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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力回應,只能垂頭盯著小貓耳朵旁邊的一塊黑點, 睫尖顫動不停。 身前的男人也在沉默,高大的身軀慢悠悠往前晃了一步,屬于他的氣息和陰影籠罩她。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抬起來, 寸寸靠近她懷抱,不知道是要擼貓還是—— 小奶牛突然一個激靈,嗖地從倪裳懷里跳下來,喵喵叫著去追一只蜜蜂了。 倪裳抬眸看了男人一眼, 有些不自然地抱起胳膊, 阻隔空落落的懷抱。 炎馳放下手, 似是無奈地扯了下唇邊。 “餓了沒, 想吃什么?”他打破有些尷尬的曖昧。 倪裳心神稍定,反問:“你們家有什么???” 男人挑眉:“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br> 倪裳:“……” 他這么說, 她反而更不知道要吃什么了。 看出女孩的茫然, 炎馳垂眸想了片刻, 問:“上次吃的那羊排,還想吃么?” 倪裳心下微動, 轉念又搖搖頭:“去酒店也太遠了?!?/br> “不過去,叫人把rou送過來?!蹦腥嗣鍪謾C發消息,“我給你烤?!?/br> 倪裳有點意外:“在家也能烤嗎?” 炎馳嗤聲, 撩眼皮睇她一眼:“你馳哥烤的不比外面的差?!?/br> 倪裳扁扁嘴,無聲輕“切”了下。 男人發完消息,轉身走到臺球桌邊,彎腰拖出一只烤爐。 是那種燒炭的家用圓烤爐——看見這種爐子,倪裳莫名有種野營的恣意和期待感。 炎馳老練裝好烤爐,又從桌下鉗出幾塊黑炭來。 “對了,那條裙子——”他指的是女孩很看重那條月華裙,“也是你太爺留下的吧?” “對?!蹦呱腰c點頭,走過去坐到男人身邊,“那是條正兒八經的清代月華裙,上面的刺繡啊,古法染色工藝都很值得研究?!?/br> 她頓了下,繼續:“更重要的是,那條裙子,對太爺爺來說意義非凡?!?/br> 炎馳側眸:“嗯?” 倪裳輕嘆,娓娓道來。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倪老爺子生于民國初,跟養父學做手藝時,正趕上旗袍打破旗裝束縛,成為時裝新寵。不管名媛小姐,還是太太夫人,都樂于做幾身旗袍趕時髦,倪家的手藝人也得以常跟各種權貴打交道。 有次,倪向黎跟養父上門去一位參領家裁料子,見到參領家的小姐,他驚為天人。 小姐也對清雋溫雅的少年人很有好感。雙方克己守禮,卻攔不住情愫橫生。 一位是高官家的女兒,而百年后的旗袍大師,在當時就是個窮學徒,還是孤兒。兩人完全云泥之別。 參領知道后大怒,火速給自家小姐許了夫家。 那個小姐也是個剛烈性子,反抗不成,便偷走了她爸爸的槍,在結婚前夜一槍崩了自己的腦袋。 走的時候還穿著心上人給她做的旗袍。 倪向黎知道后大慟。 心上佳人把命喪,他發誓終生不娶守空房。 那條月華裙,便是小姐的mama偷偷交給倪向黎的,讓他留個念想…… 炎馳聽完,突然想到什么:“那你奶奶是……” “是太爺爺從街上撿來收養的?!蹦呱岩皇滞心?,無聲嘆息,“我太爺爺,真的一輩子都沒有結婚?!?/br> 炎馳輕嘖出一聲:“牛逼?!?/br> 倪裳:“……” 倪裳一臉無語地看了男人幾秒,撇撇嘴:“我太爺爺就是很了不起,癡情又長情?!?/br> 她斜眼看他,意有所指的:“這世界上沒幾個男人能這樣的……” 對上女孩勁兒勁兒的小眼神,炎馳輕呵了聲。 “我確實不是那種男人?!彼孤实?。 倪裳:“……” 還真是…… 裝都不帶裝一下的啊。 看見女孩垮下的小臉,炎馳氣音輕笑:“不是說你太爺不好啊,他那個年代,也沒治?!?/br> “不過我聽著,怎么,你覺著這么苦哈哈的才叫癡情?” 男人將炭在烤爐中碼好,偏頭看她:“倆人好好過一輩子不行?” 倪裳看著黑炭上冒出點點火星,很慢地眨了下眼:“可是,就算兩個人能在一起,也會吃苦的啊……” 炎馳擰眉:“屁話?!?/br> 他乜她,黑眸虛瞇了下:“誰他媽給你說就非得吃苦了?!?/br> 倪裳幽幽看他:“你以為,真會有人一輩子平順么?” “那老子也不讓自己女人吃苦,有苦我自個兒吃?!毖遵Y扔開夾炭的鐵鉗,大落落拍掉手上的灰。 “但命得留著。不然怎么玩命疼媳婦兒?!?/br> 倪裳嘴角上翹一瞬,又被她很快壓平。 “你說的倒好聽……” 男人悶笑了聲:“你試試不就知道了?!?/br> 他偏頭看她,目光很直白:“做我女人試試,我一滴眼淚不讓你掉?!?/br> 倪裳心神一晃,眸光微動。 正無從接招時,大門門鈴響了。 炎馳囑咐了句別碰爐子,起身去開門。 回來的時候男人手里提著個不小的泡沫箱。 除了羊排,酒店那邊還送來了各種生鮮海鮮,蔬菜水果。 倪裳脫掉旗袍外的開衫,剛要過去幫忙,炎馳就懶散散朝她擺手:“不用你沾手?!?/br> 他又指了下沙發:“等著吃就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