒。 她的眼里有星河,煜煜生輝。 隨著計時器的嘀嗒聲,她眼里那片燦爛的星河在一寸寸黯淡、熄滅,變成一片灰敗。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她不該是這個樣子,她應該活著,永遠鮮活、絢爛。 就像那次她站在競拍臺上,整個人被一片死氣沉沉的絕望淹沒,他把她拉回星河人間。 陳星河抬了下眸,看見許潛不知道時候爬出了門外,一直爬到許小婉身邊,扶著椅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擋著許小婉。 跟他抱著蘇瑤的姿態一模一樣。 陳星河突然明白了什么,從地上起身,走到那枚炸彈前,倒計時顯示還有一分四十秒。 他一只手抱著不斷閃爍著紅燈的炸彈,一只手抱著蘇瑤的脖子,把她收在自己眼前,低頭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帶著血腥氣的吻:“不要跟過來,在這等著我?!?/br> 他吻了一下她星河般漂亮燦爛的眼睛:“我會讓你活下去的?!?/br> 蘇瑤看了看陳星河手上的炸彈,皺眉大喊:“你要干什么?!” 陳星河松開蘇瑤,一邊轉身往門外跑去:“我去許小婉家!” 陳星河抱著炸彈跑了出去,外面的槍林彈雨還在繼續,呼嘯的風聲從他耳側刮過,像無數冤魂的悲鳴。 許潛放置了炸彈和火油,那時候許小婉還沒死。 在他原來的計劃中,他就算把所有人都炸飛也不會舍得傷到許小婉的一根寒毛。這里所有人的都會死,唯獨許小婉不會。 陳星河閃了下身,躲過一支毒箭,從地上一名殺手的尸體身上跨過去。他賭許小婉的房子跟這兒所有人的房子都不一樣,那應該是一間特制的防爆防火房,可以隔絕爆炸、震動、大火與火油。 只要把炸彈扔進去危機就解除了,他愛的女人會留在人間。 “嘀嗒嘀嗒”,倒計時還有一分十秒,不斷閃爍的紅光映著陳星河的臉,也映著他眼底的溫柔。 陳星河跑出去之后蘇瑤就跟了過去,她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可是,防爆房再怎么防爆,還是會傷到人。 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怕他在炸彈炸開的那一刻來不及跑開。 蘇瑤追著陳星河,村里的戰況太激烈了,子彈和毒箭擦著她的身體飛射出去,周圍是并肩戰斗的同事們,交火聲不絕于耳。 吳青桃的子彈已經用完了,正拿著一把匕首跟一名女殺手搏斗。 小巫受了傷,大巫一只手扶著他,另一只手拿著槍,一槍打在一名殺手的胸口,對方應聲倒下。 趙陽是個剛結束實習期不到一年的小警察,第一次見這種只有在電影里才會發生的場面,竟也不怵,握住一名殺手的手腕,讓對方的瞄準了小張的槍口發生了偏移,救下了同事的命。 路上還有很多很多不認識的生面孔,他們都在努力,努力戰斗,努力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