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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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的??狄粋€激靈,池九雖然囂張跋扈得過分,但是公子你何必開口就誅人九族!土皇帝?他瞧這池九,不像是土皇帝,倒像是那活閻王。 東山村頗大,環繞東山半周。這其中并無什么強勢宗族,各姓雜居著。村長姓劉,是個老秀才。先前說的那個騎跛腳馬的劉釗,便是村長的次子。 這陳家在村中,算得上是富戶,子嗣繁盛。 堂屋里的靈堂尚未來得及拆,架著棺材的木板凳還在。轎夫們輕車熟路的將那棺材擱了回來。 池時沒有言語,收了紙傘,將它靠著墻角擱好了,徑直的走了進去,對著牌位恭敬的上了三支香。一個轉身,看向了棺材。 只見她白潤修長的手,輕輕地往那棺材蓋上一拍,九根長釘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斜飛出來,對著剛要跨進門的周羨面門飛去。 這觸不及防的一幕,讓屋子里的人都驚呼出聲,跟在周羨身后的??的樕笞兩焓窒霐r,卻見周羨伸手一薅,那九根鐵釘便被他攬進了袖子中。 他對著池時輕輕一笑,手往下一垂,鐵釘順著袖口滑落在石板地上,放出了清脆的響聲。 池時頭也沒有抬,小手一推,那棺材蓋子便打了開來。 屋里的人,立馬錯開了視線,不敢看那棺中詭異的畫面。 這陳老爺子為虎所害,竟是被咬得只剩下半截兒,從腰腹開始往下,都是紙糊的。想來陳家人不能他殘破下葬,特意請那扎紙人的,給補齊全了。 池時,從袖中掏出一副薄如蟬翼的手套來,戴好了,俯身下去…… “九爺要看,老婦人也不攔著。但是我這苦命的老頭子,的的確確就是被大蟲給害了。我那兒子陳山,親眼瞧見的?!?/br> “老頭子好喝酒,這入冬農閑,也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他便約了曹老兒一道上東山,想要挖些草藥,來配他那蛇酒。豈料一去不返,到了用晚食的時候,都未回來?!?/br> “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村中有傳聞,說東山有大蟲出沒,便著急了起來。讓陳山同曹老兒的小兒子曹田,一起去尋人,他們兩個親眼瞧見……” 陳老太太說著,哽咽起來,“許那大蟲是吃飽了,見有人來了,扭頭就跑了。他們二人,這才得以帶著老頭子們回來。我家老頭子少了下半邊,那曹老兒,少了右半邊?!?/br> 池時聽著,搖了搖頭,她眉頭輕皺,伸出手來,撥開了尸體的頭,“頭部腫脹嚴重,根據傷口來看,后腦勺遭遇了兩次重擊,應該是致命傷。傷口里頭,尚存有碎石?!?/br> “兇器應該是石頭?!?/br> 她說著,不管眾人的驚訝,自顧自的解開了陳老爺子的衣襟,接著說道,“面部有擦傷。胸前有明顯的被石頭硌到留下的淤青,后背亦有,但十分輕微?!?/br> “兇手從背后襲擊死者,死者迎面倒地身亡,隨即兇手將死者翻轉了過來,一般人穿著冬天的襖子,誰在石頭上,并不會出現明顯的淤青?!?/br> “但是死者體重遠超常人。且死者表情安詳,這不符合見到猛獸時的反應?!?/br> 山中見老虎,沒有嚇破膽,已經算是個硬漢了。 “同虎肚中的那個死者一樣,陳老爺子也是被人殺之后,才被老虎啃咬的?!?/br> 池時說著,站起身來,看向了陳山,“你去的時候,你阿爹可是一動不一動?在那日下午,你們可有聽見人的尖叫聲,或者老虎的咆哮聲?” 陳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聽到,若是聽到了,我們早就沖上山了,何至于叫那畜生,將我阿爹……是我婆娘做好了晚食,我們才想到,阿爹沒有回來?!?/br> “麻姑死了,與你們有什么關系?與劉釗有什么關系?他為何在城中聽了我的話,便騎馬回來報信,然后你們上東山處理了現場?!?/br> “虎口中的那只斷手,是麻姑的吧?” 池時又問道。 陳山臉上頓時沒有了血色,他艱難的回過頭去,看向了陳老太太,陳老太太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不等他說話,站在那里一只沒有言語的打虎英雄周羨,突然開了口,“早就聽聞池仵作斷案如神,光看一只手,你便知曉那是麻姑?!?/br> “陳山還什么都沒有說,我倒是覺得,池仵作已經把這個案子,弄明白了呢?!?/br> 他說著,指了指地上的九根釘子,“池仵作見識了我的本事,確認了我沒有冒充那打虎英雄,現在是不是輪到我來見識你的本事,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仵作世家的威風?!?/br> 第五章 殺人兇手 “我很威風?” 池時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雖然她依舊是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但莫名的,就讓人聽出了疑惑。 陳山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周羨,“九爺平易近人?!?/br> 池時重重的點了點頭,深表贊同。 周羨聽著,眉頭忍不住跳了跳,的確是平易近人,剛都把人打到泥里去了呢! “我從永州府回來之后,陸錦有同我提過。東山村村長的次子劉鈺去過祐??h衙,說東山有大蟲傷人,那大蟲為麻姑所養。老虎年幼之時,麻姑曾經靠著馭虎,為家中掙過田地?!?/br> “后來老虎日漸長大,所食甚多,且野性難馴,在今年春日的時候,將其放歸山林,在此前,東山并未有過老虎傷人的傳聞?!?/br> 池時的外祖母前些日子生辰,她替母親去了一趟永州城。 因為原本在祐海做仵作的七哥池冕,要調去零陵,她這才回轉,昨日夜里方才回到祐海。不然的話,就憑借她這一身本事。 縣令也不至于派人前去永州府求助,直接她上陣,也能一拳打死虎。 她同周羨都又高又瘦,擱一塊兒站著,那就是活生生的一雙筷子,沒有道理,快要咳出血來的周羨能做打虎英雄,她卻是做不得。 她想著,心頭一動,這老虎還會審時度勢不成,見她不在這地界,就出來傷人了? “先前來的路上,一共有三家送葬。這頭一位,是曹老爺子;第二位是來報案的劉鈺……”至于第三家,不用說,就是陳家了。 “你們以為父親被大蟲所害,覺得是麻姑御虎傷人,便怪罪于她,將她趕到山上去,要她殺虎償命。后來過路的這位……” 池時說著,皺了皺眉頭,詢問的看向了周羨。 周羨心頭一梗,臉上卻是笑意不減,“在下周羨?!?/br> 他在城中已經說過一次了,池時腦力驚人,連這山野匹夫的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的,沒有道理,偏生記不得他。 分明就是有意為之! “過路的這位打了虎,要抬去城中。村中只有劉釗有馬,于是你們便讓他跟著去看。劉釗聽了我的話,急吼吼的回來告訴你們,麻姑不是被老虎咬死的,是被人殺死的?!?/br> 池時看了看陳山,見他雖然驚訝卻不慌亂,心中有了推斷,“三家人,你們并不知道誰是兇手,想著一來麻姑是你們趕上山去的,多少脫不了干系?!?/br> “二來,若是其他兩家殺的,那也算是為了家人報了仇。去幫著隱瞞一二,也算是同仇敵愾了?!?/br> 陳山震驚的看向了池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九爺就像親眼瞧見了一般!村中的人,都親眼瞧見過麻姑馭虎,這東山以前并沒有這等兇獸了,這一只,就是麻姑放的那一只!” “那日上山,除了找到我阿爹,同曹叔之外,還找回了劉鈺的衣服,可憐他連根手指頭都沒有剩下。我們抬了人回來,方才發現,三人身上的貴重之物都不見了?!?/br> “我阿爹實在是太慘了,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怎么可能忍得下這口氣?這老虎吃人,可他不吃銅臭之物。 在我阿爹身上,有一塊我們劉家祖輩傳下來的銀鎖牌,上頭刻著每一代長子的名字。他一直掛在脖子上,從來都不離身??赡倾y鎖牌不見了?!?/br>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你們在麻姑家中找到了嗎?你爹的鎖牌?!?/br> 陳山搖了搖頭,“劉鈺是村長的兒子,村長領著我們,搜了麻姑家。雖然沒有搜出鎖牌來,但卻是搜出了一個寶箱,里頭放著好些首飾。那麻姑同她夫君王麻子,好吃懶做,連田都不怎么會種,哪里來這么些錢?” “我們當時氣暈了頭,想著這惡婦不知道帶著她那老虎,做了多少殺人越貨的勾當。原本按照我們祐海的規矩,這等毒婦沉塘了事?!?/br> 陳山說到這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池時,“九爺以前說過,不許我們沉塘,我們就沒干,只要那麻姑去縣衙自首?!?/br> “那麻姑卻是死不認罪,還說她那大蟲,從不吃活人!又推說現在大蟲也不聽她使喚了。我們怒極,就將她趕上了東山。若是那老虎不吃她,那就是聽她話,認得她?!?/br> “她就是害死我爹的人。若是那老虎吃她,那畜生也是她放的,活該!也算是為了我爹報仇了!” 陳山說著,對著池時磕了個頭,“九爺,后頭的事情,就是你說的那樣。我們陳家可沒有去殺麻姑,我以為其他兩家做的……” “九爺,先前是我對九爺不敬,陳山自罰大嘴瓜子??墒蔷艩?,若是我阿爹不是那畜生害得,那又是哪個畜生不如的,殺了我阿爹???” 池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一直笑吟吟的周羨,從她見到這個人開始,他就從來沒有換過任何表情,已經以同樣的弧度,笑了一天了! 極有可能,面部神經有問題! 池時想著,眼神中多了幾分同情。 周羨被她看得心中發毛……不是,他兇猛得能一拳捶死老虎,權勢滔天,天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不說萬歲萬歲萬萬歲,那起碼也是千歲千歲千千歲。 可在這個人眼中,他覺得自己下一口吸進的氣,就是最后一口。 “池九,都抬回來了”,池時聽著這聲音,朝著門口看過去。 去追人的捕快陸錦,領著曹劉兩家人,抬著棺材,走了進來。 好在陳家的堂屋夠大,三口棺材并列排開,竟然也放得下。院子里,擠滿了披麻戴孝的親眷,看上去好不凄涼。 池時點了點頭,手過去,手輕輕的拍了拍,這回棺材釘并沒有朝著周羨飛去,而是乖巧的落在了地上。 池時首先看的,乃是放在右手邊的劉鈺的棺材,這里頭空空如也,只有一套衣衫。 “這是劉鈺當日在東山上,被老虎吃后,留下的衣服么?被發現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嗎?” 陳山聞言,站了起身,湊過去一看,“是我同曹田一起發現的,就在我阿爹他們旁邊,上頭全都是血。老虎八成是先吃的他!” 池時搖了搖頭,“劉鈺長得很好看?” 劉家人一聽,齊刷刷的搖了搖頭,他們老劉家,祖宗八代,都沒有出現過配得上好看這個詞的人。 池時點了點頭,“劉鈺并沒有被老虎吃掉,相反,他就是最有可能的殺人兇手?!?/br> 第六章 天生克星 劉家人大駭,長得丑,就是兇手? “池仵作,這般斷案不妥當吧?若以容貌論罪,那在下家中,豈不是永遠都不會出現犯人?” 劉家人尚未說話,周羨便微微蹙著眉頭問道。 好不要臉的存在!劉家人憤憤地看了過去,卻聽見池時疑惑地問道:“您是哪位?” 周羨臉上的笑容差點兒沒有繃住,池時絕對是故意的! “老虎吃人,并不會先好好褪人衣衫,便是那楊玉環來了,也是直接啃咬”,池時說著,掃了一下周羨的臉,伸手掏出那棺材中的衣衫。 “這衣衫上頭雖然都是血跡,但是,卻沒有一個破口,甚至都沒有怎么弄臟。再看這左手袖口,有明顯的噴濺型血跡?!?/br> “劉鈺好賭,前年的時候,因為欠了賭債,硬生生的被賭坊的人,砍掉了右手三根手指。當時鬧得人盡皆知,縣衙里去了人,他方才撿了一條命,后來便改用左手了?!?/br> 池時說著,目光銳利的看向了劉家人,“劉鈺可是又賭錢了?” 那劉村長臉色煞白,跺了跺腳,“這個不孝子,他若是真的被老虎給咬死了,該有多好??!他賭性不改,討債的最近又上門來了?!?/br> “兩年前,家中為他還了債,他當時發下毒誓,說再也不賭了??蓻]有想到,那說出的話,就像是放的屁一樣,不作數的。 他這回欠了一百兩啊,一百兩!便是把我們全家賣了,那我也還不起!那要債的兇得很,把他娘都給嚇病了,我氣得要命,要將那孽子趕出去?!?/br> 池時搖了搖頭,“賭坊的人,不拿到利錢,不會走的,你給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