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為刀(重生)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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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碰也不碰那茶盞,反倒抬手,提著茶壺為對面空下的杯盞添滿了茶水。 “好大的口氣?!?/br> 宜王面露慍色,頗有些惱羞成怒。 他望著面前滿盞的茶水,抬手便要去捉洛久瑤未來得及收回的手:“本王看中你本就是抬舉你,同你商議一二更是給了你十足的面子,燕京貴女如何,如今拿自己當作什么貴人,來日還不是本王的階下……” 他的的話沒能說到最后,尾音化作一聲哀嚎,隨著迸濺而出的鮮血一同落在廂房中。 檀木桌案被短刀的尖刃沒入三寸,在外三寸,盡數刺入了宜王的掌心里。 侍從持刀沖上前,卻被洛久瑤身后兩道出鞘的刃光硬生生逼退半步。 宜王的五官因痛楚而扭曲著,咬牙道:“廢物,還等什么?” 刀刃交錯,有人撫掌而笑。 “二位貴客好生心急,臺上的好戲還未開場,便先行在臺下演了出好戲?!?/br> 人影自屏風后走出,青年一身青衫,眉目儒雅而溫和。 他手中持一柄折扇,只身一人立在屏風前,目光在持刀持劍的幾人中間轉了轉。 而后信步上前,抬扇撥開刀劍。 刃光暗淡下,宜王抬首瞧一眼青年,目光中仍有不忿。 “王爺的手傷了,在這片地界上,是小人照顧不周了?!?/br> 宜王正欲開口,青年卻先行攔下,溫聲道,“幸而小人園中有上好的傷藥,王爺快請到臨間的廂房里,小人命人來為您包扎?!?/br> 廂房內一時安靜,洛久瑤抬手。 短刀拔下,血流不止,一道猙獰的血窟窿頓然留在宜王的掌心里。 青年瞧了那血窟窿,嗓音惋惜道:“好戲還未開場,縱是賭局也要和和氣氣才好,何必在此大動干戈?” 侍從扶了宜王離去,洛久瑤卻沒再瞧,信手尋了方帕子擦拭短刀,邊應:“為東家助助興罷了?!?/br> 青年笑,瞥見洛久瑤案上橫七豎八的茶盞,抬手命人重換來一套。 他彎身朝洛久瑤行了個禮,而后上前為洛久瑤溫盞洗杯,沏了盞新茶奉上。 “小人斗膽瞧了姑娘的戲,也該請姑娘瞧一瞧小人這園子中的戲了?!?/br> 話音落,臺下燈燭齊齊亮起,原本漆黑一片石臺被火光照得通明,洛久瑤這才瞧見,那石臺的側方竟一直藏著一只鐵籠。 鐵籠中所關的不是虎狼野豹,亦不是洛久瑤曾在前閣所見的觀賞獸種,而是……一個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人。 而自下向上望,閣樓的二層,儼然是數十個身著軟甲的侍衛。 他們各個彎弓搭箭,手中箭矢的方向正指向石臺中央。 第75章 早在小廝端上簽紙時, 洛久瑤心中已對所謂的彩頭與賭注有所猜測。 可如今真切見到眼前一幕,她還是下意識抗拒,不愿將目光放在那方石臺上。 洛久瑤動作微頓, 接過青年遞來的一杯茶,指尖下意識捏緊了茶盞。 鐵籠的開合聲音響在耳畔,石臺的另一側,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夾在兩名侍從間, 緩緩走至石臺上。 他的腳腕還帶著鐐銬,行走之間鐵索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石臺旁的線香點燃,少年站定在鐵籠前,旁側的侍從上前,遞上一根木質的長棍。 洛久瑤心下一頓,才轉過目光,旁側的青年已饒有興致地為她解釋:“這兒是最好的觀景位,姑娘您瞧,眼下這孩子便是二十一, 是姑娘抓中的好彩頭了?!?/br> “在他之前的二十個人都死在斗戲場上,這孩子的命卻硬, 先是從餓狼口中得以生還, 而后三日的斗戲中,只一炷香的時間, 他都能在這方石臺上活下來?!?/br> 洛久瑤再去瞧那少年。 三層距離石臺太遠,她看不清那少年神色, 只依稀得見少年手持半臂長的木棍, 動作中滿是戒備。 未等洛久瑤開口,東家又道:“聽下人說, 姑娘曾問起二十一,想不到姑娘也如來園子里的人一樣,對這個下等的奴隸感興趣?” 洛久瑤轉回目光:“聽聞東家幾次三番都不肯割愛,我自然也想瞧瞧這是個怎樣稀罕的人?!?/br> “小人姓陶名屏,姑娘喚小人陶屏就是了?!?/br> 陶屏朗聲笑道,“不想這等低賤的奴隸也能得姑娘抬舉,小人并非不肯割愛,只是在等有緣人罷了?!?/br> 他意有所指,洛久瑤沒有說話。 臺下的鐵籠似是銹蝕了,吱吱呀呀的聲音響過,籠中空了下來。 可它也只一瞬得閑,下一瞬,鮮血飛濺,一人的身軀撞入籠中,身前被長棍捅出的窟窿不斷涌出血來,鮮紅色便填滿了鐵籠。 少年的動作毫無招式而言,只單純以蠻力拼殺,眨眼的功夫,他手中的長棍沾了血,身上亦被血浸透——那血不僅來自對方,亦來自他自身,他卻好似無知無覺,一心只在拼殺而不留半分退路。 香火轉眼只燒剩半截,鮮血流淌在石臺上,壓入臺上刻印的繁復的花紋中,血腥氣頓然充斥在一方小閣中。 陶屏在旁看著,扇柄輕敲掌心,面上是十足的愜意。 他的興致在此,顯然對石臺上的情狀十分滿意。 洛久瑤眼睫微斂,端起茶盞。 縈繞在鼻息間茶香才壓下一二分血氣,她便又聽陶屏嘆道:“姑娘今日是贏得滿載了?!?/br> 洛久瑤抬眼:“還要多虧了東家,不知這樣好的苗子,東家是何時得來?” 陶屏笑而不答,只道:“姑娘若是對二十一有興趣,不如聽聽小人的法子?” 見洛久瑤不語,陶屏又開口。 “小人平生最喜看斗戲,我瞧著姑娘身邊的人出手不凡……” 他指一指洛久瑤身后的沈林,“姑娘派這位小兄弟同我養的護衛比一場,若贏下,小人定然會將下面那個奴隸拱手贈與姑娘?!?/br> 洛久瑤瞥他一眼:“你在與我做賭?” 陶屏道:“這是筆穩賺不賠的生意,姑娘說不是嗎?” 洛久瑤捻著茶盞,道:“看來東家對這樣的賭局輕車熟路?!?/br> 陶屏笑了:“姑娘都已來了北地,莫不是還對這些微不足道的人抱有憐憫?在這里,人命本就可以待價而沽,是最不值得在意的東西?!?/br> 臺下的線香燃盡了,石臺上已盡是七零八落的尸身。 二層的護衛收了弓箭,與此同時,金銀若碎雨,自下方的廂房拋擲而出。 那位被人稱作‘二十一’的少年渾身浴血跪立臺上,手中長棍已然從中折斷。 他又贏了。 洛久瑤輕笑一聲,放下杯盞,索性順著他的話道:“依東家所言,我的人可是千金難買,若磕了碰了,東家怕是賠不起的?!?/br> “看來姑娘不滿于我所說的籌碼?!?/br> 陶屏看著盞中未動過的茶水,道,“姑娘想要我拿什么來做注,不如說來聽聽?” 洛久瑤本想開口回絕,卻聽沈林在后輕喚了聲:“姑娘?!?/br> 他的聲音很輕,落在耳畔,洛久瑤的心頭驟然一緊。 她沒有回頭,抬手,為陶屏添了盞茶:“我要東家用這景央園做賭注,不知你是否要賭?” 陶屏也微怔了怔,看一眼她身后平靜而立的少年,眉眼笑開了。 “好?!?/br> 陶屏笑道,“小人定然說到做到,若姑娘贏了今日賭約,這園子以及園中的一切都贈與姑娘?!?/br> 說罷他輕敲一敲折扇,侯在屏風外的侍從走入,示意沈林跟隨前往。 洛久瑤面上仍然自若,只是草木的清淡氣息略過身畔的一瞬,她下意識抬手在案上,想要撐身站起。 一只手悄聲按在她肩后,輕拍了拍。 洛久瑤收回手。 廂房內再次安靜下來,石臺側的燈火暗下,好一會兒,又重新亮起。 兩個侍從引著少年自石臺旁側的廊道走出。 沈林身上的長劍并未被侍從收走,他身著暗色的衣衫獨立在石臺中央,因顏色不夠明亮,又束著袖口腰身的緣故,他的身形被周遭的燈火映亮,抽條成細長的影,一道道烙在地面上。 洛久瑤側首看去,掩在案下的指節無意識地攥緊了,顯出青白的顏色來。 陶屏瞥見她的神色,轉手之間,已重新沏了壺茶水。 洛久瑤面前杯盞中的茶水已然冷透,陶屏請回她的茶盞,重新添了熱茶。 “今日這茶是為姑娘備的,還請姑娘嘗嘗?!?/br> 洛久瑤收回目光,捻起茶盞,卻依舊未喝。 見她不愿飲茶,陶屏又道:“姑娘不必防備,小人不會卑鄙到在此等物件上做手腳,只是想請您品鑒一二?!?/br> 茶香重新撲入鼻息,初時清潤,后至醇濃,確是金貴的茶種。 洛久瑤道:“東家盛情,這茶自然是好茶?!?/br> 臺側線香燃起,飄飄渺渺的煙絲中,火光照亮了斗戲臺一側。 只一瞬,洛久瑤瞳孔驟縮,指節幾乎要將手中茶盞捏碎。 那里并非是如陶屏所言的護衛,亦不是什么兇獸或是他派上的打手,鐵籠之中甚至并非如方才那般裝著衣衫襤褸的青壯,而是……相依偎在一處,面色惶然,滿是驚駭的老幼婦孺。 護在洛久瑤身后二人顯然也瞧見了臺下的情狀,長劍出鞘的細微響動落在耳畔,沈溯終究沒能忍住,在后低聲喚了一句:“姑娘?!?/br> 洛久瑤抬了抬手,攔下他未能出口的話語。 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斗戲臺上。 臺側的鐵籠已經打開了,形貌枯瘦的婦孺老幼蜷縮在鐵籠一角。 有人垂著頭顱叩首,有人跪伏在地低聲懇求,立在二層的護衛們拉滿了弓弦,臺側線香燃燒,香灰跌落又飄散,轉眼燃去半支。 她看著斗戲臺上的少年緩緩走到鐵籠前方,他抬手撫上腰間長劍,卻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