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里經常有明星光顧，盡管她不追星，但眼下這兩人的氣質太好認了。

    外形養眼的人即便進行再幼稚的對話都還是賞心悅目。服務員走后祁跡才說：“我剛剛看你拍的那場戲……你在那部戲里是男二嗎？”

    萬初空把手機摁開，確保是靜音后才回答：“按照戲份算的話，應該是男三?！?/br>
    祁跡有點驚訝，但在片場就已經看出對方不是主角。萬初空復出以后資源一直很好，人氣和演技都扛得住劇，他本來以為對方不會輕易演配角。

    萬初空忽然說：“你都不上網嗎？”

    “嗯？”祁跡愣了下，“上啊……”

    “但是不關注我?！?/br>
    “……”

    祁跡頂不住壓力，低頭道：“對不起?！?/br>
    萬初空：“嗯，沒事?！?/br>
    這兩個字無異于“我原諒你”，但他明明沒做錯什么??！

    祁跡干脆說道：“我不怎么看和娛樂圈有關的東西……因為會害怕看到自己?！?/br>
    他今天本來就是要說這件事，關于他為什么要做男團，之前在自己家里萬初空問過他，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沒有勇氣也覺得沒有必要。

    這時候伴隨著一句輕柔地“打擾了”，服務員推門進來。

    包廂里的吊燈恰到好處地投射在桌面上，把祁跡本就精致俊秀的長相襯得更加明亮，連眼尾都盛一捧清澈細膩的光。

    萬初空的手指微微一動，見他的目光已經被上桌的菜吸引，便壓抑住問下去的欲望，“先吃飯吧，等吃完飯再說也不急?！?/br>
    祁跡的確餓了，下飛機時已經很晚，中午拿餅干隨便墊了一口就沒有再吃過別的東西。倒是喝了不少水。

    他拿起筷子，見萬初空的目光始終跟隨自己，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先?！?/br>
    萬初空見他一副沒開竅的模樣，忽然發自內心地想要嘆口氣。要知道一般他才是讓對方嘆氣的那個人。

    這頓飯吃得很好，起碼祁跡心滿意足，最近奔波的厲害，或許就像萬初空說得那樣，他確實瘦了一點。

    連餐后甜品都多吃了一個，把萬初空的那一份也給吃了。

    祁跡再三確定：“這可以嗎？”

    “可以，我不怎么吃甜食?！?/br>
    祁跡：“但是你喝牛奶?！?/br>
    萬初空眼睛都不眨一下，“牛奶是甜食嗎？”

    所以果然是喜歡喝。

    祁跡一邊搖頭一邊默默記下來，把糕點吃完后，擦了擦嘴巴調整坐姿。

    萬初空率先開口：“接下來要講很嚴肅的事嗎？”

    “啊不是?！逼钲E迅速松懈下來，兩只手都落到大腿上。

    萬初空看著他，“那就不用緊繃著，你說什么我都會聽，當平常聊天就好了?！?/br>
    盡管他們坐在彼此的對面，中間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但祁跡從未覺得和誰離得這么近過。

    ##

    房門緊閉，包廂里很安靜，在開口之前祁跡先是笑了笑，他總是這樣笑，但那不是怯懦，只是獨屬于他的溫柔。他習慣那么無害地笑著。

    “我從六歲開始學習舞蹈，練舞是mama讓的，后來去當練習生也是朋友拉著去，好像沒有哪一件事是我自己主動想要去做?！?/br>
    “出道的時候朋友問我能夠出道開不開心，我卻回答不上來?！逼钲E說著撓了撓臉頰，腦袋歪向一邊，眼神跟著傾斜最后定格在桌上，“我想我應該是開心的，只是說不出口，那個時候有很多反駁我的聲音，他們不喜歡我，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做好，于是選擇逃避，也說服自己這只是在工作……”

    那段時間里他還什么都不懂，會搜索自己的名字，會看微博下每一條評論，從看到第一條謾罵他的評論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錯，說話是錯不說話也是錯。

    “之前你問我為什么想要做男團我沒能回答，因為還是有點害怕，好像我不說自己努力，這些就可以輕描淡寫揭過去，但是前天晚上我做夢了，夢到剛出道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忘記很多，現在已經記不清楚那些事了，”

    他在遺忘，傷口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愈合。

    祁跡說到這里看向萬初空，這一回露出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來，“雖然你戲都拍到一半了，但還是想說一說，沒準能給你一點點靈感呢?！?/br>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他想跟萬初空說。

    “當初之所以選擇成為偶像，是因為我想要站在更大的舞臺上，我想我是喜歡舞臺的?！?/br>
    何止是舞臺，跳舞學了十幾年，練習生當了整整五年，要不是喜歡他怎么會堅持這么久？但祁跡更習慣于被動，眼淚吞下去，苦和累都不說出口，把自己偽裝成不在乎的模樣就會活得輕松一些。

    這是他的壞毛病。

    “我知道?！比f初空說，“當時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br>
    祁跡愣了愣，眼睛直直看向萬初空。

    萬初空聲音放輕：“因為我也是那么過來的?！?/br>
    沒有人會為了不熱愛的事業把一盤沒有味道的面條吃得津津有味，祁跡早就給過他答案。

    祁跡卻點頭肯定道：“嗯你很喜歡演戲，也很有天賦……那個，雖然現在說好像不太合適，但我真的很喜歡《蟬時》，看過好多遍?！?/br>
    萬初空面對這樣的祁跡突然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為是自己撿到了祁跡，所有有義務照顧他。

    但是貓咪已經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萬初空忍不住開口：“要是我們初中認識會變成什么樣？”

    像那些文章里寫得那樣，他們在十四五歲時相遇互相治愈彼此。

    祁跡忽然一拍手：“啊對了！我們初中確實見過面，在樓梯上！”

    “當時的舞蹈老師當面說我沒有天賦，我不甘心，所以加大了練習量，結果把腳崴了，整整兩周沒能去舞室……”

    萬初空聽著聽著忽然起身坐到祁跡旁邊去，祁跡一下沒了聲音。

    “怎么不繼續說了？”萬初空側頭看他，眉眼間充滿耐心，他不再惡作劇，專心聽祁跡講自己的經歷。

    祁跡原本歡快的聲音小了一點，“為了圖方便我走了高年級的樓梯，在樓梯上碰到過你……”

    祁跡一句話把萬初空拉回現實。

    他們不會在那個時候相識。

    當時的他們彼此都還有沒能邁過去的坎，除了眼前那道墻，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注定要在那個狹窄的走廊里擦肩而過。

    ##

    兩個人從包廂出來，大廳內忽然傳來一聲不小的驚呼。

    祁跡下意識轉頭看，結果被萬初空一只手扳住腦袋，“帽子都沒戴，現在不怕被拍了？”

    祁跡立刻乖乖不動了，一邊戴帽子一邊被萬初空推著肩膀走出去。

    好冷！

    到外面祁跡的第一反應就是停住，結果被后面的萬初空撞個滿懷。

    男人的懷抱很暖和，祁跡下一秒就撤開了，轉頭說：“抱歉?！?/br>
    “你在為什么道歉？”萬初空明知故問。

    祁跡：“不小心占了你便宜……？”

    他隨口說的，沒想到萬初空回答他，“嗯?！?/br>
    停頓兩秒，“我不介意?！?/br>
    祁跡：“……”

    外面很冷，萬初空也看出他很冷，提議把外套給他，祁跡詫異道：“你里面穿得什么？”

    “半袖?！?/br>
    祁跡沉默，“按理說你應該比我冷?！?/br>
    萬初空說：“我自愿脫的?！?/br>
    旁邊有路人路過兩個人回頭看了一眼，祁跡一時間不知道該捂自己的臉還是萬初空的。

    “真的不要嗎？”萬初空跟在祁跡后面走。

    祁跡重重搖頭，再次加快腳步以示回應。

    打到車后，祁跡松了口氣，終于肯轉頭和萬初空說話：“車里暖和多了?！?/br>
    “嗯?！比f初空伸手順了順祁跡剛才小跑跑亂的頭發，祁跡整個人一僵，那雙漂亮的眼睛又開始明目張膽地掃過他。

    萬初空忍不住笑，抬手戳了下祁跡的額頭，祁跡往后仰一下，過一會兒以為對方沒注意自己，偷偷碰了碰自己額頭。

    祁跡臨下車前，萬初空跟他說：“不要把自己搞得太辛苦，注意休息，晚安?！?/br>
    祁跡略顯遲疑地回道：“好的，你也……晚安?！?/br>
    萬初空看出他的疑惑，給他答案：“我怕你又累得哭鼻子?！?/br>
    祁跡：“……不會的！”

    第33章 你倆多刺激啊

    盡管祁跡早有準備，和萬初空出行的事情必然會被人知曉，但沒想到會是這種熱烈程度。

    去劇組探班、晚上一起吃飯，連在路邊等車都被人拍到了，僅僅是兩道模糊的身影，互聯網上又是一頓亂嚎，希望兩個人同臺合作的人也越來越多。

    祁跡卻對現狀有些茫然，往前的兩年里他都沒有受到過這么多關注，少有的幾次舞臺出圈都在兩三天后歸于平靜。再加上蘇勉超一個勁跟他說，這年頭只有炒cp是大家愿意看的，誰會在乎你的舞臺表現力如何，哪個舞蹈動作超高難度，只要人設討喜，cp給力，火起來分分鐘的事。

    明明前陣子他才和萬初空說過自己是喜歡舞臺的，現在又忍不住想東想西。再看自己的隊友，不知為何，他們對于不關他們事的拉郎cp尤其熱衷，知道兩個人單獨出去，恨不得放鞭炮告訴所有人，瞧一瞧看一看我們家祁跡有主啦！

    祁跡不理解。

    祁跡不明白。

    任斯對此的解釋是：“隊里的配對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你和萬初空就不一樣了，你倆多刺激啊?！?/br>
    祁跡：“……可我倆什么都沒干??！”

    任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沒干就這么刺激了，真的干了什么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