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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笙看著身后漸行漸遠的莊園,便知道這是要下山了。 她有點好奇,實在忍不住,問:“我們去見誰?” 傅言算輕聲說:“你昨天說的那個,貞姨真正喜歡的人?!?/br> 沈暮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他們為什么要去見這個人。 汽車開下山,穿過整個市區,到了郊區的一處別墅,這規模比當初慕笙住的楓園略大一些,但是遠不如言家的莊園大。 車子停在門口,傅言算帶慕笙下了車,還伸手理了理西裝,看起來極其鄭重,甚至有一絲緊張。 慕笙跟著他走進去,別墅里安安靜靜的,連個傭人都沒有。 傅言算按了門鈴,半晌,有人打開了門。 門內的人笑著擁抱傅言算:“言算!” 傅言算也熱情的擁抱他:“錦叔?!?/br> 慕笙從未見過傅言算這樣熱情又帶著小心翼翼的對待另一個人,還是個已到中年的男人! 兩人擁抱之后,慕笙終于看清了門內的這個「錦叔」。 只看一眼,慕笙就明白了大半。 這個男人,和傅言算太像了。 不是五官長相的相似,而是眉宇間神態的相似。 那眉目間的冷清與矜貴,那眸中的探究和謹慎,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就好像……如今的傅言算,是這個男人一手雕刻出來的另一個自己。 傅言算伸手將慕笙拉進別墅,說:“阿笙,這是錦叔,叫人?!?/br> 慕笙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該不該跟著傅言算叫人。 男人微微一笑,禮貌又紳士:“慕小姐,你好,我姓顧,顧錦,你稱呼我顧叔叔,顧先生都可以?!?/br> 慕笙禮貌的伸手與他握了握:“顧先生好?!?/br> 顧錦側身說:“進來坐吧,言算,你帶慕小姐參觀一下,我正做早飯,馬上就好?!?/br> 傅言算點頭,帶著慕笙從別墅后門走出去,慕笙瞬間愣住。 剛才在前門沒看清,后面出去竟是一大片的花圃,種著大片大片的香檳玫瑰。 沒有絲毫雜質,香檳色的玫瑰花在晨光下如同綢緞一般,美的令人震撼。 傅言算看到她眼中的驚訝,說:“喜歡嗎?這是錦叔自己培育的,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帶一些回去養著?!?/br> 慕笙張了張嘴,說:“不了?!?/br> 傅言算也不勉強,帶著她往花園走,慕笙跟上去問:“傅言算,他是你的老師嗎?” 傅言算的腳步一頓,點頭:“是,老師,如同生父?!?/br> 這是極高的評價了,在傅言算心中,傅家那個重病去世的男人與他無關,那些血緣也無關,顧錦才是他心中的父親。 慕笙茫然的問:“可他不是貞姨喜歡的男人嗎?你們家……” 傅言算點頭:“是,但是錦叔喜歡的人,是我的母親,言玉書?!?/br> 傅言算走到花圃中的長椅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過來坐,我講給你聽?!?/br> 慕笙走過去,和傅言算稍稍拉開了一絲距離坐下,傅言算才將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他的生母言玉書,言家長女,原本要定下的未婚夫是顧錦,顧錦對她一見鐘情,死心塌地。 可言玉書遇到了傅家長子傅莊,感情來的突然又熱烈,不顧一切也要在一起。 言老受不住女兒的以死相逼,將她趕出了家門。 言玉書本以為等著她的是愛情和幸?;橐?,可她沒了言家做后盾,也沒了繼承權,在傅莊眼里就失去了最大的價值。 傅莊很快就找到了門當戶對的女人聯姻,言玉書挺著孕肚,成了那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后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顧錦找到了言玉書,將人帶回了A國,照顧言玉書到她生子,到傅言算長大,直至言玉書去世。 傅言算看著天邊漸漸升起的太陽,苦笑了一下,說:“好笑嗎?放棄這些富可敵國的財富,追隨了一個人渣?!?/br> 他沒想讓慕笙回答,只閉了閉眼,說:“我覺得好笑,她毀了她自己的人生,也毀了我的?!?/br> 他看了慕笙一眼,沒有說出最后那句話——也毀了慕笙的人生。 慕笙沉浸在這個故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 那樣強大的家族啊,應該是個高高在上如公主一般的女人,卻這樣結束了潦草的一生。 慕笙張了張嘴,問:“你母親……怎么去世的?” 傅言算轉頭看了她一眼,良久,說:“自殺?!?/br> 慕笙一愣:“自殺?” 傅言算點頭:“嗯,割腕自殺?!?/br> 他說:“在臥室的浴室里割腕,我回家到她的房間去找她,可她的身體抵住了門,我以為是她又砸了什么東西,用了很大的力氣推了半天,推開之后……嗯?!?/br> 他用一個「嗯」字結了尾,再也沒有說下去。 慕笙只覺得腳底生寒,忍不住問:“你幾歲?” “什么?” 慕笙說:“那一年,你幾歲?” 傅言算頓了一下,說:“七歲,七歲零一天?!?/br> 慕笙一愣,傅言算垂著頭,嗤笑了一聲,說:“就是我過完生日的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的丟下了我?!?/br> 傅言算坐在長椅的一側,晨光剛好落在他的身上,看著暖洋洋的。 可他的肘部支著膝蓋,頭緩緩的垂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