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秦浩問了兩次價格,對方就是不說。 究竟多少錢?云靳文開了口,語氣并不和氣,充滿不耐煩。 藍襯衣微微怔愣,轉頭打量了云靳文一樣,再次轉頭面對秦浩又是一臉笑容:送他你試試,不要錢。我們不用算這么清楚吧?反正不太好賣,晚上關店如果沒有賣掉也會浪費。你就當幫哥哥做好事了。 云靳文雞皮疙瘩起了一層,他盯著秦浩,如果這家伙敢白拿他立刻走人。 不不不,你不收錢,我就不要了。秦浩提著盒子退了一步,抗拒得非常明顯。 那這樣吧,我給你打個折吧。藍襯衣拿過老式的計算器,啪啪啪敲了幾下后給秦浩看了一個數字,云靳文瞄了一眼價錢,這個價格連半賣半送都算不上。 約等于白送 秦浩掏錢遞給藍襯衣,藍襯衣打開背后的冰箱冷藏柜,拿出兩瓶和云靳文早上看見的一模一樣瓶子,只是標簽不同,顏色不同的飲料遞給秦浩。 剩下原料榨的混合果汁,你和你朋友嘗嘗。藍襯衣一手拿著一瓶,分別遞到了兩人面前。 云靳文手揣在褲兜里,低垂著眼,視線落在玻璃柜里。 雖然云靳文極力掩藏自己的抗拒,年輕的ALPHA還是感受到了,他揚了揚手說了句:看起來你這個朋友并不喜歡甜品? 秦浩伸手拿過了另一支果汁:嗯,他確實不太喜歡,都是我喜歡他才陪我來的。我們先走了,周末見呀。 兩人坐上車,秦浩打開盒子,云靳文掃了眼,里面裝著滿滿一層甜點。盒子占得幾乎沒有一絲空隙,每一塊甜點都用一個透明軟盒包裝。那些甜點的造型,顏色又是從來沒見過的。 秦浩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干凈的手提袋,挑了四五個放進去,輕輕擱到了副駕駛座。 趙叔,你帶回去和趙媽一起嘗嘗,辛苦你送我過來。 趙叔眉開眼笑透過后視鏡看著坐后座的少年:謝謝小浩。 秦浩并不著急合上盒子,而是捧到云靳文面前:挑幾個你喜歡的。 云靳文以看傻子的眼神盯著秦浩:我爸這幾天在家 哦哦,那你挑個現在吃。 第12章 義務補習 秦浩抬了抬手,把盒子送到了距離云靳文鼻孔更近的地方,一股酸甜可口的水果氣息撲鼻而來,這是秦浩喜歡的調調。 秦浩再次抬了抬手,水果的酸氣過去只剩下甜香,和那個ALPHA的信息素一樣的甜香 云靳文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焦躁和火氣,他抬手推了一把,盒子碰到了秦浩的胸膛,并不太硬朗的紙盒明顯的變形,盒子里一陣細碎的嘩啦聲,如果不是先拿出了幾塊有了空間,這會里面的甜點每一塊都會被擠在一起。 秦浩的笑容在臉上凝固,愣愣地看著云靳文,云靳文舔了舔有點干的雙唇。 我爸要是提前回來吃晚飯 秦浩嗯了一聲把盒子放在雙腿上,小心翼翼捋平凹陷褶皺,蓋上了蓋子重新拴上暗紅色的絲帶。 云靳文索性轉臉望向窗外,直到下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秦浩也沒有問云靳文,要不要喝那瓶別人送的果汁,他拉開書包扔了進去,兩個塑料瓶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到了家門口,他跟司機趙叔說了拜拜,拉開門下車頭也不回的進了家門,手上提著的紙盒上的紅絲帶隨著手臂擺動,在暮色中一飄一蕩。 從秦浩家到云靳文家,雖然一個在東面,一個在南面,趙叔開熟了不過十分鐘。 車子剛停穩,云靳文還沒走上臺階,趙媽迎了出來要幫云靳文提書包,云靳文擺了擺手。 那你快去洗手吃飯,你爸爸和大哥,mama他們都還沒有回來。 云靳文樓都沒上,背著書包洗了手坐在餐桌前,趙媽端著餐盤擺上了今天的晚餐,云靳文沉默的吃完飯,想了想回過頭跟坐在一旁的趙叔說。 明天周五,下課后我可能要耽誤會,具體多久來,等我確定了告訴你。 趙叔干脆利落回了個好。 云靳文吃完飯回到房間看了會在線課程,時間到了深夜,玻璃窗外一片安靜,樓下的電話也沒有響起,他的通訊器就像沒有信號一樣,安靜了一整晚,安靜的有點不習慣。 他幾次拿起摁亮,調出通訊目錄,上下滑動幾次后,最終打開了云靳泓的對話框。 明天早上,趙叔送我上學,你自便 發完,他不等云靳泓回復洗漱爬上了床。 清晨,一夜沒睡踏實的云靳文摁掉了鬧鐘,閉著眼睛翻下床洗漱完畢拉開房門,一切全憑慣性使然。 剛走到樓梯口,微火灼燒木頭的氣息由鼻孔直沖大腦,他睜開半闔的雙眼皺起了眉頭。 那是他父親的信息素,他家三個ALPHA的信息素都是木系,父親是冷杉,老大云靳泓是雪松,老二的味道最沒有威脅性,柚子味,說是木也可以,說是水果也可以。 隨著年齡的增加,精神力的提升,云鼎的信息素越來越內斂平淡,形成了高階ALPHA的無形碾壓,只有情緒波動明顯,壓力明顯時信息素的氣味才會顯得像信息素。 帶著火氣的冷杉氣味在樓梯上還有殘留,說明云鼎剛到家不超過一小時,也說明昨晚上云鼎的工作并不太順利,至少讓他整夜焦頭爛額。 云靳文下意識放輕了下樓的腳步,趙媽看到他走下樓招了招手指了指餐桌。 他用比平時快了一倍的速度吃完早飯,坐上了趙叔的車。 我哥沒回來? 如果云靳泓一起回來的話,云鼎留下的信息素不會那么嗆人,一副要燒傷燙傷所有人的架勢。 太太是半夜回來的,老爺快天亮的時候才回來,沒看見大少爺。 云鼎身居高位,蘇淑是軍醫也有軍銜,但是家里的傭人,司機,在外對他們的稱呼從來不帶職業色彩,不了解云靳文家的人,多數會認為他們家只是有點錢的富人家而已。 特別是每天接送云靳文的黑色小轎車,單看外觀品牌比秦浩家的還便宜些 他們出門的時間比平時還早了點,沒過一會車停在了校門口,云靳文下車掃了一眼來路,空蕩蕩的街道上沒有車,只有零零散散的路人。 他把校服外套脫了下來,內心抱怨了句: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氣象控制系統抽風還是怎的,一大早就熱得淌汗。 他抱著校服走進空蕩蕩的教室一個人都沒有,他坐下不到十分鐘,寧圓源穿著校服外套走了進來,他看了眼寧圓源干爽的鬢角問了句;昨晚的筆記要嗎? 寧圓源笑瞇瞇,眼睛留了一條縫:好啊 你大學考哪里想好了嗎?云靳文問。 這個問題是前兩天云靳泓問過的,當時寧圓源沒給明確的答復,只說自己還沒考慮過那么遠的事。 寧圓源書包半邊肩帶還掛在肘彎,拿出筆就開始抄,頭也不抬說了句:哪能拿到高的獎學金就考哪里。 云靳文皺了皺眉頭,寧圓源家在初中發生了他并不清楚的變故。寧圓源對他們并沒有說得太仔細,但是從初三開始寧圓源變得財迷了,努力學習的目標都是為了拿獎學金,當初愿意來培圣,一個是搖到了免費名額,第二是培圣給優秀學生提供一定比例的獎學金。 這才高一上期,寧圓源努力的勢頭絲毫不言語云靳文,肯定是奔著三年都能拿獎學金去的。 校服外套捆在腰上的秦浩混在人群中走了進來,手上提著一個不大的紙袋,往寧圓源桌上一放。 哥請你吃的 寧圓源瞟了一眼,說了句謝謝,接著奮筆疾書。 今天上午的課程還是講校測驗的試卷,秦浩發揮相當穩定,每門都及格那么一點點,總算比上次距離及格線還有幾百米的成績明顯進步了那么一點點。 其中有兩門,老師還專門點名秦浩表揚了,作為B系的任課老師,對學生成績的要求那叫相當的卑微。 到了午飯秦浩丟了句,我出去有點事不和你們吃了,一個人拔腿跑了。 寧圓源和云靳文獨自去了食堂,今天一上午云靳文和秦浩沒說一句話。 別人看沒看出來不知道,寧圓源反正看出來了,這對發小又鬧矛盾了,這些年他也習慣了,不用勸,勸了沒用,回頭總有一個人低頭 B系的食堂在一樓,靠近綠化道,飯后不同性別學員的活動區分非常明顯。 ALPHA們一定是在運動場發散永遠用不竭的精力,OMEGA們自然是在綠化道附近散步閑聊,beta們大部分會回教室埋頭苦讀。 今天餐盤里的菜不太合適云靳文的胃口,他吃得慢條斯理,每一口都做著心理斗爭,不吃下午要餓,吃了這會惡心。一來二去花了不少時間,寧圓源守著空盤坐對面慢慢等著他。 食堂里吃飯的人越來越少,吵鬧的食堂安靜了下來,窗外的嘰嘰喳喳傳了進來。 誒,那個是beta嗎?長得好好看啊。 是啊,是啊,怎么以前沒見過啊。 好像不是beta,沒有帶手環也沒有貼東西 哇,未成年,好奶呀 寧圓源用手扶住半邊臉,通過指縫瞅了一眼窗外,立刻轉頭往里側了側,為今天的決策性失誤懺悔 平時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都是坐中間的四人桌,今天就他兩人,他隨便挑了靠窗的兩人桌,誰知道還吃出了額外的事。不過云靳文吃飯慢條斯理一點沒分心,肯定不是沒聽到窗外的議論,只是他可能沒發現外面越來越多的OMEGA關注到了他。 寧圓源決定做點什么,在云靳文發現之前結束這尷尬。 我早上的筆記還沒抄完 寧圓源含蓄的說了一句,人說說話聽音,可是寧圓源覺得和云靳文說話,有時候剛一張口起個頭,他看你表情,就知道你要說什么,相當省事。 云靳文正對著最后一點飯菜實在難以下咽,他起身端起了盤子,胡亂扒進嘴里,嚼都沒嚼硬咽了下去。 兩個人走出食堂,外面一直站著的七八個omega男女學生,一哄而散,笑著相互推搡著。 云靳文皺著眉頭看了他們一眼。 周五下午就兩節課,放學云靳文收到了林宇發的信息:我到校門口了。寧圓源先一步離開教室,云靳文坐著沒動,秦浩也沒動。 坐了十分鐘,云靳文起身,秦浩不說話緊跟其后,就這么一前一后走到校門口,碰到背著書包的林宇。 我們去前面路口的花園吧。 在培圣附近的路口有一個綠化豐茂的小花園,有板凳桌椅,還有直飲水提供,算是一個免費的休閑場所。 按云靳文和秦浩的習慣,這種校外學習,一般會找個室內的空間,但是林宇的經濟狀況不允許,云靳文自己買單倒無所謂,但是他怕林宇不好意思再找他了。 云靳文以為這種小花園最多一早一晚有晨練的人,剛走到口,他就后悔了 空氣中花香,甜香明顯缺不屬于植物,云靳文從褲兜里掏出口罩帶上,急匆匆往里走。 第13章 我的第一次 一路上樹蔭里,花叢里人影晃動,竊竊私語不時傳來 云靳文屏住呼吸,在花園深處一棵大樹下的石圓桌落座,樹蔭形成天然的遮陽傘,擋住了今天還有點曬的日頭。 林宇一口氣掏出了五門文化課的教材堆在石桌上。 云靳文揉著太陽xue眉角微動,五門講到明天都講不完,他翻開每一本教材,每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做滿了筆記,有的地方甚至遮蓋了原有的印刷字。 有最近的試卷或者練習冊嗎?給我看看。 林宇抓起放在腳邊的書包,拿出一本夾著卷子的練習冊。 有的,今天剛發了一門試卷,老師還沒講。 云靳文準備從錯題入手,先講這張卷子,然后在練習冊上挑了幾道難度高于平均水平的綜合題給林宇講解。 秦浩是沒興趣聽的,他連自己的錯題都聽得想打瞌睡,更別說跟他毫無關系的課程。 秦浩丟下書包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隔了一會回來,手里拿著一把不知道什么品種的植物,跳大神似的圍著小圓桌上蹦下跳。 秦浩幾次從林宇身邊跳過,林宇總是忍不住看他。 云靳文敲了敲桌子,示意林宇專心一點,對于引起林宇不專心的源頭,他卻視若無睹。 秦浩跳完大神,蹲在了云靳文旁邊的軟泥地上,手上不知名的植物胡亂扔在地上,隨手撿了塊石頭一點點敲了起來。 綠油油的葉子隨著反復敲打,從莖葉分明變成了汁水混合的稀糊狀態,散發著一股草本植物特有的生腥氣。 秦浩半蹲著身子橫跨著挪了幾步,直到撿到了一塊讓他覺得滿意的石塊,手持石塊蹲回原地翻起薄薄一層軟泥,深色的泥土和軟爛的綠植混合在了一起。 他眼神專注,手下不停就像是在烹飪一道佳肴。 動作重復攪和了一陣,他大概覺得仍然不夠過癮,四處尋覓后換了個更大的石塊,摁壓著新鮮出爐的一堆混合泥在軟泥地上劃著凌亂的紋路。 軟泥地上淺淺溝壑縱橫交錯,一大片軟泥地表層變成了墨綠色,軟爛植物莖葉和泥土綜合成了奇妙的清新氣味,就像磅礴大雨后的空氣。 秦浩丟掉小石子,搓了搓手上的泥,一起身看見石桌旁相鄰而坐的兩個人的頭都快靠在一起了。 他在旁邊折騰這么大一工程,云靳文半點眼神都沒分給他,講起題來比開頭還要專心。 明明三個人的電影,好像他成了多出來的那一個 他拿臟手揉了揉眼睛,長腿一跨坐在云靳文對面空的石凳上。 石凳穩固,坐下毫無聲響,他扯過自己的書包拽著鎖頭一拉到底。 文具盒晃動的聲音,拉鏈滑動的聲音,書本扔桌上的聲音 持續的噪音終于引得云靳文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沒有任何情緒。 秦浩瞬間覺得乏味,把拿出來的文具書本輕輕放回了書包,兩只手托著下巴撐在石桌上,看云靳文嘴巴開開合合,手里寫寫畫畫給林宇講題。 秦浩看著看著打了個哈欠,眼皮子不爭氣的往下搭,接著是頭往下一點一點,在他不知道點了多少下后,云靳文拍了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