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男人站在這頭,沖那頭喊,“你怎么了?” 堯青昂首,投來一個淡淡的眼神。 怪瘆人的。 劉景浩想過馬路,卻被車流嚇退。 他撤到安全線后,下個綠燈亮起時,男人站在那里。沒走。 “你咋回事?”男人跑近身來,一輛出租停在路邊,他走上去沖司機搖手,“不走?!?/br> 堯青捋了捋劉海,待車開遠時才說:“沒什么?!?/br> 寥寥三字,風刀霜劍,劍劍剜人心。 男人叉著腰問,“好端端吃著飯,你發哪門子脾氣?” “沒發脾氣?!?/br> 堯青舉起手機,百無聊賴地刷著微博,一臉滿不在乎。 “回去?!?/br> 劉景浩擅做主張地捏住他小臂,將人往馬路對面帶。 “別碰我?!?/br> 男人略一掙扎,甩開他的手,回到路燈下站著。 劉景浩瞪著他,空氣中飄散著火.藥味。眼前人前所未有的孤傲,像落單的孔雀。 車水馬龍。 堯青握著手機,哼笑一聲,眉眼矜貴,“我自己打車回去?!?/br> 劉景浩說,“那我送你?!?/br> “不用?!?/br> 一輛出租適時??吭诼愤?,堯青拉開車門,毫無眷戀地坐了進去。 “堯青......”男人終究不甘,一手攔著車門,一手抵在后座靠背前,不許他走,“你到底怎么了?” 堯青仰頭一笑,又是笑,笑笑笑,笑得人煩死了。 “今天挺開心的?!?/br> 車里人瞇起貓眸,撇開他的手,“哐”一聲拉上了車門。 “堯......” 男人正欲再言,但對方并未給他這個機會。出租瞬時發動,低轟一聲,絕塵而去。 堯青愣是半個月沒再同他說話。 像是故意拉著一根弦,繃在彼此中間,誰先松手誰就先下頭。 劉景浩起先還納悶,后來手頭事多了,他也無暇顧及某人。 近日威士忌腸胃不大好,連著好幾天不吃飯。 男人換了六七款狗糧,變著法兒地給它做吃的,可人家愣是一口不碰,短短一周瘦了一大圈。 工作上也不大順。 第三季度考核在即,原定的考核官臨時選調去了洲際部,劉景浩臨危受命,負責陪考。 犧牲了年假不說,還得替人善后,荊川北京、北京荊川地來回飛,一趟下來八九個小時,飛得人又累又乏。 工作強度一提上來,自然就忘了情情愛愛。 當然也不是沒想過,劉景浩試著在交班空隙里給某人發點什么,但當他掏出手機,一想到那天某人冷冰冰揚長而去的樣子,猶覺心寒。 拉倒吧,別人根本就不稀罕你問候,自己又在這里亂舞什么? 或者人家本就是陪自己走個過場罷了,為了以后同事相見不那么尷尬,所以對自己每次邀約都應禮允下。 他對自己......應該只有禮貌吧? 只有禮貌......對,一定是只有禮貌,不然不會每次都對著自己一個勁地笑。 笑固然沒錯,但笑過了頭,就成了客氣。 這是還把自己當外人處呢。 每每想到此處,劉景浩便沒了主動求和的心思。 只盼能更忙一點,最好...... 最好別讓他再想到那個人了。 那頭的堯青也沒閑著,前一周剛忙完培訓新空乘,后一周就收到內網的郵件。 千盼萬盼的第三季度考核,終于要來了。 對于任何一名正處職業上升期的空乘來說,每季度的晉職考核堪稱武林比武大會。 更不要說像長陽這樣國資背書的民航巨頭,三萬員工的指量,注定每一次季考必將高手云集。 堯青一直試圖從國內航線轉往洲際航班,當然,這對他各方面能力的要求也會更高。 撇開外語硬件,洲際線從外形、應急備項、機檢實cao、客艙禮儀等諸多環節嚴加篩選。 能飛洲際的,一定都是萬里挑一的菁才。 一年前堯青因入職年限不夠被拒之門外,到了今年,他決計不愿再錯過。 往年季考定在上海的基地中心,今年破例,轉到了北京。 雖老早就在今年陪考名單里見到了某人的名字,心里納了底,可真見到了某人,堯青這心里還是莫名地發堵。 到底在堵什么?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遙想與劉景浩接觸的這些日子,又是火鍋,又是極光展,又是陶藝課,又是十碗面。 結果落到了什么? 落到了個同事的下場。 就還是同事,從前是同事,現在也是同事。 以后,恐怕也只能做個同事吧。 天公不善作美,堯青才下飛機,就被漫天大雨阻絕在航站樓里。 高露潔跟著男人站在檐下,她有男友接,自然不愁。 愁的是沒人接的堯青。 “師父,要不捎你一段吧?” 高露潔上車前不放心,又試著問了問,哪怕她知道,眼前人孤僻慣了,從不無端接受別人的好意。 果不其然,堯青拒絕得爽快,“不用了,我有人接?!?/br> 他心里堵著氣,無論何時,都要頭顱高昂,精致又體面。 話音剛落,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拖著飛行包從安檢口走出來。 堯青撇過頭,見到人群里說笑的劉景浩,抿了抿嘴,把頭轉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