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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性,”倪裳問,“就是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從高原上的意外,到回到這里的再見,一切的一切,真是只是巧合。 一切并非他的謀劃計算,和她一樣,他也總是處在意外和震驚中…… 江漁認真看了倪裳片刻,笑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親親,建議你倆原地結婚呢!” 倪裳:“……” 沒由來的,倪裳想起男人那句輕佻的“擱古代,你這是要嫁我的節奏”……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巧合啊?!苯瓭O輕輕搖頭,像在笑她憨真。 “月老親自出馬也牽不出這么密的紅線!” ** 天空剛擦黑,倪裳從江漁家里出來往老宅走。 奶奶一下午也沒給她打電話,應該還不知道她這邊出了狀況。 一會兒,要怎么和奶奶解釋呢…… 拐進小巷,再穿過石橋,倪裳停在自家的雕花厚木門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奶奶——” 抬手推開門的瞬間,倪裳一下子怔住。 炎馳就坐在她家海棠樹下的石凳上。 他還是那副浪蕩散漫相,兩條很有存在感的長腿大落落敞著,一手隨意搭在陶瓷大魚缸邊,指尖上還捻著一小塊碎點心。 見她進來,男人撩起眼皮,目光慢慢凝在她面上,一雙黑眸在海棠花色與夜色的雙重映襯下,漆深不見底,也不辨情緒。 四目相對,滿院沉寂。 過了片刻,又或許過了有很久—— “囡囡回來了啊?!?/br> 倪鴻幸從房里走出來,將盛著石榴和的果盤放在石桌上。 倪裳看了看奶奶,又看石桌邊的男人,愣聲:“奶,奶奶……” 倪鴻幸嗔了孫女一眼,輕聲:“以后,可不能這樣失禮了啊?!?/br> 倪裳依舊一頭霧水,唇瓣剛無聲動了動,就聽到炎馳輕笑了下:“沒什么,誰還沒點急事兒啊?!?/br> 他還是那副稀松平常的語氣:“不過,等你忙完再回去就太遠了,想著還是我過來等比較合適?!?/br> 男人眉梢饒有意味地輕挑了下,倪裳腦中“?!背鲆宦?,一下子反應過來:“哦……是的?!?/br> 她接上他的話:“江漁打電話的時候……挺著急的,我就趕快過去了一趟,這才剛剛處理完……” 倪鴻幸恍然:“哦,這樣啊……” 炎馳將手里的點心咚地扔進魚缸,起身朝大門揚了下下巴,問倪裳:“那我們繼續?” 魚缸水面浮起一條大紅鯉,頗為兇猛地叼住點心,甩尾時濺出一道瑩亮水痕。 鯉魚沉下去后,倪鴻幸緩聲開口:“要不,就在家里繼續說吧?” 她不疏不近地客氣著:“炎先生,一起吃頓便飯?” “不了奶奶?!蹦呱褤屜鹊?,“炎先生還有一位助理在等著,我們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很方便的?!?/br> 倪鴻幸沒再堅持留人。 兩人跟老人告別,出了門剛一轉身,倪裳瞬間變臉:“誰讓你來我家的!” 見她炸毛,炎馳唇邊翹了下,一手拿出手機吊兒郎當晃了晃:“你把我黑了個徹底,我找不著人啊?!?/br> 他在笑? 他居然還笑! 倪裳刷地偏過頭,冷聲:“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br> 炎馳無聲一哂。 小樣兒,脾氣還挺大。 說翻臉就翻臉,轉賬拉黑一氣呵成,連個解釋的空檔都不給他。 還他媽拿錢甩他。 還“886”…… 女孩梗著腦袋不搭理他,炎馳抬眸,正對上她眼下那一粒朱砂淚痣。 在夜色中,在如玉的冷肌上,血點一般燙進他眼底。 男人握著手機的掌心不自覺緊了下,像被一根看不見的軟刺兒蟄到指尖。 刺痛,酸爽。 還有點,欲罷不能的帶勁兒…… 炎馳舔了下后牙,開口尾音有點?。骸拔疫€有話沒說?!?/br> 倪裳依舊不看男人:“那你說啊?!?/br> 炎馳瞟了眼黑沉沉的天色:“飯點兒了,先找個地兒坐下?!?/br> 倪裳沒好氣:“我不想吃飯?!?/br> 氣都被你氣飽了。 哼。 男人輕嗤了聲:“這由不得你吧?!?/br> 倪裳:“?” 倪裳扭頭,難以置信地瞪他。 炎馳一側眉揚了下,似笑非笑:“你還欠著我一頓呢,忘了?” 倪裳:“……” 倪裳撇開視線,淡聲道:“那炎先生選地方吧,吃完也好說正事?!?/br> 炎馳:“……” 炎馳舌尖頂了腮幫,冷嗤。 炎他媽的先生。 他轉身邁開腿:“先從這兒出去吧?!?/br> 倪裳抿抿唇跟上去,加快腳步走到了男人前面。 天青色夜幕四合之下,他們一前一后走進曲曲長長的石板老巷。 老城里的居民本就不多了,現在正是飯點,巷中更是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路過的一家人窗下飄來飯菜的香氣與扎耳說笑聲,轉瞬又被二人前進的步伐拋在身后。煙火氣漸遠,他們錯落的腳步聲仿佛被放大,在青石板上帶出空曠回音。 兩人一路無話,任路邊晦暗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長。 女孩的旗袍下擺晃出窈窕柔影,男人的寬肩窄腰收成高大緊峭的倒三角,對比強烈,卻又融匯出莫名的和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