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
“你……”春花一窒。 竟然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被他欺負了??吹剿谜韵镜臉幼泳陀X得討厭,一定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可知道你自己是誰?” “我……是天底下頂聰明能干的春花老板呀!” 嚴衍一怔。倒是還不忘自我吹捧。 “那我呢?我是誰?” 她又是一愣:“你是……”她苦惱地皺起眉,掰著手指想了半天,“總之是個老古板,大冰塊!” 綽號也還記得清楚,想必在心里罵過了他無數遍。 嚴衍欺身過去,一手擒住她兩只手腕,輕輕使力,便將她脊背摁在樹上。 “你今日,都見了什么人?可還記得去過哪里?” 春花殺豬一樣嘰哇亂叫:“殺人啦!救命??!” 嚴衍不欲驚動他人,伸手捂住她口唇,卻被她一口咬在虎口上,牙咬之處頃刻就滲了血。他微微皺眉,掌心勁氣輕渡,春花便翻了個白眼,昏了過去。 聞桑接到信訣,急急趕來,正看見嚴衍將昏迷的春花攔腰抱起,輕輕放在角亭之中,又伸出雙指,凝聚神華,點在她眉心。 聞桑大驚:“師伯,你要對她用‘探魂’?” 目光如利劍刺來:“你看不出她被割了陽魂么?” 陽魂離體,若不能在三日內喚回,陰魂便會徹底占據身體,放大心中原本只是星星之火的妄念邪念,人也就徹底瘋癲了。事急從權,若要迅速找到施法裂魂之人,只有用探魂術了。 “可……‘探魂’是禁術,在凡人身上用‘探魂’,也會受到反噬的!”聞桑又驚又疑?!安蝗?,待我先檢視園中妖氣,再尋跡……” “那老五既然敢在光天化日對她動手,取她陽魂定有大用。慢一分,恐怕就就不回來了。蘇玠一案,她是重要線索,決不能出事?!?/br> 嚴衍劍眉緊蹙,盯著春花卷翹的濃睫。她沉睡的時候,倒是格外無辜。 即使在斷妄司,也只有天官才可在極為緊急的情形下使用探魂。探魂之術,需侵入受者心魂。受了探魂之人,便如將心底最隱秘的心思□□裸地暴露在施者面前,毫無隱私可言。 聞桑猶豫半晌,終于閉口不言。 他師父韓抉曾說,若非父母妻子,擅動探魂,后必有應劫。 看師伯這樣子,竟是已經拿定了主意,這些都不顧了。 嚴衍口中念念有詞:“生為無定,死曷未歸?!?/br> 青色神華從他眉心緩緩流淌至指尖,緩緩滲入春花眉心。她皺了皺眉,似有不適,片刻之后又平靜了下來。 嚴衍緣著她的神魂,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她如何跟隨蘭蓀離開筵席,又是如何被盤棘割去了陽魂帶走。他十分小心,盡量不去碰觸她其他的記憶。終于探知了陽魂遠去的方向,他深呼一口氣,慢慢退出她的心魂。 倏然,耳邊響起她沮喪的聲音。 “若是仙姿在就好了?!?/br> 他一怔,復又明白過來,這是她遇險時腦中的自言自語。 是啊,平日與她焦不離孟的仙姿,怎地不在她身邊保護她呢?若有仙姿在,那老五盤棘未必能討得了便宜。 下一句話卻令他結結實實地愣住—— “拷問了煙柔七日,也該有結果了?!?/br> 春花的陽魂蹲在空中,不知怎地,口中彌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這真是奇了,一個魂兒,竟然也有味覺嗎? 她將這事和蹲在旁邊的徐師傅說了,徐師傅道:“你大約是咬了人?!?/br> 春花大驚:“我向來文雅得體,怎么可能到處咬人?” “也許你心中,一直有一個想咬的人吧?!?/br> “……” 盤棘騰了云,來到城外有奚山陰的一處山洞。幾個魂兒被他以香線捕住,只得跟隨。 山洞入口狹長,有花木掩映,不易察覺。進得洞來,里面卻是個細嘴大肚瓶的空間,山壁呈赭石色,那是多年香料熏染留下的斑痕。洞中陳設嶄新,錦幔低遮,玉席銅爐,云煙繚繞,渾似一個富賈人家。 有奚山并非險山峻嶺,春花和秦曉月幼時都曾與家人上有奚山游玩過,從未想過這里竟會有個妖怪洞。 盤棘進了洞,立刻有一只圓頭帶觸角的細身小妖迎上來:“香尊回來了!” 盤棘甕聲甕氣道:“將這三只陽魂看好,莫教逃了。待我沐浴禱告之后,再來將他們煉成仙香?!?/br> 小妖應了,如牽風箏一樣將春花、徐師傅和秦曉月的三個半拉魂兒牽去一側的香室。春花眼見里頭全套的香具,甚至香臺、香杵等還印著自家木具鋪的圖紋,不由得沮喪地嘆了口氣。 秦曉月的魂兒嚇得簌簌發抖:“這么說來,他是要把我們都燒了,煉成香?” 春花問:“徐師傅,什么是仙香?” 徐師傅道:“古籍中曾記載過,香中的極致圣品,名喚‘仙香’,乃是要以有仙緣之人的心魂煉制,煉成之后,燃之生白煙,冉冉可緣之登天。只有冤孽深重無緣正道,又癡迷成仙的人,才會想要煉制‘仙香’?!?/br> 春花的陽魂抖了一抖:“這法子好沒道理。明明做了惡事,怎么能煉成成仙的香?一定是假的?!?/br> 徐師傅搖了搖頭,倒是看守他們的小妖聽不下去,反駁道:“你們凡人懂什么?這可是妖尊大人親賜給我們香尊的法子,哼哼,如今把你們三個煉了,我們香尊大人也能飛升上天做神仙。到時我們一洞的孩兒們都跟著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