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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恐懼地縮在籠子里,不敢正眼看他們。鄒志輝撓著頭,到處找拖把。 門鈴適時響了起來。 是堯青。 他來還東西。 章先生的東西他一并交還了,現在來還劉先生的。 堯青從小學起就有記手帳的習慣,他習慣于將每一筆受恩受惠的記錄寫在紙上。 小到一支圓珠筆,一塊橡皮擦,大到一輛保時捷,甚至一套房,他都要記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堯青看來,人生就是一場收支平衡的游戲。所有事物必須遵從平衡之道,某個方面得到了,就一定要在某個方面去補償。 劉景浩也是這場收支游戲里的一部分,他的表,他的手機,他贈予的從一歲到二十七歲的生日禮物,堯青必須要全都交回給他,不然他會一輩子都寢食難安。 “你怎么來了?”鄒志輝顯然比堯青本人還意外,意外他的到來。 男人放下手上六七大袋東西,眺了眼沙發,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屋子里飄蕩著嘔吐物的氣味,并不好聞。 劉景浩躺在沙發上,半睡不睡地聳拉著眼皮,不停吧唧著嘴。 堯青冷著臉說:“我來還東西?!?/br> 說完又看了沙發一眼。 “他喝醉了.......”鄒志輝一臉尷尬地看著地上的嘔吐物,手足無措道:“你看,他現在就是這個狀態......我不知道該怎么勸?!?/br> “沒關系,東西送到了,我也該走了?!眻蚯嗍栈啬抗?,頓了頓,正想轉身,卻又聽見沙發上的人輕輕喚了聲自己的名字。 “不然麻煩你幫我看著他,我去......我去洗拖把.....”鄒志輝沒給男人考慮的機會,扭頭去了洗手間。 堯青望了望籠子里的威士忌,可憐巴巴的,又望了望某人,唉了口氣,終于還是坐了下來。 男人翻了個身,半趴式地癱在沙發上,沒過半分鐘,打起了呼嚕。 多日不見,他又消瘦了不少,估計也不大健身,再無從前生龍活虎的朝氣。 鬢也不修,胡子也不刮,就這樣任毛發如瘋草般長著,恨不得將潦倒二字寫在臉上。 堯青靜靜地看著他,默想了會,還是將那只伸出的手縮了回來。 威士忌低嗚了一聲,暖氣片吧嗒吧嗒滴著水,這個冬天像是過不完一樣。 太漫長了。 鄒志輝洗完拖把出來,正要問堯青兩人分手的事,乍地發覺人已不知所去。 男人睡在沙發上,身上完好蓋著一件淺青色的過膝外套。 那樣素練的顏色和版型,明顯不是劉景浩自己的。 窗外風雪更盛。 堯青站在樓道口,有風吹進,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真絲軟襯。 他掏出煙,學做某人的樣子,打火點煙,卻總是被風吹滅。 他又打,又滅,再打,再滅,一遍一遍嘗試著點燃那根煙。 可老天就像是故意要和他做對一樣,偏不讓他把煙點著。 男人只好將整包煙全塞進了垃圾桶,再回頭聽某間屋子里,似有一陣斷斷續續的嘔吐聲。 堯青站了會,等風把自己吹清醒了,重新舉起手上最后一支快要被揉彎的香煙。 這一次,火舌旺盛,煙輕而易舉地被點著了。 男人放在嘴邊,猛吸了一口,便旋即掐滅,摁撲在了掌心。 他沒有逗留,頭也不回地邁進雪里。 白掩蓋一切。 第56章 凜冬 “哎你們等下去吃什么?” “聚賢莊吧?” “不要,還是德喜樓?!?/br> “我知道有一家香港早茶很好,還是網紅店,就在天壇公園那一帶......”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去?!?/br> ...... 一群空姐在聊今晚吃什么。 堯青握著手機,站在出站口,他在等正在下機的王龍。 約十多分鐘后,男孩如約出現在門后。 堯青果斷將事先買好的礦泉水遞上去,王龍笑了笑,一手接過。 兩人并排走過玻璃門。 “師哥,又到北京了,希望這次師哥能夠旗開得勝,一舉奪魁?!?/br> 男孩替他拖著行李箱,攔下一輛出租,一氣呵成地坐了上去。 堯青坐在后座上,舉目望向航站樓外零丁閃爍的信號塔,神色迷惘。 “龍龍,現在幾月了?”他明知故問,明明看眼手機就能知道的問題。 王龍說:“傻師哥,已經快二月了?!?/br> “二月?”堯青拈指一算,“再過個十幾天,是不是就要過農歷新年了?” “是啊?!蓖觚堄昧c了點頭,掰著指頭計劃道:“我已經想好了,今年過年,我要和師哥一起過,我,你,李姐,還有阿姨,我們一起包餃子。這趟北京,估計年前就能結束,到時候回荊川,師哥就等著升職郵件就好啦?!?/br> “哪有你說得那么確定?”堯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挑眼掃過后視鏡里那張明艷的面孔。 這次不同上回來北京,這次堯青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勢必要在這次考核里大放異彩,拿下洲際的晉級資格。 王龍默了半晌,見男人盯著鏡子,不忍試探道:“師哥......那個......誰也在北京來著?!?/br> “嗯?!眻蚯嗖簧踉谝獾匦α诵?,仿佛真的在提及一個事不關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