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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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羨眉頭挑了挑,“這是什么?” “補身子的藥。我阿爹以前都起不了榻,常年用這個?,F在雖然只能摸貓釣魚,但好歹還活著?!背貢r說著,戀戀不舍的看了那藥一眼。 周羨見狀,立馬將那瓶子搶了過來,揣進了自己的袖袋中。 雖然永州偏僻,不比京城的鋪面貴,但他來這么短短幾日,已經發現,池時之富,難以想象。他舍不得的,那定是珍貴之物。 “之前在祐海的時候,你為何不給我?” 池時深深了看了周羨一眼,周羨一個激靈,舉起了雙手,“我知道了,我不配?!?/br> 池時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你我約定尚未完成,你若死了,我找誰要賬去?” 她說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來,拉開了門。 周羨朝著門外看去,那久樂不知道何時,已經恭敬地站在門口了。 “不在零陵了,先去永州城,明日一早回零陵去?!?/br> 久樂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公子稍等,我這邊收拾行李,然后牽罐罐?!?/br> 池時嗯了一聲,轉身看了一眼周羨,微微頷首,“你有什么事,便盡早辦。后日一早,從祐海出發,上京。那蛇,我會叫人盯著?!?/br> 周羨拿起扇子,半遮了臉,“你去永州做什么?!?/br> “去告訴我祖父,便是我得罪了全京城的權貴,你也會扶住他的腦袋,不讓他掉下來?!?/br> …… 池老爺子穿著中衣,一臉惺忪的看著眼前端坐的池時,他舉起手來,想要一巴掌拍過去,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啪的一下,拍在了桌面上。 “孽障,你瞅瞅都幾更天了?惑兒正直,那零陵的案子,不是他破的,斷不會按到自己頭上。他早前已經來過了,說是要把那零陵仵作一職,讓與你?!?/br> “把你那點子小肚雞腸收起來,別學了那商人習氣,識不得大體?!?/br> 池時聽完,也不端著了,翹起了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池惑確實正直,這零陵的缺兒本是池冕的,他怕池冕這根蘿卜太瘦,填不了零陵的天坑,這不把池冕送去了岳州,自己跳了進去?!?/br> “舍己為人,正直無私,真是祖父的好孫兒?!?/br> 池老太爺捂了捂胸口,“孽障,你大半夜的將我喚醒,就是來氣我的?” “我不過是把祖父夸獎池惑的話,擴了擴。這分明是在拍您馬屁,哪里氣了您?”池時驚訝的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看向了池老爺子。 “我來是同你說一聲,我過兩日,便要隨楚王上京。楚王府的老仵作告老還鄉了,正好有一個空缺。我可以去,但你知道的,只有我阿娘管得住我,阿娘也去?!?/br> 池老爺子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那耷拉的眼皮子,一下子像是被人扯上去了一般,“楚王看中了你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子?他可有給你信物?” 池時面無表情的掏出在面攤上,周羨給她的那塊楚王府的令牌,朝前一扔,池老爺子一愣,抬手一抓,撞在手心中生疼。 但是他并未顧得,將那令牌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 過了許久方才目光銳利的看向了池時,“你這是同我在談條件?” 池時沒有應聲。 池老太爺盯著他看了許久,方才嘆了口氣,“你可知曉,當年我們池家為何要從京城退回永州,我又為何這么多年,不起復去京城。以我池家先祖余威,我去京城謀一個仵作之職,十分的容易?!?/br> “這里沒有外人,祖父也不必往自家臉上貼金了。咱們池家,除了曾祖父,也沒有什么別的值得提及的事,值得提及的人,這還不說明問題么?” “曾祖母病逝,池家所有人回永州丁憂守孝。人走茶涼,祖父雖然一把年紀了,但也想像話本子里的主角似的,風光的回歸,亮瞎人眼,吊打以前的仇家?!?/br> 池老爺子抬手想將手中的令牌扔出去,但一想這是來自楚王府,便又立馬放下了。 “化生子,你是要氣死老子!” 池時不以為意,就池老爺子這嗓門,再活三十年沒有問題。 “只可惜,咱們根基太淺,祖父病故,參天大樹連根拔起,如今京師之地,已無我池氏立足之地。就算去了,也只能夠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被人趕回來?!?/br> “回去一次站穩了,那叫王者歸來;一次又一次被人趕出來,那叫喪家之犬?!?/br> 池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池時。 “叫你說中了?!彼胫?,心中又五味雜陳起來。他有五個兒子,九個孫子。這么多人里,他罵得最多的,便是池時……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扎人不扎心。池時說話之所以這么氣人,就是因為他說的每一句刻薄話,都是真的,戳中他心中最痛之處。 他可以隨時回去,甚至可以混得如魚得水,可是他沒有一個能夠撐得起的子孫。他已經老了,等他百年之時,池家又該如何呢…… 第五十二章 家族榮光 “你去罷,你阿娘也可以去。但是,池時,你要張嘴之前,想想你阿娘,想想瑛哥兒。你是一時痛快了,可京城里,隨便掉下一塊磚來,那砸死的就是個官兒?!?/br> “這人十之八九都是小肚雞腸的,就算他們報復不來了,可你阿娘,你哥哥呢?” 池老爺子說著,神色復雜地將那塊令牌交還給了池時。 他的五個兒子,長子同次子都中了進士做了官,這事兒若是放到旁人家中,那是天大的喜事??墒侵挥兴浀?,池家是個仵作世家。 他的父親拿一輩子,才換來仵作亦能考科舉的榮耀。 做人不能忘本,池家人也不能夠忘記了自己的初心。 “在我的兒子輩里,我先屬意你二伯,他年少之時,聰明又機靈,是一個很好的仵作,可人各有志,我看得出來,他一心想做官,他有那個命,中了進士?!?/br> “后我屬意你阿爹,他天縱英才!”池老爺子說著,眼睛亮了幾分,“以前的他,就同現在的你一樣。只可惜,他宛若那精致的點心,看著名貴,卻不堪一擊?!?/br> 池老爺子說著,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眼睛黯淡了幾分,“到了你這一輩,你前頭的幾個哥哥們,大多數都資質平庸,撐不起池家?!?/br> 即便是他如今手把手教的池惑,那同池時相比,都是一個地一個天,差得太多了。 “直到你出生……” 池老爺子說道這里,眼皮子跳了跳,說出的話,都帶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并非老眼昏花之人,以前池家輝煌的時候,他也見過了爾虞我詐。池時的本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墒?,他就像是一把雙刃劍。 這個孩子,可能會把池家帶上頂峰,亦可能讓全家人的腦袋搬家。 池時就像是一顆尖銳的璞玉,不打磨好了,只會傷人傷己??墒?,他打磨了這么多年,這廝非但死性不改,反而還變本加厲。 “你小時候,還不會功夫的時候。我還揍過你?!?/br> 后來,待她拜師學藝,習得神技之后,他這個做祖父的,時常被反過來揍。池家有這么個孽障,尚沒有被氣得滿門滅絕,簡直就是祖宗保佑。 于是他選擇了池惑。池惑沒有池時天才,可是他能學,至少他認為可以。 可這一回,零陵的案子,事實證明,他太過強求了。 “祖父說這么多作甚?大半夜的,我都困頓了!”池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昨兒個沒有虛目在,她委實睡得不好,這會兒聽老頭子嘟嘟嚷嚷,東扯一句,西拉一句的,都困了。 池老爺子醞釀出來的情緒,瞬間沒了,他跳了跳腳,怒道,“你這個孽障!老子對你真心,簡直就是喂狗?!?/br> 池時搖了搖頭,“祖父,狗喜歡rou骨頭?!?/br> 池老爺子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這就是為什么,他覺得池時難當大任的原因。 他不但嘴賤,還沒有心。 池老爺子罵罵咧咧了幾句,轉身開了箱籠,從里頭翻找了半天,翻出了一塊玉佩來,遞給了池時,“這塊玉佩,是英國公的。當年英國公卷入了一樁案子,被人指認成兇手?!?/br> “全靠我才救了他一命,替他證明了清白。英國公給了我一塊玉佩,約定同池家結為兩姓之好。雖然是吃酒之后才說的,事后我瞧著他也有些后悔?!?/br> “左右你臉皮厚,把英國公家的小姐娶回來,你在京城,也算是有了依靠了?!?/br> 池時身上的汗毛的都豎了起來。 她往后退了一步,果斷拒絕,“不要!” 這簡直太驚悚了! 她想著,補充道,“英國公我聽說過,全家都是五短身材,骨相極差。不能忍!” 池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他恨自己年輕的時候,怎么不好好學武藝,不然現在就能把池時暴揍一頓! 他冷笑出聲,“你還能挑!就你這德性,日后同你那骷髏過一輩子好了!” 池時認同的點了點頭,“祖父,他叫虛目,既然您已經同意了,那不日我便娶他進門,日后他便是您的孫媳婦了?!?/br> 池老爺子將那玉佩一扔,罵道,“給老子滾!” 池時伸手一抓,看了看那玉佩,有些猶疑。 “別看了。本來就不是真要你去娶人家的小姐,你一上門,英國公府的小姐夫人,還不哭天搶地?” 池老爺子自嘲的笑了笑,“自然不會有人愿意嫁給窮坳坳里來的土女婿。但是你若是拿這個換英國公保你一次,他不會拒絕的?!?/br> “你去了京城之后,但凡得罪了人,都賴在楚王身上。他是皇帝的親弟弟,自然兜得住。實在是賴不了了,就去賴……就去找英國公?!?/br> 池老爺子說著,突然正了正色,“總之,池時,在你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不要折了,更不要把池家拖到泥坑里去?!?/br> 他已經老了,池惑還要很多年,才能成長成一個獨當一面的仵作。盡管他不愿意承認,可是池時,已經是他手中,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后一個籌碼了。 他想著,轉過身去,又從自己的床邊,拿起了一本泛黃的書。這書一看就被人時常的翻閱,都毛了邊了。 “這是你曾祖父留下來的手札……” 池時眼睛瞬間亮了,她一直想看這個??墒浅乩蠣斪硬淮娝?,總說她年紀小,不要好高騖遠,從不肯給她看。她原本想要拿楚王的事,來換這個的。 可思來想去,還是阿娘脫離魔窟更重要,便沒有提。 沒有想到,鐵公雞竟然拔出毛來了! 他表現得太過明顯,池老爺子人老成精,一下子便看出來了,他面色一黑,伸出的手往回轉,可他哪里是池時的對手,等他回過神來,那書已經落入池時的手中了。 只見這廝話都不說,扯出凳子,挑亮了燈光,坐下就翻閱起來。 池老爺子怔了怔,他算是有些明白,池惑是哪里比不上池時。 “曾祖父的字這么丑的么?”池時嘟囔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見池老爺子的門打開了,池時被推了出來,“給老子滾!孽障,這是老子謄抄的!滾回你房間自己看去!老祖留下的遺寶,豈是隨便給你看的!滾!” 池老爺子吼完,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池家要完…… 池時摸了摸鼻子,搖了搖頭,“忠言逆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