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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霞:“不用,反正這個時間不是干活的時間,我走回去就好了,還能省兩塊錢的坐車錢?!?/br> 李清松點了下頭,對范霞笑了一下:“行,等什么時候小風找到了,你們搬進新家了,請我吃個喬遷酒?!?/br> 范霞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意:“好?!?/br> 范霞走后,蘇瑤走到李清松身側:“他們是情侶吧?” 李清松點了下頭:“算是吧?!?/br> “小風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之后發了高燒,把腦子燒壞了,其實也不算完全壞,就是反應有點遲鈍,看上去傻傻的。人販子就把他扔了,那時候他應該只有五六歲,然后就開始流浪了,小時候身體落過病根,干不了活,正常的社交也有困難,工地工廠嫌他干活慢,又沒有身份證,不要他?!?/br> 蘇瑤:“怪不得?!蹦莻€男孩的照片笑容非常陽光,不像是好吃懶做的。 不是他不想干活,是他只能流浪。 李清松從口袋里摸出來一包劣質香煙點上,神色惆悵:“上個星期我還見到他了,他很高興地跟我說他以后就不流浪了,說有人收留他了,說自己有家了。他連工作都想好了,不撿垃圾了,把身上弄得干干凈凈的,去工廠領那種計件的手工品來做,勤快點一個月也能賺一千多塊錢?!?/br> 回憶起小風跟他說這句話時興奮的樣子,李清松吐了口煙:“那孩子吃了太多的苦了,以后肯定能過得很好?!?/br> “范霞省吃儉用,用所有的積蓄在郊區買了一個四十多平的房子,今天本來應該是他們搬進去的日子,”李清松又吸了口煙,對蘇瑤說道,“要是找到人了,你給我打個電話?!?/br> 蘇瑤點了下頭:“警方這邊我會盯著的,另外我還有幾個線人,讓他們也幫忙留意。只要他還活著,肯定能找的?!?/br> 李清松:“要是找不到呢?” 蘇瑤沒說話,云江是她的地盤,找不到就是死了。 李清松吸完煙,拎著手上的破麻袋,對蘇瑤擺了下手:“我先走了,等你電話?!?/br> 李清松走后蘇瑤回了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 她沒見過那個叫小風的男孩,腦子里卻一直都是他,李清松和范霞的短短幾句話概括了那個男孩二十年的人生經歷,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悲苦,馬上就要過上好日子了,戛然而止地出了事。 陳星河看了看蘇瑤:“在想什么呢?” 蘇瑤回過神,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你說他……” 陳星河的話冷得像是沒有人情味:“死了?!?/br> 蘇瑤不愿意相信:“這都還沒開始找呢,你怎么能這么說?!?/br> 陳星河靠著椅背,看著蘇瑤背后的窗外,看著陽光灑在她的頭發上:“換成是我,除非我死了,不然不會在看見陽光的時候一聲不吭地消失?!?/br> 他看著她,繼續說道:“死都會抓住她的?!?/br> 蘇瑤好一會沒說話,她不希望結果是這樣,但她也非常清楚地知道,一些變態殺人犯就喜歡挑流浪漢、妓.女、無家可歸的人下手。 這些人生活在黑暗的地方,沒有人關心和在意他們,就算他們不見了也沒人發現,沒人報警。 蘇瑤嘆了口氣:“我先叫人找著吧,萬一找著了呢?!?/br> 幾天后,蘇瑤沒有收到任何關于小風的消息,卻再次見到了那個叫范霞的姑娘,她申請了工作調動,市局這一片成了她負責打掃的區域。 范霞工作時穿著清潔工人的橘色工作服,戴著一只淺藍色的口罩,拉在下巴下面,蓋住了唇邊那塊丑陋的胎記。 她看上去很愛干凈,干活的時候戴著白手套,擦汗也是從口袋里拿出干凈的白毛巾來用,即使暴露在灰塵和垃圾下,她的衣服和鞋子也很干凈。 清潔工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年輕人很少有人愿意干這份辛苦工資低還得不到尊重的工作。 范霞做得很嫻熟,手腳也很利索,是個很勤快也很踏實的人,很快就把市局門口這條街掃干凈了。 蘇瑤買了一瓶水走過去,范霞看見她,神情又開始變得局促:“不用破費的蘇警官,我自己帶水了?!?/br> 蘇瑤沒勉強,擰開蓋子自己喝了:“怎么調到這邊來了?” 這里是市中心,人流量和車流量都很大,產生的垃圾自然也就多,清掃起來比別的地方都要麻煩,工資也不會多給一分。 范霞看著蘇瑤:“這兒是公安局,萬一你們找到他了,我能及時看見?!?/br> 蘇瑤:“我留了你的電話,有消息會打電話給你的?!?/br> “沒事,我想在這兒,”范霞轉身指了指旁邊那條街,“而且那邊有個救助站,也是我負責清掃的區域,如果他被人送去救助站了我也好看見他,接他回家?!?/br> 說到回家兩個字,范霞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她心里似乎也已經知道了,這個希望很渺茫。 遠處飄來一陣烤紅薯的香氣,范霞出神地看著賣紅薯的車子:“每天這個時間,夏天他會帶著一瓶冰水,冬天他會帶著一個烤紅薯,有時候是別的小零食,跑過來找我,讓我坐在路邊吃東西,自己替我掃地干活?!?/br> 蘇瑤沒打斷范霞,繼續聽著她傾訴。 “他反應慢,不太會說話,但他會把飯錢省下來花在我身上,會替我干活,會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跟人打架,明明他誰都打不過,上去只會被人打,”范霞越說越難受,“我是個孤兒,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