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洛璃沒說，他作為哨兵對精神力的感知和使用，本來就會比向導弱很多。之前能感知到唐珩玉的位置，一個是因為當時唐珩玉的狀態不穩定，另一個則是那時候還有褚凌的向導素輔助。

    想到這里，洛璃突然意識到，雖然褚凌的信息素水平和向導等級不高，但是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向導！

    因為沒有能力，洛璃在任務期間，更多時候還是把褚凌當成普通人。這么想著，即使時間并不合時宜，洛璃卻還是忍不住開售自責。

    在注意到洛璃的視線之后，褚凌不禁打了個寒蟬：璃璃怎么了？

    聽到褚凌的聲音，洛璃立刻將自己心底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部拋除，對著褚凌嚴肅開口：褚凌哨兵對周邊信息素的感知不如向導，雖然我做不到但是你應該可以。

    我？

    在聽到最后那句話的時候，褚凌不禁一愣。

    因為他的向導等級，以及沒有能力，沒有量子獸，所以并沒有人和他說，向導可以感知到別人的位置這一說法。

    雖說對自己并不怎么相信，但是目前除了這個方法，似乎也并沒有其他的能找到葉塵心的法子了。褚凌幾乎沒怎么猶豫就應下了。

    只是雖說是應下了，但是具體要怎么做，他卻完全不知道。

    好在洛璃還是有點兒經驗的：你先深呼吸，然后腦子里什么也不要想，一點點將自己的精神觸手往外探。

    聽著洛璃的指導，褚凌深吸一口氣，緩緩將自己的精神觸手夾雜著些許向導素，以自己為圓心朝周圍發散開。

    等等！洛璃突然開口阻止，精神觸手別附帶向導素或者信息素，這樣很容易被對方察覺到。

    聽見洛璃的話，褚凌微微點頭，然后一點點將精神觸手內所夾帶的向導素抽離。

    只是他終究是第一次嘗試，每一步都做得格外艱難，在將精神觸手內的向導素全部抽離的時候，褚凌的頭上早已經滿是汗珠了。

    洛璃想上去幫褚凌擦擦汗，但是卻因為害怕會打擾到褚凌，于是便遲遲沒有上手。

    因為巨大的壓力，褚凌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咬緊了牙關，就連原本站直了的身體，都開始搖搖欲墜。

    這下就算擔心，洛璃還是不禁從前面抱住了褚凌，于此同時還釋放出些許信息素安撫他。

    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看著褚凌越發蒼白的嘴唇，洛璃果斷將自己的額頭貼上了褚凌的額頭，將自己的精神力反哺給他。

    有了洛璃的幫助，褚凌的精神觸手漸漸緩了過來，在稍作休息之后，迅速沿著樓梯和墻壁，一點點將筒子樓歸入自己的感知范圍。

    也不知道兩人就這樣互相抱著過了多久，褚凌終于睜開了眼睛，親了親洛璃的面頰：璃璃可以了。

    洛璃抬頭，在看見褚凌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是精神不差之后，才勉強同意放開了他。

    能找到他們現在的位置么？洛璃問。

    褚凌點頭：在地下。

    聽了褚凌的回答，洛璃忍不住皺眉：地下？

    雖然他沒住過筒子樓，但是剛剛上樓時所看見的樓梯只有往上的，并沒有通往下面的樓梯。不管怎么說葉塵心都不可能在地下啊。

    只是面對洛璃的質疑，褚凌點了下頭，很肯定地說：整個筒子樓里都有細微的向導素殘留，和之前我們搜到的那兩個花盆里的泥土很像，但是并不完全相似。

    那個應該是用來迷惑我們的。洛璃說。早在他進筒子樓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出了屬于葉塵心的向導素，但是它們太過分散，反而不像是真正的向導素。

    對。我唯一感覺到有所聚積的向導素，不在筒子樓里，反而是在最下層。說著褚凌緩緩閉上了眼睛，扶著墻一點點往下走。

    五感總是相通的，如果你自己封閉了其中一感，那么另外幾個方面的感知能力就會相對應的增強。

    因為先前已經教了褚凌如何釋放出精神觸手，所以此時洛璃并不擔心他會突然踩空，便靜靜地跟在褚凌身后。

    在他們回到第四層之后，褚凌就沒有繼續往下走了，反而去了他們最先搜查過的那個房間，在房間門口睜開雙眼：看來之前我們忽略了某些東西。

    雖然洛璃的感知力并沒有向導那么強，但是卻也嘗試了一下對屋內事物的擺放。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他皺眉道：這里并沒有什么東西。而且之前你和白琴幾乎是把這兒里里外外搜了個遍。

    褚凌并沒有說什么，反而帶著洛璃朝屋內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先前我們懷疑這個地方有干擾儀，它切斷了整個筒子樓內的信號，所以我們才聯系不上星霖他們。

    對，所以我讓白琴去找干擾儀了。如果要干擾范圍覆蓋整塊區域，那么除非是白塔那的那種大型儀器，只是說到這里，洛璃突然頓了頓。

    他看著褚凌的動作，恍惚間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你的意思是，他們所使用的，可能只是普通功率大小的干擾儀，而我們的信號被阻隔，可能是因為我們就在干擾儀中心？

    是。褚凌說完，他就發現了一個，比其他地磚與地磚之間縫隙稍大一些的兩塊地磚。

    應該就是這里了。褚凌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后便蹲下身，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將其中一塊地磚撬起了一點兒。

    洛璃立刻蹲下幫著褚凌把地磚移開。

    正如他們兩個剛剛所猜測的那樣，地磚之下一個寬約一臂的正方體儀器正孜孜不倦地工作著。

    褚凌輕笑一聲，隨手按了一下儀器上唯一一個按鍵。幾秒之后，干擾儀上亮著的燈一一關閉，而洛璃也收到了來自寧星霖的通訊申請。

    洛組你終于接通訊了！寧星霖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我剛剛聯系過白琴，是你們那里出了什么問題么？

    嗯，不過已經解決了。

    如果要把剛剛所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一邊，估計要講上好一會兒，于是洛璃并沒有打算復述，轉而道：你現在可以定位到葉塵心的位置么？他是在地下么？

    對面的寧星霖聽到洛璃的話，也被嚇了一跳，在短暫的驚訝之后立刻說：對，我之前就想和你們說，但是通訊似乎被阻攔攔截了。我剛剛聯系過白琴，她說她發現了一個密道，應該就是去地下的路了。

    好。隨時保持聯系。說完洛璃也不敢直接將通訊申請掛斷，生怕一會兒聯系不上寧星霖，只是將通訊改成了單方面的靜音。

    而另一邊，關了干擾器之后褚凌就已經和白琴取得了聯系，在確定了白琴的具體位置之后，兩人立刻離開了四層，朝著一層去了。

    你們終于來了。在看見褚凌和洛璃的那一刻，白琴終于松了一口氣，之前說你們負責找葉塵心，但是沒想到最后還是我發現了這兒。剛才我想聯系你們，結果一直聯系不上。

    洛璃不甘示弱：是啊。明明是你來負責找干擾儀，沒想到最后還要我和褚凌來幫忙。

    看著估計馬上就要吵起來的兩個人，褚凌突然覺得有些頭疼，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精神力有些使用過度，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在兩人即將準備動手之前，褚凌成功把他們分了開：雖然完成的隊伍有些出入，但是總歸結果還是好的。

    洛璃點了點頭，成功止住了有些癢癢的手：我們幾個的能力都無法贏藏自己的身形，一會兒稍微小心些別打草驚蛇?？梢宰ゲ坏浇壖苋~塵心的人，但是記得保全自己以及解救人質。

    是！

    簡短地吩咐完，洛璃打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地道里很黑，無奈之下三人只好稍稍釋放出一些精神觸手，雖然洛璃和白琴都是哨兵，但是好在他們的精神力并不算太低，雖然不說能把周圍環境看的一清二楚，也勉強能感知到臺階不至于突然摔一跤。

    三人大概走了四五分鐘，終于在樓梯的盡頭看見了些許亮光。

    打頭陣的洛璃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在確定這周圍并沒有人之后，才躡手躡腳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他們還沒來得及走幾步，便聽見了一聲撕心裂肺地叫聲。

    雖然還沒看見那位受害者，但是光聽聲音他們就知道對方是誰。

    是葉塵心。

    聽著此起彼伏的叫喊聲，洛璃不禁雙手握拳，但是卻還是仔細辨認著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沒過多久，洛璃就覺得自己的肩膀被別人拍了拍，他下意識回頭，然后就看見白琴指了指他們右邊的那條路：往這兒走。

    同為哨兵，白琴的聽力自然也很靈敏，而且因為她對葉塵心并沒有太多感情，所以這種時候她所需要辨別的時間自然也更短。

    褚凌看了眼洛璃緊握的雙拳，小聲和白琴說了句讓她先去，然后等白琴離開后，握上了洛璃的手。

    因為現在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而他們還是潛入，所以褚凌并沒有使用信息素，只是靜靜地握著洛璃的手。

    過了會兒，等洛璃松開了雙拳，褚凌才開口：冷靜下來了么？

    他的話剛說出口，洛璃就覺得有幾分尷尬。論資歷，自己不知道比褚凌高了多少。不管是出現場的次數還是職位，他都比褚凌要經驗老到，怎么現在反而是輪到褚凌來遷就自己了。

    然而褚凌卻好似沒有看見他的尷尬一樣，只是放開了他的手，朝他微微一笑：走吧，我讓白琴先過去了。

    好。

    今天不知道被拋棄了多少的白琴，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奏，她在某個轉角處小心翼翼地聽著不知道多厚的實驗間，后面所傳來的慘叫聲，以及慘叫聲中間的間隔期淅淅索索的對話

    于是褚凌和洛璃剛走進，就看見白琴宛若一只壁虎一樣趴在墻上，整張臉都貼在墻壁上，恨不得和墻壁融為一體的模樣。

    你聽到什么了么？洛璃小聲問。

    然而白琴卻只是搖了搖頭，同樣小聲地回他：沒有，不過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對方應該沒有多少人。而且人應該都在里面。說著白琴指了指那扇禁閉著的門，你們有什么東西能強行撬開這玩意兒么？

    在白琴的注視下，洛璃緩緩搖了搖頭，只是還沒等白琴恨鐵不成鋼地職責，褚凌就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微型破譯儀，遞給了她：雖然不能強行炸開，但是我們還有其他更文明的方法進去。

    看著褚凌手里的東西，白琴稍微愣了幾秒，然后才帶著一點兒賊兮兮的笑意，開口說：褚凌你被洛璃教壞了，不過我喜歡！

    說完那立刻將那個微型破譯儀的數據線，插上了密碼鎖的借口上，然后低頭開始搗鼓。

    畢竟白琴的天賦就點亮在各種儀器的使用，以及消息收集方面，沒一會兒密碼鎖就發出一聲滴的聲音。

    成了！白琴雙手一拍，而后將破譯儀的另一根數據線接入自己隨身攜帶的通訊儀，朝著密碼鎖輸入了一到指令。

    在看見洛璃和褚凌一臉茫然的表情之后，她帶著些許得意開口：剛剛破譯的時候，我發現他們整個地下基地的電子設備都是聯通的，也就是我剛剛直接攻克下了他們整個基地！

    看著白琴閃閃發光的眼睛，以及那張就差把請夸我，這三個大字寫在臉上的表情，洛璃很是配合但卻又帶著nongnong敷衍地夸道：你真棒，不愧是你，然后呢？

    白琴朝著洛璃翻了個白眼，似乎對他的敷衍很是不滿意：所以，我剛剛給密碼鎖輸入的指令，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會遵循，就比如現在！

    她說完，按下了通訊儀的電子屏幕上的確認按鈕。

    下一瞬，原本只是一片空白的通訊儀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看起來，應該是他們面前的實驗室內的畫面。

    視角很高，褚凌推測應該是白琴給密碼鎖輸入了指令，然后獲取并調出了實驗室內的監控，再根據第二根數據線，讓畫面投影在了通訊儀上。

    有了監控視角，他們很清楚得看見整個實驗室內，除了葉塵心以外，只有一個看不清面容和身形的人。

    只見葉塵心被捆綁在實驗臺上，胸口上被貼著大大小小的圓片，那些圓片通過導線連接著實驗臺邊上的儀器。

    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人似乎會問葉塵心什么，但是葉塵心卻只是搖頭。而那人似乎對他的答案并不滿意，于是便按下面前的按鍵，與此同時葉塵心身邊的儀器就會發動，緊接著就是他們透過實驗室的大門，也能聽見的來自于葉塵心慘叫。

    不能獲取聲音么？洛璃深吸一口氣問。

    我試試。雖然白琴和葉塵心并沒有多深的交情，但是看著屏幕中的那一幕，她卻也不禁皺眉，臉上多了一絲被壓抑著的憤怒。

    時間一點點過去，白琴死死咬著牙關，一次次嘗試不同的指令。而伴隨著時間流逝的，是他們時不時便能聽見的慘叫。

    在不知道第幾次失敗之后，他們終于從聽見了，監控所捕獲的對話聲音。

    那人的聲音，應該是通過什么東西有所加工過的，聽起來并不真切，準確說應該是并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聲音。

    但是從他開口的那一刻，洛璃就能確定，對方就是最開始帶走葉塵心，在他們確定葉塵心所在地之前，自己和褚凌聽見了他和葉塵心對話的那個人。

    那個人說：葉處長沒想到你比我所想像的還要倔強。

    緊接著葉塵心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是啊，那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只是他這么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徹底將對方惹毛了，那人的聲音逐漸變得凄厲：為什么！二十年前也是！現在也是！為什么你就是不肯服輸！你明明！

    他的話還沒說完，葉塵心就繼續道：所以你還要繼續么？

    繼續，為什么不繼續？對方怒極反笑。他緩緩從儀器后走了出來，走到捆綁著葉塵心的實驗臺之前，伸出一只手從他的額頭上一路滑下，葉處長，你現在可在我手里。這兒別說是塔，就連隱的人也不可能找過來，如果不繼續，我們還能做些什么呢，我可是最怕寂寞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刻意為之，在說到寂寞的時候，他故意拖長著尾音，在結束之前還往上一提，將整個詞說得格外婉轉。也格外令人遐想。

    說完那人就俯下身去，像是在葉塵心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