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嘴上是這么說的，但是洛璃卻能明顯得感覺到，薛令慧在聽到他說，康明城真正的死亡時間的時候，在那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就像是全身的力氣，都在那一刻卸下了一樣。

    在我認識康明城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在做那些非法研究。那時候的我還很年輕，差不多就和你這么大，或許比你還小些。

    薛令慧將視線重新轉移到了窗外，看著樓下時不時路過的行人。思緒就好像這樣飄出去了好遠，一直到她剛剛認識康明城的時候。

    年輕人的感情總是熱烈且又沖動的，在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我就直接和他表白了，甚至和他說我一定會成為他的伴侶的。

    說著薛令慧忍不住笑了，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那時候的我如果知道，以后會和他結婚，估計會開心到昭告天下。

    洛璃不知道應該怎么安慰她，于是也就沒有說話。

    不過薛令慧也沒想過洛璃會說什么，亦或者安慰自己。她整了整思緒，繼續道：一開始他是一個很完美的戀人，溫柔體貼有責任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除了最后的那段時間。

    最后？ 洛璃忍不住皺眉，你們分手了？

    怎么可能。我哪兒舍得啊。 薛令慧說，是他不要我了。他把我送到了實驗室，說是想讓我幫他一個忙。

    洛璃：讓你成為實驗品？

    對。

    薛令慧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和很多人都被關在一間房間里，就像是學校里的那種多人寢室一樣。他們給我們每個人一個編號，不允許我們互相稱呼名字，也不允許我們和別人交流，像是牲畜一樣把我們圈養著。漸漸的，我也就知道康明城同意和我交往估計也是為了把我騙到那里去吧。

    那些人都是實驗品？

    薛令慧并沒有回答洛璃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將著自己的經歷。和褚凌講那段日子不同的是，洛璃能很明顯得感覺到她的絕望。

    每一天他們都會帶走一兩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再也沒有回來過。 薛令慧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攥緊了被單，像是想要靠這樣的方式獲得安全感一樣，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下一個人就是我了。

    說著說著薛令慧突然卸去了所以力氣，仍由自己砸在床上。眼淚不受控地流了下來，最終落在雪白的被套上，暈出一片暗色：那天我看見了康明城，就在我被帶出去的那一天。

    他親手給我喂了藥，就像是我們還在交往時的那樣溫柔。我好疼，我感覺我就快死掉了，但是每次抱著這樣的希望疼暈的時候，我又會被強行叫起來。

    薛令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那個時候的痛苦，再一次降臨到了她的身上：那時候的我看著眼前的康明城，恨不得能上去咬死他！但是我的四肢卻被綁著，動彈不得。而他呢？他冷眼看著我在床臺上扭動，時不時用紙筆記錄我的狀況。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小白老鼠一樣。

    我恨他！恨他之前的溫情騙局！更恨識人不清的自己！那時候我就在發誓，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等情感發泄完了，薛令慧停了一會兒。她目光潰散得躺在床上，就好像是一具制作精良，但卻沒有靈魂的傀儡娃娃。

    洛璃也不經對面前的這個女人產生同情。

    薛令慧：2275 是我的編號。

    我是唯一一個或者挺過實驗的實驗品。為了能保證我一直在他們的監視范圍，他們讓康明城娶了我，更允許他時不時出來找我，查看我的狀況。 薛令慧忍不住笑了，以我的能力，我自然不可能讓康明城付出什么代價，但是至少我會死在他后面。

    聽了薛令慧的話，洛璃忍不住皺眉。這和康明城的說法并不相通。

    雖然給薛令慧喂藥的人是康明城，但是就像是褚凌認為的那樣，洛璃也不覺得康明城對薛令慧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

    只是看著薛令慧目前的狀況，洛璃也知道她或許并不想知道，康明城對她的感情糾結是怎么樣的了。

    想要了解的事情，薛令慧都一一講給他了，最終洛璃也只能起身，將那碟蘋果重新遞給薛令慧，而后起身道：康明城已經付出了代價，他的死是研究所里的人干的。

    是么 薛令慧呆呆地接過那盤蘋果，扯了扯嘴角，那就好，那就好。

    洛璃一時分不清薛令慧到底是在開心，還是有什么別的情緒，最終也只能和她說了句 早日康復。

    只是洛璃并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薛令慧曾看著他的背影，癡癡地說了句 怎么可能。

    但這句話是對誰說的，是為了反駁哪句話，或許也只有薛令慧她自己知道了。

    第21章

    作者有話說： 一邊碼字，一邊感慨好困好困好困，這是補昨天的~ 明天也會更噠 下課

    洛璃出來的時候并沒有看見褚凌，想來褚凌還在洛鴻耀的辦公室里。他朝著洛鴻耀的辦公室走去，但是腦子里的卻還是薛令慧剛剛說的話。

    或許也是因為想得太過認真，走著走著他就撞到什么人。

    不好意思。 洛璃猛然回神，對著那人略帶歉意道。

    沒關系。 被撞到的那個人說，下次走路小心些就好，別再撞到別人了。

    對方是個生面孔，從來沒有在八處見過他，但是卻穿著八處的白色大褂，想來是從其他處剛剛調過來的。

    洛璃留意看了眼他的胸牌，而后應到：好。孫先生是新來的么？之前似乎好像沒看見你。

    孫闕點頭道：是，今天剛剛來報道，從三處調來的。請問隔離室應該往哪兒走？

    聽了孫闕的話，洛璃微微皺眉。雖然幾個特密處之間有人員調動很正常，但是三處屬于管轄處，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三處的人調到醫療處。

    看見洛璃皺眉，孫闕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挺奇怪的吧。

    即使心里的確有些懷疑，但是表面上洛璃卻還是搖了搖頭：人各有志。既然一處和塔都同意了，也就沒必要質疑了。

    或許也是收到過太多的質疑，聽了洛璃的話，孫闕不由自主地笑了：是！

    洛璃說完，這才想起來之前孫闕問他的話，于是尷尬道：我也不是八處的，不太清楚隔離室的具體位置，不如我帶你去問問別人？

    孫闕搖頭：那還是不了。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吧，我還是自己去找找吧。

    要不然還是去問問吧，八處挺大的，如果你自己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時候。 洛璃說著，正好看見了洛鴻耀帶著褚凌出來了，于是立刻上前詢問道，我想請問一下隔離室在哪兒？

    洛鴻耀也是難得看見洛璃這么乖巧的模樣，在看見離他們不遠的孫闕后，他也就明白了洛璃想做什么：離這兒不遠，剛好我也要去一趟，你們跟我來吧。

    你是 洛鴻耀走著走著，像是突然看見了孫闕一樣，遲疑道，孫闕吧？今天剛來的報道的？

    是。 孫闕立刻點頭，其實是組長讓我去隔離室，看看那兩個向導的身體狀況的。但是他忙著給一個覺醒者做檢查分析，可能也就忘了告訴我隔離室的位置。

    洛鴻耀：最近八處的事情的確不少，你平時沒事做就去幫幫他們，對你也有幫助。

    孫闕自然應下了。

    因為自己還有事，所以洛鴻耀在把孫闕送到隔離室之后，就帶著洛璃和褚凌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洛鴻耀立刻打來了隔離室的監控，看著孫闕的一舉一動。

    舅舅剛剛和你說什么了？ 洛璃見洛鴻耀盯監控盯得認真，于是小聲問褚凌。

    褚凌看著洛鴻耀時不時撇過來，警告意味的眼神，笑道：和我說了些你小時候的事情。

    洛璃忍不住皺眉，只是他還沒措好詞，就看見了褚凌眼里的笑意，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騙了。

    他一轉頭，果不其然逮著了偷看洛鴻耀，朝他瞪了一眼：舅舅你能不能老實看監控？

    洛璃不說還好，說完洛鴻耀反而將監控調了個方向，往身后一靠假裝閉目養神：反正這事兒本來也不是我要查的。剛好，你自己懷疑的對象，自己看去。

    看著洛鴻耀的反應，洛璃也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讓自己閑著了，于是也只好認命地做到監控前面。

    只是這個突然從三處調來的孫闕，好像真的沒什么問題。在記錄完隔離室的數據之后，他又安慰了奚嵐和奚檬檬兩句，之后便離開了。

    看出什么問題了么？ 洛鴻耀微睜開一只眼，看著洛璃問。

    沒有。 洛璃皺著眉搖了搖頭，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著洛鴻耀問，舅舅你能不能去查查孫闕的能力？或者為什么要來八處？

    洛鴻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就憑現在的情況，我們只要動用權利查一個人，估計都會被塔內的人捕捉到。

    所以就讓我爸直接攔截吧。 洛璃毫不客氣道。

    洛辭瑾，目前特密十處的副處長。

    如果被塔的高層發現了，你再讓你父親把事情瞞下來是吧？ 總歸也是從小看著洛璃長大的，對他的這些花花腸子，洛鴻耀可謂是一清二楚。

    聽著洛鴻耀說話的語氣，洛璃怎么可能不知道，洛鴻耀這是在讓他歇了這份心思呢。

    洛璃正打算說些什么，爭取一下，但是卻感覺身邊的人似乎在拍他的肩膀：洛處你們感覺看一下監控。

    聽到這話，洛璃和洛鴻耀皆是下意識地去看監控，只見攝像頭里的原本已經離開了的孫闕，突然又回來了。

    監控里的孫闕好像感受到了他們的視線，抬頭朝著攝像頭的地方看了一眼，甚至朝著攝像頭揮了揮手。

    在辦公室里的三人屏息，緊緊盯著孫闕，只是下一秒攝像頭像是收到了什么攻擊，往旁邊一偏，而后便變成了一片的黑白碎花。

    洛璃和褚凌皆是下意識起身，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隔離室。

    而隔離室里的孫闕，在看見他們過來的時候，也是被嚇了一跳。

    你們還沒走啊。 孫闕一臉驚訝道。

    洛璃看了眼孫闕，只見他臉上除了驚訝以外，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也沒打算做，還是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

    我們看見你還在隔離室，就打算過來看看。 褚凌開口，說著他走到數據檢測儀前看了一會兒，然后又點了點頭一臉笑意地對著里面的人說，你們的信息素和向導素，基本已經恢復到平穩狀態了。

    趁著褚凌說話的功夫，孫闕立刻在自己的記錄本上又添了幾筆，這才松了一口氣，小聲嘟囔道：還好還來得及。

    什么來得及？ 洛璃問。

    孫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將手里的記錄本低了過去：其實是這個。我的工作是負責沒有記錄他們兩個的信息素，以及向導素變化幅度。因為組長說，他們的信息素和向導素水平很不穩定，所以要時不時就來隔離室看看。

    剛剛其實我已經離開過了，但是想要去做幅度變化曲線圖的時候，才發現記錄本忘記被我放到哪里去了。等找到的時候，下一次記錄的時間也快到了，所以才匆匆忙忙過來。

    正如孫闕所說的，他的工作是負責記錄水平變化，那么他的確會經常往隔離室跑。

    這邊孫闕剛剛解釋完，洛璃便收到了洛鴻耀的消息，說是監控已經恢復了。

    孫闕說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我要先回去了，上一個時間段的記錄我還沒來得及錄入呢。 說完他也不管洛璃和褚凌的反應，急匆匆地就跑走了。

    隔離室內只剩下了褚凌和洛璃，他們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里的懷疑。

    既然他們都走了，那不如我們也把想問的事情都問了吧。 洛璃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小噴瓶的信息素阻隔劑，朝著自己身上噴了記下，然后打開了奚嵐的那間隔離間。

    為了保護被隔離者的隱私問題，所有隔離間都是完全封閉的，除非被隔離者接受你的探望。所以即使是要來問話的洛處長，也只能老老實實敲門，然后等待被隔離者幫他開門。

    只是在洛璃和褚凌，卻在門口等了快十分鐘，隔離間內卻還是什么聲音也沒有。

    洛璃皺著眉說：隔離間內的空間并不大，按理來說奚嵐不可能聽不到啊。

    再等一會兒，如果還是沒有反應的話，就直接暴力進入吧。 褚凌也是皺眉道。

    按照之前數據檢測儀的顯示來看，奚嵐和奚檬檬的信息素水平早就已經恢復正常了，繼續待在隔離室，也只是害怕他們再一次暴亂而已。

    褚凌說完，他們又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只是屋內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終于，兩個人也不再等了，褚凌深吸一口氣朝著門就是一腳。

    隨著一聲巨響，木板門應聲而開，屋內充斥著紊亂的奶糖味。因為氣味過于濃烈，聞上去甚至有些發膩。

    兩人皆是一驚，而褚凌則在短暫的驚訝后，跑去了旁邊那間，奚檬檬所在的隔離間。

    洛璃屏息皺眉，在房間內尋找著奚嵐的身影，最終終于在一個柜子里找到了一臉緋紅的奚嵐。

    幾乎是下意識的，洛璃給洛鴻耀發了個消息，讓他準備好緊急治療，然后將奚嵐打橫抱起，跑出了隔離間。

    收到消息想洛鴻耀也是被嚇了一跳。

    奚嵐他們只要接收到信息素波動，就很容易引起自身信息素紊亂，而八處本來就沒有普通人，一時間也就沒有人敢去查看他們的情況。所有的信息素向導素數值，都是靠著數據檢測儀檢測的，哪里能想得到他們實際的信息素水平，和檢測儀檢測到的截然不同。

    好在洛鴻耀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在短暫的驚訝之后，他立刻通知了八處所有組長以上的人，讓他們將一會兒可能會用到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好。

    第22章

    作者有話說： 孫闕：是哪個家伙說要打我來著？！ 不好意思來晚了啊，實在是有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下次會努力早點更新的！ 下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