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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肩膀不規律地顫抖著,盡量將泣聲壓到最低,低到即使在隔壁也聽不清,只會以為又是哪只野貓在低嚶。 數日堆積在心頭的復雜情緒讓他不知所味,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找一個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強捂住嘴,小心翼翼地哭一場。 “哎我跟你說,上次星7的展你到底有沒有去看?” “我哪有空,最近公司這么忙,回家還得接孩子放學?!?/br> 隔間外傳出一對男人談話的聲音。 堯青蹲凝住身,飛快擦了擦眼底,摁下了沖水鍵。 馬桶發出一陣低沉的出水聲,沖涮著莫須有的紙巾,形成一個傷心的漩渦。 “大盤又連續回調了,媽的,買的三支股全打水漂去了?!?/br> “還玩?”旁邊人抖抖腿,拉上□□拉鏈,“我老婆早不讓我碰了?!?/br> 堯青微低著頭,迅步從洗手臺走去。 旁邊小便池倆男的盯著他對視了一眼,曖昧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堯青將手伸到水龍頭下,自動感應的水龍頭靜靜地吐著水。 他理了理劉海,理了理領帶和胸標,又循次將袖扣挨個扣好,從包里抽出一小瓶旅行裝的散香,灑出幾滴放在手脈處。 鼻尖一嗅,殘香順著纖手,捋到耳窩后。 他朝前方噴了兩下,任粉霧灑落身間。 周身攏起一股風鈴子與木百合的香。 堯青收好香水,拖起行李箱風馳電掣地往外走去。 “剛那男的......”其中一個砸吧砸吧味兒,“也太嘚瑟了吧?” “什么?”另一個顯然沒太在意。 堯青半回過頭,莞爾一笑。 孔雀的頭顱,抬得更高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快大結局了寶 : ) 第69章 抑郁 劉景浩病了。 堯青知道時,并不覺得意外。 似一場早春的驟雨,該來時總會要來。 臨近時輕悠悠,爆發時如火山。 劉景浩夜里???,抱著枕頭芯默默淚流。半晚堯青起夜,打著手機的電筒光還能看見男人僵白的容顏。 他帶他去醫院,全方面檢查,從頭到尾,得出的結論卻是一切無恙。 這時堯青才后知后覺,某人病的不是身體,是精神。 心病還須心藥醫。 心理科室內,大夫放下高倍老花鏡,將對座剛剛填好的測試表拉到眼前。 劉景浩站在門外,對著墻看著上面貼著的新聞告示,目光呆滯。 堯青坐在屋里,拽著一次性水杯的手隱隱在抖。 “醫生,那個他……”他欲言又止,開嗓時才意識到喉嚨略有些澀。 堯青忍不住多喝了兩口水。 醫生說:“從評估結果來看,重度抑郁癥,必要時可介入藥物干預,文拉法辛、度洛西汀、或者氟西汀都會是不錯的選擇?!?/br> “可以不吃藥嗎?”堯青一臉愁云,望了眼屋外,自言自語:“從前樂樂呵呵的一個人,怎么會突然抑郁了……” “其實抑郁癥的產生跟長期累積的負面情緒有關,很多時候,情緒得不到釋放,在某一關口,就會呈病毒式擴發,嚴重時,更會產生自殺傾向,嚴重危害到人體的生命健康?!?/br> 醫生公事公辦地為男人做些科普,窗外驕陽移轉,堯從房里出來時,已過午后了。 “走吧?!?/br> 他對著門口的男人說,拉著他的手,就像在拉一個蹣跚學步的小朋友。 斑駁的樹蔭投下來,遠處有一群孩子在沙丘里跑,嬉笑聲如鈴。 “醫生怎么說?”男人問,眼睛又大又無辜。 堯青輕笑了笑,“他說你很好,沒有什么問題?!?/br> 說罷拿出包里的一包藥,說:“只是以后還是要吃藥,一頓也不能少?!?/br> 劉景浩看著那群小孩,面色安詳,“既然沒病,那為什么還要吃藥?” “就當是防患于未然?!眻蚯嗳缡堑?,眼神一黯。 他想,他現在也找不到更好的托辭了。 出醫院時兩人沒回車上,而是拐到旁邊窄巷子里決定先填飽肚子。 某人近段時間哀思不斷,胃口也不怎么好,連帶著堯青也不怎么吃得下去,等餐時一直在百度抑郁癥的相關信息。 劉景浩默默吃著自己的那一份炒米粉,從前吃飯,嘴大如獸口,幾筷子就可以將整盤炒粉吃得一干二凈。 如今卻要以根來計算,一口一小根,比堯青還要拘謹。 堯青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吃,不忘替他盛湯倒醋,又問他要不要辣椒油。 左右都是擔心他哪里不暢快,又憋屈了,導致心里更加難受,抑郁得更厲害。 吃完飯,堯青領他回車上,結果還沒走進停車場,劉景浩提議想去旁邊小公園逛逛。 堯青怕他一個人出事,便答應了跟他一塊兒去走走。 三月里初的北京,綠意萌春,但兩人各懷心事,都不是全心全意地在消食。 走到一塊人工湖邊,男人累了,就坐在長凳子上,將頭搭在堯青的肩膀上,一句話也不說。 過一小會兒,堯青肩膀癢癢的,又有點濕,他扶起男人的頭,才發現這一小會兒功夫,男人雙眼便噙滿了淚。 “我沒mama了……”男人哽嗚一聲,似一頭傷犬般鉆進堯青胸膛,嚶嚀道:“堯青……我沒有mama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