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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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教授唇角帶笑,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剛洗完澡的郁塵雪沒有戴眼鏡,額前的白頭發也被盡數捋到腦后,那雙失去了鏡片遮擋的湛藍瞳孔冰冷銳利,透著叫人窒息的侵略意味。 宗祈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感覺好像...... 好像對方周身刻意營造出來的儒雅和溫柔都被一種莫名強勢和冷漠打破。偏偏理所當然,不顯得有什么突兀。 小祈是真的不記得昨晚說了什么嗎? 然而郁塵雪的態度卻沒有因為摘下眼鏡發生變化,卻的確顯露出了自己部分真實。 這點靈感還是昨天晚上宗祈給他的。 郁教授看起來好像也不像表面那么溫柔,但他還是大好人! 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在看人上,這小孩卻意外地很敏銳。 或許這就是天然系么?郁塵雪煞有其事地思考。 他編織一場大網,步步緊逼,等著獵物入內。 我、我真的不記得了。 郁塵雪走近一步,宗祈就后退一步,直到自己后腰抵到冰冷的洗漱臺上,驚恐地把手里的衣服往懷里藏好。 這樣啊。男人低聲嘆氣,低下頭去直視黑發青年的眼睛。 強烈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沐浴露沖洗后清透的味道。 宗祈眼睛都不敢往下瞟,生怕郁塵雪身上那條看起來就圍得不太緊的浴巾往下掉。 昨天小祈不僅夸我長得好看,還說...... 心理學教授慢條斯理地一條條細數他的罪狀,看著宗祈的臉色逐漸從僥幸變成震驚,最后一臉懵逼。 在宗祈以為自己不能更丟人的時候,郁塵雪又氣定神閑地扔下一個深水魚/雷。 他壓低聲音,像是唇齒間曖昧的嘆息:最喜歡郁教授了。 宗祈臉色一下子漲的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好在郁塵雪點到為止,并不深究,而是輕飄飄地放過了他。 而且我竟然沒想到,小祈最近似乎是因為沒有錢而發愁?所以想著在拿到畢業證書后,薅郁資本家的羊毛? 和前面的那么多羞恥發言比起來,這條簡直算是最微不足道不足掛齒的那類了。 昨天他真的說了這個嗎?救命??! 宗祈有些懷疑地在腦海里轉了一圈,沒找到自己說這句話的記憶。不過他也沒有自己說郁塵雪其他壞話的證據,畢竟這些話......那還真像他說得出來的。 他的確每天都在為了沒錢而煩惱?。?! 這些都是睡夢里說的胡話,當不了真。昨天我睡得很好,多謝教授幫忙做心理疏導。 宗祈強裝鎮定,我、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郁塵雪沒有動作,揶揄地看著黑發青年像烏龜爬一樣往旁邊挪啊挪,終于挪出了自己的身體覆蓋范圍,飛也似地向屋外跑去。 末了,宗祈還是沒忍住,中途好心提提高聲音:教授記得穿好衣服,小心感冒! 等到凌亂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里,郁塵雪才收斂了笑容。 他瞇起眼睛,手指在冰冷的盥洗臺上輕輕叩擊,陷入沉思。 越是接觸,郁塵雪越覺得宗祈和之前他在鬼樓里接觸到的那個奇怪的npc有著某種相似之處。 但以郁塵雪的目力,即使他沒看到那個npc的臉,他也清楚不管是身形還是臉型,都和黑發青年沒有絲毫共同點。 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發芽就是遲早的事。 心理學教授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編輯了一條密信發送出去。 ...... 宗祈連早飯都沒吃,就像身后被點了把火,直接抱著自己的衣服沖下了樓。 回去后,宗祈十分干脆地當起了縮頭烏龜。 特別是他在刷到自己沒幾個朋友的朋友圈后,不小心看到從來沒發過朋友圈,常年頭像樸素如同養生老人的郁塵雪發了條朋友圈后。 【郁教授】:蠟筆小新很可愛^_^ 宗祈:...... 他盯著這句話背后的微笑表情,腦海中登時出現當初郁塵雪摘下眼鏡,頭發濕透披在身后,高挺鼻梁上仍然滾落著水珠,似笑非笑看著他的模樣。 宗祈默默關上了手機,在心里默念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看的人基本都是切開黑。 大概又過了兩天,齊寧舟忽然來找他。 兄弟,我可能闖禍了。他的語氣十分沉重,表情戚戚。 宗祈震驚:怎么了,有話好好說,能幫的我一定兩肋插刀。 開玩笑,齊大師可是他的最高級別場外援助,一有什么問題就找他準沒錯,好幾個員工都是在齊寧舟的鼎力支持下才簽到手的,說齊寧舟是他的半個衣食父母準沒錯。 你還記得上次......我帶你去鬼市吧。 齊寧舟嘆了口氣:那個委托人想找我在古董上除怨。 這一行其實比較有風險,畢竟有些古董是從倒斗里弄來的,其上附著死者的怨氣,難以根除,也不好轉手倒賣,所以會找修道的幫忙作法祛除。 齊寧舟本來不打算接這個單子,但那個委托人給得太多,而且也拿出了古董并非倒斗贓物的證據,并且直言自己公司破產窮困潦倒,全指望著這個家傳古董活命。思來想去,齊寧舟還是出手幫了忙。 結果最近他才知道,那個委托人拿來的家傳古董的確不是倒斗得來的,卻是去別人家摸來的。放在鄉下陰祠里供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東西,內里隱藏的鬼氣自然不是他一次作法除得去的。 最可怕的是,委托人在經他手后,將古董運到南洋,粉飾包裝成了高僧經手的有緣佛物,最后再運回來,高價賣了出去。 那個古董是明代的嬰俑,內里恐怕是生了嬰靈。 作者有話要說: 天然克腹黑,郁教授正行走在把自己坑進去的過程中_(:з」)_ 第61章 、61 宗祈不知道嬰靈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齊寧舟告訴他, 嬰靈就是物久成精。 《說文解字》里說魅,老精物也,就和日本的付喪神一樣, 東西放久了就可能會化成精魅。這些精魅原本可能只是地縛靈, 沾染陽氣,可能就得道緣,從此修煉去了。但若是長時間沾染陰氣,便會有墮鬼的可能。 齊寧舟本來以為那就是個普通的嬰俑,所以只用了最簡單的祛除辦法,沒想到反倒誤打誤撞激活了那嬰俑里的鬼氣。 本來這古董在鄉下陰祠里供了這么多年,就吸收了不少陰氣。如今被我祛除之后送到南洋, 偏偏南洋那個阿贊還是個黑衣, 給嬰俑加持的原料多半用的是邪物。 齊寧舟還在山上修行的時候,他師父就曾經和他科普過。 阿贊指的是南洋那邊修習佛法的僧人, 但是他們和普通在寺廟里修行的僧人不一樣,更多的還是自己在家里修行,或是在深山老林里。 廣義上又分為白衣阿贊和黑衣阿贊。白衣阿贊比之黑衣阿贊要正派些, 制作佛牌時使用的原料也更加正道。黑衣阿贊走的則是旁門左道,專門利用各類邪物制造陰牌。 正經佛牌佩戴時是有正面加持作用的, 但是作用沒有陰牌大。 陰牌雖然功效威力巨大,同樣對人業力損耗也大。因為制作陰牌的材料大多是些嬰兒尸體, 新鮮煉制的尸油等。 可想而知,這些東西給嬰俑開光后,造成的效力會有多么可怕。 齊寧舟懊惱:我不清楚這回事,當初貿然接下委托?,F在委托人又找上門來了,說是賣出去的嬰俑給他造成了大麻煩,求我去幫忙解決。 本來這段時間齊寧舟還打算回師門一趟, 就因為這件事情,生生拖延了回去的腳步。 當初師父讓我下山,不僅有想讓我歷練的意思,還想讓我來找他的一個故人。偏偏人沒找到,現在還背上了這樣的因果債。 天師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走霉運。 師父讓他下山來找人,他幾番打聽,到處追問,好不容易找到人家的家庭住址,卻被告知對方早就搬家。追到搬家后的地方去問,結果剛問出口,房東就翹著蘭花指說幾個月前就把人趕出去了,誰知道死活。 啊啊啊啊啊總之我得先把嬰靈這件事情解決,然后才能回山門。 齊寧舟轉頭看向宗祈,目光懇切:兄弟,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了。 宗祈爽快地答應下來:沒問題,我和你一起去。 有時候宗祈覺得自己在郁塵雪面前就像個段數閱歷差著一大截的小孩。 例如那天他回來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左思右想,猛然發覺。 等等啊,為什么他每次在郁教授面前都格外不正常。 不僅臉紅心跳,還渾身熱血上頭。 明明他們都是大男人??! 宗祈越想越奇怪,怎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發現自己經常會無意識關注郁塵雪,在對方面前也不像平常的自己,就很奇怪。 好在這點微妙很快就在齊寧舟面前找回了平衡。 和從小在深山老林師門里長大,對外面世界極度缺乏了解并且閱歷的齊寧舟相比,宗祈當然算得上前輩。 這么想著,宗祈便和家里的幾只厲鬼打了個招呼,開門朝外走。 說起來最近也很玄幻,小紅沉迷拍電影。據說是沒在演員系統里挑到符合她心意的劇本,最近就直接戴著墨鏡化好妝出門正兒八經到影視片場試鏡去了,據說公司填的還是導演Q傳媒公司。 詭異的是,現在市面上還真的能查到這家公司,包括公司投資的兩部電影,一部荒村驚魂一部鬼樓。 演員論壇已經有人注意到這件事,據說打算同小紅接觸。 宗祈默默為這些人或銜尾蛇成員點了根蠟。 另一邊,荒木則是熱情地投身于演員系統內的事業。 她畢竟和安娜綁定在一起,既能以演員的身份參演,也能以boss身份參演,局限沒那么大。 還剩下個膽小鬼在家守家。 最近它愛上了直播這個行業,據說第一次唱戲收割了一大波民俗粉絲,大有將宗祈衣缽傳下去的感覺。 家里的厲鬼都這么努力,宗祈覺得自己也不能咸魚下去。 原本這兩天想出去到處轉轉,看能不能碰運氣開啟新的電影,結果齊寧舟就找上門來了。 還有什么比待在一個天師身旁更容易遇到靈異事件的地方? 于是兩個窮鬼十分默契地來到公交站臺。 走,上車。 看到前面公交車來,齊寧舟拉著宗祈一起上車,還十分大方地請了他高達一塊錢的巨額車費。 車里空空蕩蕩,他和宗祈跑到后面的普通座,一邊走一邊和他解釋:我們得先去中心醫院一趟,因為委托人告訴我他很缺錢用,所以從南洋運回來后就高價轉賣給了一個娛樂圈的當紅明星。 宗祈了然。 黑衣阿贊制作的陰牌和古曼童兇名在外,被這種走歪門邪道的人加持的東西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東西。 在知道有損業力的情況下還會鋌而走險的,大多都是回報率驚人的行業,例如經商,從政,娛樂圈這種名利場中人。 再加上這幾個圈子的人大多不缺錢,信這種玄學手段的人也多,會高價購置類似的物件倒也不奇怪。 唉,我也不清楚那個嬰靈現在是個什么情況。但既然已經進醫院了,應該情況也不太好。 齊寧舟憂心忡忡:總之我們趕快趕過去吧。 然而宗祈卻僵住了。 因為就在剛才,他聽到了系統冰冷的提示音。 【小劇本《44路末班車》,已激活】 登時間,瞳孔上出現了熟悉的三大要素。 尖叫值,當前存活演員,和劇本探索度。 宗祈抬頭一看。 好家伙,這不是44路是什么? 于是他默默使用了自己上次抽取出來的即興拍攝次數。 看著上面倒計時24個小時,宗祈安心不少。 他這么一個怕死的人,肯定不可能一個小弟都不帶就跟著齊寧舟出門了。畢竟這家伙再是他的好兄弟,業務能力都還是稍顯不足,竟然連沒吃血尸前的小紅都打不過。 這么有恃無恐,自然是有所倚仗。 一回生二回熟,宗祈這次可是打著多刷點點數的心思來,不怕遇不見鬼,生怕鬼不往他身邊湊。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劇本會突然激活了,明明上面寫著的不是末班車嗎!現在頂多就是下午,距離晚上還有幾個小時,可別忽悠人了! 一旁喋喋不休說到一半的齊寧舟戛然而止。 天師忽然抽出身后桃木劍,面色警惕。 ......等等,這輛公交車不太對勁。 剛剛他只顧著和宗祈說話,一下子沒在意周圍異?!,F在冷靜下來,開了陰陽眼后往旁邊一看。 齊寧舟:...... 好家伙,看著一輛車空空蕩蕩的,開了眼一看,周圍密密麻麻,熱鬧的很,都是好朋友呢。 饒是齊寧舟,如今都忍不住脊背發麻。 這是進了個鬼窟??! 這家伙反應也太慢了,真的是個天師嗎? 宗祈攔住齊寧舟:等等。 倒不是他想做什么,而是他也發現這座公交車上到處擠滿了鬼魂,空洞洞的眼睛看過來,有些沒有頭,有些臉上全是血,卻沒有任何想要攻擊他們的意思。 相應的,尖叫值也依舊維持在零。 經過幾部電影,宗祈發現,如果鬼怪沒有懷抱惡意的話,尖叫值是不會上升的。當然了,他嚇膽小鬼的時候,尖叫值還是上升,那是因為他真的把膽小鬼給嚇到了。 你們是有什么事情嗎? 經過鬼市老婆婆那么一件事后,齊寧舟現在對宗祈近乎于盲目信任。見證過宗祈當初在旅館門口打著哈欠手撕厲鬼的戰績,天師現在抱好這條大腿,堅信跟在這個純陽之體身邊肯定不會有啥事。 聞言,這些眼神空洞,一致看向他們的鬼呆呆地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頭頭張開嘴巴。齊寧舟驚恐地抬起手里的桃木劍,卻被宗祈一只手壓了下去。 天師朝著宗祈無聲搖了搖頭,表示這輛車上的鬼是真鬼,和他們上回遇到的地縛靈不一樣。 我們...想問...上次那個老爺爺... 當初也不知道是出了車禍還是什么,總之這些鬼發音都很困難。于是一個鬼無法順利說完整句的,就只能交給下一個鬼遞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