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2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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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子店門前排著長隊的人群,不知道何時已經散了,池時拍了拍身上的灰,腰間的竹筒飯,早就已經涼了,里頭的米變得硬邦邦的,看上去有些尖銳。 孫三娘看了一眼鋪子里整整齊齊的擺著的五個大盆子,外頭小攤子上煮團子的水,不知道何時已經煮干了,有過路的好心人,將鍋子提了下來,放在了地上。 “四個人被抓走了三個,剩下我一個人,像個笑話似的。我家中沒有男丁,從小我阿爹阿娘便將我當做男兒養。那些愿意當上門女婿的,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像生了麻風?!?/br> 她說著,有些懷念的笑了笑,“那時候我在路邊賣甜瓜,不是我自夸,我種田是一把好手,種的瓜都比旁人的好上三分。那天特別熱,知了一直聒噪的叫,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路邊?!?/br> “秋名就是這樣被人推了下來,那個管事的說,他得罪了貴人,日后便送給我了,當牛當馬想怎么使喚,就怎么使喚,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br> “這世間,哪里有那么好看的牛馬?他不想當泥腿子,我便帶著他來了京城……我簡直就是個大傻子?!?/br> 池時聽著,認真的點了點頭,“嗯,的確是傻子?!?/br> 孫三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一般在這種情形人,別人不都應該說:你不傻,你自是陷入了愛情的旋渦…… 池時見她沒聽清,又重復了一遍,“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是傻子了,那日后便警醒點,別再被人騙得更傻了。不過傻人有傻福,恭喜你一下子甩飛了三個心懷鬼胎的累贅?!?/br> “這么看來,你倒是真的傻,連好賴都分不清!” 池時說著,袖子一甩,同周羨二人朝著附近的酒樓行去。 早上的團子沒有來得及吃上幾口,竹筒飯又涼了,現在那叫一個前胸貼后背,簡直是餓得慌了。 那孫三娘留在原地,有些瞠目結舌,她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看了看鍋子里煮熟得那一鍋團子,擦了擦手,“餓死老娘了!想不明白,賣不出去了,不吃浪費!” 她說著,加了配好的湯水,又將那鍋子往小爐子上一擱,扯了個凳子,坐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吃了起來,“老娘怕不真不是個傻子,做了這么久的團子,自己就沒有舍得敞開肚皮吃過!” 說完,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那團子上,不顧周圍人的眼光,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周羨余光一瞟,瞟見了池時微微翹起的嘴角,笑了出聲,“不管是春夏秋冬,還是貧窮富貴,唯獨阿時你,一直都是老樣子?!?/br> “不,我可沒有貧窮過,你怎么知道我貧窮時候的樣子?”池時不滿意的說道。 周羨啞口無言。 “早上的竹筒飯你沒有吃著,現在請你吃羊蝎子補過。這家老譚記的羊蝎子,那叫一個絕。秋冬正是吃羊rou溫補的好時候,你阿娘走了之后,我瞧著你都瘦了不少?!?/br> 周羨說著,伸手一抬,搶在久樂前頭,替池時打起了珠簾。 一進那酒樓,一股nongnong的羊rou香味迎面撲來,饞得人口水直流。 周羨顯然是這里的熟客,那掌柜的一瞧,躬著身子便過來,“殿下好久不來了。正好還有一間雅室,池仵作可能吃辣子?” 池時點了點頭,“多放些?!?/br> 掌柜的笑了笑,親自引了二人上樓進了雅室,又給沏了茶水,上了點心,方才退了出去。 池時拿起一塊桂花白糖糕,塞進了嘴中,一邊吃一邊朝下看去,在這個酒樓里,恰好能夠看到下頭團子鋪子的場景。 “薛靈仙就像這秋日京城里的落葉似的,哪哪兒都是”,池時淡淡地說道。 周羨瞇了瞇眼睛,從自己腰間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些rou干來,放在了一旁的小空碟子里,“我查過她了,因為她好似格外的關注我們?!?/br> 池時身子一頓,收回了目光,詢問的看向了周羨。 周羨的聲音壓低了幾分,“薛家幾代忠良。薛靈仙的父親,以前是李將軍手下的兵。李將軍被處死之后,薛靈仙的父親薛恒也遭到了貶庶,去了地方做守將?!?/br> “沈家倒了之后,禁軍大統領的位置有缺。因為多年不打仗,武將升遷困難,是以這朝廷之中,夠資格這個位置的人,實在是不多?!?/br> “哥哥瞧他忠勇,便提拔了他上來?!?/br> 池時聽著皺了皺眉。 周羨瞧她模樣,嘆了口氣,“看來你同我有同樣的顧慮,禁軍大統領這個位置十分的重要。薛靈仙嫁去了關家,若是他們生了異心,那這次提拔,便有隱患?!?/br> “是以就算薛靈仙不這般跳脫,那我也是要查她的?!?/br> 池時拿起了一塊rou干,啃了一口,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 那掌柜的指揮著人,端了帶著火的銅鍋子,放在了桌面上,里頭的羊蝎子已經煮好了,散發著一股子誘人的鮮味兒。 他沒有說話,又噼里啪啦的擺了一桌子的菜,這才笑瞇瞇地說道,“殿下同池仵作慢慢吃,一會兒吃完了,還有蜜瓜,剛剛才從西域運來的,脆甜得很?!?/br> 周羨點了點頭,掌柜的沒有多言,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池時瞧著,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這掌柜的,倒是個人精。 有了羊蝎子,池時將rou干一放,擼起袖子便開始吃了起來,“看來目前薛家沒有問題,要不然的話,你不會讓薛恒現在還坐在那個位置上?!?/br> 周羨輕輕地嗯了一聲,給池時倒了酒,方才說道,“薛靈仙性子跳脫,從閨中便是如此。我之前還以為她就是鬼生,因為我查到,她在邊關的時候,便給那里的戲班子,還有茶樓酒樓寫話本子?!?/br> “至于給鬼生印刻話本子的書社,便是薛靈仙的外祖父家。之前她還遞過話,想要把咱們倆查案的事情,尋書生寫成話本子,被我拒絕了?!?/br> 周羨說著,頓了頓,“不過童筱遭了這份罪,我想著,十有八九同關曳選王妃之事,脫不了干系。只可惜,我們即便查到公主是故意放童筱出門的,那也沒有辦法問罪?!?/br> 第四二八章 牽個小手 這種宅斗的伎倆,你便是明知有人引了童筱來會秋名那又如何? 且不說人抵死不認,就算是認,那也頂多淡淡地說上一句,管家不利,下人疏忽,推出一個替罪羔羊來,草草地責罰了事。 周羨說著,拿起了桌上的兩根公筷,擺在了池時跟前,他指了指左邊的,“韓王同凌太妃一脈,以前沈家還在的時候,他們安靜如雞的,從來都沒有出來蹦跶過?!?/br> “遮天蔽日的黑幕沒有了,原先看不見的人,也就全都看見了?!?/br> 隨即,周羨又拿起了另外一只公筷。 池時耳朵里聽著他說的話,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周羨的手看,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不是她說,周羨當真是生了一雙手,那手指修長又白皙,每一個骨節都分明卻又不并不突兀,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碰。 她想著,伸出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說著話的周羨先是一驚,然后先是手被燙著了,緊接著整個人都像是被燙了似的。 他的手一翻,將池時的手握在了自己的大手之中。 平時瞧著池時驗尸的時候,十分的麻利,手指翻飛,并未覺得她的手小。 可這么一握,方才感覺,這手的觸感,同自己的手簡直太不相同了。比他的手小了一圈兒不說,還柔弱無骨,像是一團水似的,若是不抓緊些,這手仿佛就要從他的指縫之間,溜走了一般。 “你也會摸骨嗎?”池時看向了周羨,面帶疑惑。 周羨一愣,笑了出聲,“阿時你這借口,像是惡霸少爺調戲小姑娘?!?/br> 池時“哦”了一聲,挑了挑眉,“我看周姑娘你歡喜得很?!?/br> 周羨耳根子一紅,將筷子一擱,歡喜地揉了揉池時的腦袋,將她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揉得絨絨地,“嗯,歡喜得很,恨不得把阿時少爺帶回去,讓他日日摸骨?!?/br> 池時面上一紅,將手抽了出來,“忒不要臉了些?!?/br> 周羨瞧著,嫁了一塊rou多的羊蝎子,放在了池時的碗中,又將先前她啃了一半的那一塊,夾了過來,“放了一會兒,都涼了,你吃熱的?!?/br> “左右阿時你也不喜歡皮rou,只喜歡骨頭。我要那臉皮做什么?指不定沒有臉,你更喜歡些?!?/br> 池時頭一低,快速的夾起了羊rou,啃了起來。 周羨瞧著,心中的小人忍不住連翻了十八個跟頭! 他今日有一個巨大的發現! 阿時她,就喜歡不要臉的! 追媳婦宛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他想著,眼眸一動,“阿時可想過,何時成親?” 池時只覺得嘴中的羊rou骨頭,先是活過來了似的,它就地一個十八滾,就從她的嘴中滾了出來,害得她一個心驚,咬到了舌頭,疼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周羨見狀,哪里還顧得問,趕忙站起了身,走到了池時的身邊,又拿起溫熱的茶水,遞給了她,“你快些漱漱口,我就是隨口一問,知曉你喜歡做仵作,穿著男兒裝方便行走?!?/br> “你莫要著急上火,若是阿時不想換成女兒裝成親,那咱們就不成親,就讓京城里的人,都說我好龍陽,我也沒有關系的?!?/br> 池時含了一口水,臉鼓成了包子,聽他這么一說,驚訝地抬起頭來,險些沒有噴出去。 她將水一吞,認真的沉思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你問出來之前?!?/br> 雖然她收下了周羨的鑰匙,也隱約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成親什么的,恢復女兒身,同周羨生兒育女諸如此類的事情,她還沒有來得及考慮過。 “可咬出血了?這么大人了,怎么還會咬著舌頭,我今日沒有帶薄荷糖出來,不然的話,你含上一顆,也舒服些。也怪我,你們南地人,不會啃這羊骨頭,我給你剔了你再吃……” “像我去永州吃魚的時候,也時常被遇刺卡著,三歲小孩兒都能笑我?!?/br> 周羨說著,坐了回去,認真的給池時剔起rou來。 池時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看向了周羨,原來他的鼻梁生得也不錯,十分的高挺。 “你的兩根筷子,還只說了一根”,池時想著,看向了被周羨扔在一旁的另外一根公筷。 周羨的手沒有停,瞥了一眼那根筷子說道,“另外一脈,自然是太皇太后,以及汝南王府背后站著的關家了?!?/br> “這根筷子,都活躍了起來,就是不知道誰是李逵,誰是李鬼?!?/br> 池時挑了挑眉,并未在這個事情上多言,這種小事,周羨自是會處理好的。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仵作而已。 “比起他們到底有什么野心,我更加想知曉,是誰讓柳榮找上了你,同害死我阿娘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br> 周羨說著,將剔好的一碗rou,放到了池時面前,想了想,又從羊蝎子的鍋子里,舀了一勺熱湯,澆在了上面,“你快些趁熱吃,你阿娘走的時候,可是叮囑了我,一定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br> 池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我阿娘才不會同你說這些?!?/br> 周羨眨了眨眼睛,“當真說了,我可是在你阿娘跟前保證了,一定要護得你周全。不然的話,你以為你爹娘啟程的頭一天夜里,我來你家中用飯,待了那么久,是在做什么?” “難道不是因為那天我們家吃鱔魚嗎?” 周羨無奈的搖了搖頭。 開玩笑,他若是不搶在前頭,他敢保證,池時的阿娘回了祐海,看到那些舊物舊人,絕對又會想起陸錦的好來。 萬一到時候,陸錦讓他在永州的外祖父去提親,池時的爹娘應了,那他豈不是要搶親? 陸錦是個好人,他也不希望有朝一日,要讓人家面對,美貌財力權力的全方位碾壓!他周羨,就是這么一個善良的人,而且是一個必須把娘子搶到的手的善良的人。 池時瞧著周羨的樣子,勾了勾嘴角,她夾了一筷子羊rou,塞在了嘴中,幸福地瞇起眼睛來,這羊rou燉得軟爛,入了味兒,而且一點腥膻都沒有,現在,甚至連骨頭都沒有了。 “說起你阿娘的案子,我最近在王府里,看到了一方卷宗,覺得值得在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