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為刀(重生) 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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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淮的詔令未下,沈家不能輕易處置秦征,又因其身份特殊,在囚牢中的處境比旁的囚犯要好上許多。 少年的面前的矮桌上燃了盞燈,旁側還擺著壺白水。 洛久瑤走到他對面,對上他抬首望來的目光。 秦征左肩與手臂的傷處已纏上了厚重的細布,因肩側的傷及筋骨,依稀可見細布中滲出的血。 傷口牽制了他的行動,他本想為她倒水,卻只能抬起右手:“殿下,請?!?/br> 洛久瑤立在原處,問他:“世子想見我,想同我說什么?” 秦征抬眼看她,眉目間不見有絲毫急切的模樣,口中說的卻是:“自然是十萬火急的要緊事。你來見我,不是也有話想要同我說么?” 洛久瑤緩緩坐下:“我的確有件東西要還給世子?!?/br> 秦征笑了:“好啊,我也有些話想先問一問殿下?!?/br> 洛久瑤坐在草席上,抬手自水壺中倒出兩杯白水:“世子請問?!?/br> 秦征看了看她遞過的白水,再抬眼,一字一句問:“我想知道,當初在長景殿的時候你便已經認出鉤月刀……也認出了我,對不對?” 洛久瑤點頭,自袖中取出那枚在陵墓中傷及他的短刀,按在桌上:“是,鉤月彎刀削鐵如泥,當時那顆被削去一半的釘子就在我的袖中。你的鉤月劃破我脖頸的時候,那顆釘子也曾劃破我的指腹?!?/br> 秦征看著那柄刀,目光漸漸暗下去:“我早該看明白的,若是我早些看明白這些,或許今日你我不會坐在這里?!?/br> “秦征,你不必后悔?!?/br> 牢獄中濕寒,洛久瑤的身上還發冷,抬手攏了攏衣袖,“你既存有異心,即使你一早知道我不是今生的洛久瑤,如今的情狀也不會有分別?!?/br> “或者說,你會選擇放棄此生謀劃的一切,攜西境歸順于洛淮嗎?” 秦征一時沉默。 他垂首,口中喃喃,卻并不是在問她。 “我,不會嗎……” 洛久瑤也沒有應聲。 她只是看著他,看著他再一次笑起來。 他笑得輕快又暢意,好似卸下了一肩重擔似的,令洛久瑤恍恍惚惚想起前世來。 想起那年的藩王來朝宴,想起那個在宴上擲地有聲的挑釁于她,滿面皆是傲慢的秦王。 他高聲挑釁,卻是坐在皇位上的洛璇先聽他不過厲聲打斷,驅策侍從將他架出大殿,關到獄中。 為表對她的維護,洛璇將秦征關在囚室中整整一日,以儆效尤。 她在獄中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看著她,指尖顫抖而對,笑的身體抖動,最后竟在笑聲中落了淚。 笑聲漸漸休止,秦征再次開口。 “洛久瑤?!?/br> 他聲音帶著小心的試探,輕聲問道:“如果在從前,你先遇見的是我而不是沈林,你會不會……” 洛久瑤捏著衣袖的指尖一頓。 她抬眼,看著他,說:“不會?!?/br> 秦征低笑一聲:“你無情的性子倒是從前至今都不曾變過,明明我們的緣分就要盡了,你也不肯說句好聽的哄騙我?!?/br> 洛久瑤垂著眼,迎上他的目光:“秦征,你知道答案,何必問我?” “是,我知道的?!?/br> 秦征的唇畔仍掛著笑,唇齒間卻發苦。 他輕聲重復著:“我明明早就知道?!?/br> “當年鳳陽一行,你不惜引眾人謾罵,暗中處決大批與當年之事有關的朝臣,朝野上下一時人心惶惶?!?/br> ”你不顧群臣反對,不顧眾人背后的編排與詆毀也要把持著國璽與兵符,將權勢攏在自己手中,就是為了以此查清沈家當年的冤案?!?/br> 洛久瑤應他:“是,我的初衷的確如此?!?/br> 在那之后,卻未必盡然。 洛璇尚年幼,虎狼在側眈眈而視,她要為他修剪枝葉,保他接過一方干干凈凈的棋盤。所以即便遭人口舌,她那時也不能放權。 但洛久瑤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征微微失神,終于道:“殿下想問什么,臣知無不言?!?/br> 洛久瑤點頭,徑直問:“你將誣陷沈家的東西藏在哪里?” 秦征輕輕笑了:“敏銳如殿下,卻猜不到,狀告沈家通敵的文書或許已在燕京了?!?/br> “如今沈長弘、沈停云與沈林三人皆在北地,燕京城中沒有為沈家辯駁之人,元陵的護身符雖能保沈家一時,但有心之人借此實際推波助瀾卻再簡單不過?!?/br> “殿下既救臣一命,還有一事,臣可坦誠告知殿下?!?/br> 秦征的神色認真些許,“臣回到此地這樣多年,曾在燕京城中埋下了許多暗線?!?/br> “臣與洛久琮合作,他親眼見著臣布下那張網,亦知如何調動那些勢力,如今臣雖與他意見相左,但此行離京多時,他定然能猜到臣前來北地……燕京城的守衛從來不算森嚴,只程驚鴻一人不過螳臂當車?!?/br> “等到先皇的詔令傳到北地,沈停云若此時帶兵回京便為謀逆,重蹈覆轍或是舍家族清譽,怕是要請殿下與沈家好好抉擇了?!?/br> 洛久瑤神色一凜,徑直起身。 “殿下?!?/br> 秦征卻又喚住她。 他問:“洛久瑤,你會記得我的,對不對?” 洛久瑤點頭。 “秦征,我會記得你的?!?/br> 她抬手,輕輕覆上肩側的那道傷疤,一路滑至心口,“是憑這道疤痕,與從前死去的一條命?!?/br> “洛久瑤,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心腸真的很硬?!?/br> “可你卻能讓一具空洞洞的軀殼變成人,甚至讓他在血rou淋漓的疼痛中長出一顆心?!?/br> “然后你告訴他,人是要死的?!?/br> “他是要被他的心殺死的?!?/br> 秦征抬眼,言語間竟滿是凄愴。 “洛久瑤,不管是從前還是后來,我從未想過要殺你?!?/br> “我的箭,從不會淬毒?!?/br> 第79章 燕京城的消息來得很快, 到牢獄中見過秦征的第三日傍晚,連州城接到快馬所傳密信。 密信所言簡短,只說燕京忽起時疫, 不僅城中百姓病死大片,皇城中眾人亦染疾,圣上自十日前一病不起,太子更是憩于東宮, 多日未見好轉。如今唯有五皇子洛久琮尚且安康,接過了本代洛淮監國的太子手中的政務,每日辛勞于此。 皇城內的消息捂得嚴實,書信快馬也要在路上花費幾日,想來此遭已將半月,燕京城如今狀況誰人也不敢妄加揣測。 沈停云見信后察覺出異樣,登時想要攜人回京,被沈長弘攔下。 沈長弘多年駐守邊關,雖一心避讓前朝的錯綜勢力,常時多與軍法兵書為伍, 對皇城中的此番變故卻十分敏銳。 這場時疫來得突然,宮中的消息又能秘而不發這樣多的時日, 更連沈家在宮內的人都難以傳出消息, 顯然是有人有意借時疫為由,想要攬過皇城中的勢力。 如此看來, 洛淮的情狀不容樂觀,怕是要在這場所謂的時疫中時日無多了。 洛久瑤心下亦思量, 燕京如今的狀況, 大概真的如秦征所言那般。 一向于眾皇子間心無防備的太子亦纏綿病榻,若洛久琮存了殺心, 怕是他也難逃其難。 燕京城亂象漸起的消息始終被人按在水面下,送去燕京的書信沒有回音,詔書也始終沒有送到連州城,第五日,沈長弘終于喚來沈林,又請了洛久瑤同到議事的書房。 他在飄忽晃動的燈火下朝洛久瑤恭敬一拜,同她道謝,請她與沈林一同回京。 洛久瑤明白沈長弘的意圖。 洛久琮是因沈家在景央園查出了西境與北契的聯結罪證,生怕下一步牽連出他與北契的關系,這才索性孤注一擲。 若洛久琮真的生了殺心謀權篡位,刀尖所向的第一個,便是已然與他結了梁子,又尚且未被他拿捏在手,天高路遠駐在邊地的沈家。 而洛久瑤終究是燕京的殿下,有她在,沈家的勢力可以名正言順地聽她差遣,從中求得轉機。 啟程離開北地的那日,連州城下了一場春雨。 天邊的陰云傾壓而下,變作一重化在水中的墨,滴落下來,打濕了洛久瑤的肩頭。 接連趕了幾日的路,越過贏水,隊伍在一處驛站歇腳休整。 馬車趕路不便,眾人的當務之急是趕回燕京,便需得快馬不停,日夜兼程。 洛久瑤不常騎馬的緣故,離開前,沈長弘親自為她挑了性情最為溫馴的馬匹。 然而即便如此,接連幾日的策馬急行,她的小腿掌心依舊被鞍韉與粗糲的韁繩磨得有些發疼。 沈林接她下馬,打眼望見她發紅的掌心,又見她蜷了指節掩下,尋驛館的小廝要來冷過的布巾為她輕敷。 二人在窗畔的小桌歇息,洛久瑤將手遞給過去,視線轉向外面灰茫茫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氣安靜許久,她忽而開口,目光依舊沒有收回來。 “沈林,此番回京,會有許多麻煩事?!?/br> 她的嗓音很輕,有風吹過,話語便散在風里。 洛淮與洛久瑜的身陷險境,燕京漸起的亂象……此番回京,他們所面對的或許是與上一世十分相像的情景。 那他們所要面對的結局……是否會與上一世有所不同? 沈林卻仍專注于她紅痕未褪的掌心,邊在她掌心纏著柔軟的布,邊道:“纏上細布后會有些不便,但不至磨痛破皮,離燕京還有段不近的路程,還是要辛苦你幾日?!?/br> 洛久瑤哪里在乎過這些,勾勾他的手指,將他的注意勾回來。 見沈林抬眼,她繼續道:“燕京變故,洛久琮能這樣做,又有秦征先前所言,即使離了西境,他在燕京城的勢力也不容小覷?!?/br> 沈林點點頭:“我與大哥處置景央園事務時亦有所見,西境在二者的連結中不到五成作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