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然而,直到某一天,唐希的所做所為觸及到程沐筠的底線。他和妖混到一起,還導致紀長淮受傷。 暴怒的程沐筠拎著劍,要把跪在紀長淮閉關處石門外求情的唐希趕出門派,卻萬萬沒想到,所有人都護著唐希。 那是唯一一次,程沐筠和門派的師兄師姐動手。只是,他手下留情,師兄師姐卻沒有,他們拼盡全力護著唐希,傷程沐筠,甚至怕他再次傷害唐希,把人關進地牢。 最后,程沐筠知道真相。唐希才是門中所有人想寵愛的小師弟,他曾是紀長淮師父的獨子,體質特殊,陶蜓。 師父為封印一個大妖魔,取獨子的心頭血。大妖被封印,獨子卻因此體弱多病,十六歲就病死。師父愧疚而死,死前留下的唯一囑咐就是找回轉世的獨子,讓他喜樂平安地過完一生。 而程沐筠是一個錯誤,紀長淮找錯人。他以為程沐筠是轉世,帶回門派,之后發現他身體強健,修道天賦極強。 這不可淌鞘Ω傅畝雷櫻因為那孩子上一世傷到魂魄,這一世注定沒有什么修道天賦的。 事情如果到這里,也不過是個誤會衍生出來的普通悲劇而已。 程沐筠可以選擇離開,不再搭理門派這攤子事,反正他這些年回饋給門派的已經遠遠超過門派對他的養育。 可他放不下紀長淮,還是留下來,沒有從地牢逃跑,想著等大師兄出關就好。大不屆時常年在外游歷,少回門派便是。 然而,唐希又出幺蛾子,他傷到心脈,奄奄一息。唯一嘆人的,只有程沐筠的心頭血。 當初紀長淮認錯人,就是因為程沐筠體質的特殊之處,和唐希是一模一樣的鎮妖血。 取程沐筠的心頭血,意味著絕他的修道之路,他會再也無法拿起桃木劍,再也無法繪制一張像樣的符咒。 他拒絕,表示這就是要他死。程沐筠的名字,在所有妖鬼那么是掛號的,一旦他沒修為護持,只需離開閭山派,就會被聞風而來的妖鬼撕成碎片。 我們會護你一輩子的。 每一個人都這么承諾,程沐筠都拒絕,直到紀長淮出關,許下承諾,懇求程沐筠救人。 噫這劇情什么玩意兒,真是太特么慘,套娃呢?程沐筠忍不住吐槽。 系統:???為什么說是套娃。 程沐筠解釋道:你看,掌門獨子為封印大妖獻出心頭血虛弱而死,全門派爭相補償唐希;唐?,F在需要心頭血,又找上我,保證之后會補償我,那之后我要是快死,是不是再找一個人要心頭血??? 大可不必,你就是個炮灰而已,怎么滔磧瀉橢鶻鞘芟嗤的待遇。 系統的反駁并非沒有道理。 劇本的后面,程沐筠同意紀長淮的懇求,提出一個要求,他要和紀長淮成親。 紀長淮同意,然而,炮灰畢竟只是炮灰,這個婚約不過是促進唐希覺醒發現自我心意的契機而已。 程沐筠死在婚禮之前,紀長淮愧疚且自我放逐,唐希試圖拯救他。兩人開啟兜兜轉轉,陰差陽錯的虐戀,經歷無數生死離別才最終走到一起。 程沐筠看到這里,還是沒想起來自己的愛意是在什么時候消散的,也沒想起來自己什么時候死的。 如果按劇本時間死的,那這個世界線也不會崩。 沒有記憶好麻煩,但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人死之后,因執念不入輪回,除非是成為鬼王,不然生前的記憶都會慢慢消失,只記得死前最執著的那個念頭。 他摸摸下巴,說道:啊這劇情挺有意思,難道我之前在這個世界真這么圣父獻祭自身給唐希? 系統:你,圣父?不太可貪傘 程沐筠一點也不生氣,甚至覺得系統說得有理,倒也沒錯,我在這個世界選擇的負面屬性是嫉妒。怎么樣也不可陶餉捶釹鬃暈搖 系統:那就對,以你這么放飛的性格,沒屠整個門派就已經是最后的仁慈。 程沐筠:,應該,不會吧,我都變成鬼,你看,我身形雖然模糊,但并沒有什么血腥之氣環繞,并非厲鬼,證明我生前是沒有沾染血腥的。 系統:也對。 唉,不過還是有點遺憾,如果厲鬼開局的話,事情就好辦多,我也不至于要從頭開始啊。 系統目瞪口呆,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啊。 程沐筠沒理他,直接睜開眼睛,向著疑似門的地方走過去。他穿門而出,外面是個破破爛爛雜草叢生的院子。 他繼續往前走,穿過院門,眼前一花。 又回到一開始出現的房間。 看吧,最低級的地縛靈,我現在根本沒法離開這處房子,還修什么劇情啊。程沐筠愁眉苦臉,要是當時屠整個門派,還都是修道的天師,那就是鬼王開局??!不會被困住也不會失憶,修復起劇情來也方便多,這么想想有點后悔呢。 系統:總覺得哪里不對的樣子 第70章 萬人嫌師弟人設崩了 地縛靈乃是最低級的鬼物,被困于生前最后待著的地方,不得離開。 要么執念消散,魂體消失;要么便是被超度,再入輪回。 這兩條路,程沐筠自然都不會選擇,他選擇的是鬼物的修煉之法,鬼體強大后就能打破桎梏離開此處。 系統聽完之后,問:你都被困在這宅子里了,殺人都沒法殺,怎么修煉。 程沐筠嫌棄道:你這樣不行的,怎么張口閉口就是殺生? 系統:我還不是被你帶歪了嗎? 程沐筠繼續解釋,鬼物的修行方式,可以走不分青紅皂白殺人殺鬼一并吞噬,速度快風險高容易被天雷劈死;也可按死前執念,選擇最適合自己的路子。 那你死前的執念是什么? 程沐筠雖此時沒有之前的記憶,但執念卻是鬼之所以成鬼的原因,是絕對不會忘的。 他飄然而起,在一旁破成幾塊木板的床上躺下。躺下的瞬間,屋內的裝飾陡然一變,層層疊疊的紗幔垂落下來,空氣中浮動著暗香,窗戶無風自開。 外面的一處池塘,一處枯樹,入畫來??輼鋺{空生芽,一朵朵花苞相繼綻放,眨眼間就是一樹桃花。 系統看得目瞪口呆,這,這是什么?你這也太神了吧?不對,你不會是偷偷用了神力吧? 程沐筠嗤笑道,你傻啊,用神力這世界早塌了。這是幻境,試一下而已,我大概知道我能走哪條路子了? 系統愣愣問:什么路子。 艷鬼。 這如夢似幻的幻境,便是艷鬼之流最擅長的鬼術。 什么?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系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沐筠雖然長得好,可這性格,沒有一個地方跟艷鬼這兩個字搭得上邊的。 程沐筠很肯定,分析道:這個世界,我選的負面情緒是嫉妒,按劇本推測,死之前十有八九是嫉妒唐希被所有人喜愛,然后自己也想要被所有人喜愛,這便是執念。 系統:所以? 那就只能當個引誘人的艷鬼了,除了殺生轉厲鬼外,就這辦法。程沐筠嘆氣。 系統也很無奈,你當初怎么會選嫉妒這種負面屬性啊,不像你啊。 程沐筠:都怪易二牛,當初我試了幾次都渡劫失敗,就問他愛情中不可缺少的負面情感是什么,他告訴我是嫉妒。唉,被他坑慘了。 無論如何,如今成為地縛靈的程沐筠,想要離開,便也只能走上這條鬼修的路子。 *** 張生上省城考試后返鄉,于山野之中迷路,錯過預定的落腳城鎮。 他只得悶頭趕路,期望能在天黑之前,遇到一個可借宿的農家??傻较﹃栁飨?,卻只進入一片桃花林,和遠處朦朦朧朧燈光。 他握住手心的護身符,那是出門之時,家人去道門求來的。如若進入鬼地,護身符便會發出警示,此時,護身符安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張生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看來只是隱居在此處的普通人家罷了。 他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看不到半分光亮,再往前行也不知會遇到什么妖鬼。不如在此間借宿。 張生穿過桃花林,停在了高高的院墻之外。 門旁掛著紅色的燈籠,門框上還有道家的照妖鏡和符咒,這一切讓張生愈發放心下來。 如此處是鬼宅,這符咒足以讓鬼物灰飛煙滅。 張生拿起銅環,咚咚咚地敲了三下。 片刻過后,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誰呀! 張生后退一步,小生路過此處,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還望主人家行個方便。 吱呀一聲。 門打開了,從門縫里探出一張小臉,是個圓臉小丫鬟。 她目露警惕,上下打量一番,確認這不像壞人之后,才拉開門,我家公子今天心情好,進來吧。 張生作揖,跟在小丫鬟身后入內。 此處宅子極為清雅,一看就是文人雅士的宅邸。 張生越看越是心喜,忍不住問:你家主人可是名士,能否見上一面? 小丫鬟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回身叉腰上上下下打量張生,我警告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慕名而來的人多了去了,我家公子才不樂意見呢。 就在此時,一道琴聲,穿透夜幕而來。琴聲悠揚,又帶著傲雪寒梅之風骨,冷冽且銳利。 張生一聽,更是心馳神往,即便躺在了床上,耳邊依舊回蕩著那琴聲。他睡不著,鬼使神差的,下床向著花園方向而去。 長廊曲折,周遭霧氣四溢,如夢似幻,張生卻未察覺任何不對。他只想著那道琴音,只想見見能彈奏出琴音的那位公子。 他的步伐陡然停住,看見了長廊盡頭,涼亭之中,身著白衣的公子。 那公子似乎在等他,見著人了,招了招手。 張生步伐飄忽,向前走了幾步,卻見公子微微皺眉。他停下來,生怕唐突對方,小生方才聞公子琴音,心馳神往,能否討教一二? 白衣公子勾起唇間輕笑,卻又指了指張生,你身上,有我不喜歡的東西。 一笑蕩魂。張生此時如在云里霧里,不知今夕何夕,他見公子手指的方向,二話不說,扯下了頸間護符。 一炷香過后,張生倒在涼亭中,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程沐筠停下手中動作,起身,在這書生的天靈蓋上點了一下,隨后嘆氣,可惜了,居然真的是個正常的酸儒,沒做過壞事,連只雞都沒殺過,也沒欠過什么情債。 只能收點過路費了。 他彎腰,附身,湊近張生的臉,一道白霧自張生口鼻之處冒出,沒入程沐筠腹中。 翌日,張生醒來之時,發現自己睡在一片桃花林中。前夜之事忘得一干二凈,到了城中親戚家時,大病一場,躺了半月有余。 他病愈之后,卻一直嚷嚷著要尋夢中佳人,家中人才發現不妥,尋了道門中人,才知是遇了鬼物。 青州地界,近幾年來,有如張生遭遇的人不在少數。這鬼物雖不害人性命,可把不少俊俏后生迷得神魂顛倒的,便有人去尋了道門中的天師,前來降鬼。 于是,程沐筠遇到了修鬼道以來的麻煩,前面來的幾個,都是些實力不濟的江湖騙子。 那些人連桃花林都繞不出,程沐筠戲耍一番就放了。 這一天來的幾個小道士,卻有些真本事,繞過桃花林,到了宅子門前。 程沐筠經過幾年的修行,已經可以離開宅子,在附近活動,此時倒也不想據地被人給燒了,便親自出手,搞定了幾個小道士。 這么點道行,就敢出門闖蕩了?程沐筠坐在樹上,笑得張揚肆意。 樹下幾個小道士被綁了一串,像是糖葫蘆一般。 他轉了轉手里的繩子,把幾個小道士拉得一趔趄。 那小道士挺傲氣,繃著臉,瞪著程沐筠,寧愿被拉得摔個狗啃屎也不肯被他戲耍。 程沐筠逗了一會,覺得沒意思,跳下來準備收點過路費就把人給扔出去。 不想,那小道士躲閃之間,夾在腰帶里的木制銘牌露了出來。 程沐筠微微一愣,沒想到到這幾個小道士,竟然是閭山派的弟子。 他挑眉,說道:閭山派現在這么落魄了?毛都沒長齊就放你們下山闖蕩了? 小道士瞪圓了眼睛,喃喃道:你怎么,你怎么會知道閭山派? 不得不說,這句話倒是出乎程沐筠的意料之外。 當初,他還在閭山派的時候,閭山派可謂是道門中數一數二的。普通百姓想到要請天師降妖,第一個選擇必定是閭山派。 如今,竟然是沒落到他人知曉都奇怪的地步了? 程沐筠來了興致,問道:哦?我為什么不能知道閭山派?怎么?閭山派現在不行了? 小道士自覺失言,鐵青著臉怒道:你這鬼物,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骨頭挺硬,程沐筠很欣賞。他走上前去,微微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少年道士,微微一笑。 小道士愣了一愣,臉頰浮起一片紅暈,隨后又怒氣沖沖地瞪了過來,鬼物,不要試圖誘惑我! 程沐筠笑意更深,若我不誘惑你,你可愿意告訴我? 想的美。 那我便只能誘惑你,畢竟這是我這般鬼物的看家本領。 小道士目瞪口呆,應該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鬼。 程沐筠也不在意他的想法,微微彎腰,越湊越近,抬手撫上小道士的臉,隨后吐出一道白色鬼氣。 小道士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程沐筠抬手,送了繩子,輕佻地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跟我來。 小道士起身,跟著程沐筠向前走去。 后面傳來怒罵。 鬼物!你放了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