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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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青年雖然好看,但放到大環境下也算不上外貌最頂尖的那類,只是身上那種干凈又澄澈的特殊氣質尤為突出。 宗祈沒有關注這些竊竊私語,徑直往電影學院的大樓走,渾然不知學弟學妹們已經給他摁了個新生印象。 實在怪宗祈大學四年太忙了。 他高三填志愿的時候只填報了本地的江州大學,放棄了以他分數來講有很大希望能搏一搏的首都大學。 又因為奶奶生病的緣故,他申請了走讀,每天醫院學校兩頭跑,晚上就在病床旁邊搭個簡易床睡。 所以這么一算下來,除了白天在學校課堂上露面,其他時候宗祈基本都不在這里,社團組織一個沒參加,就連各類集會也是經常請假,這些學生沒一個認識他也正常。換成宗祈自己,除了幾個經常打交道的班委,大學班上的人他幾乎叫不出幾個名字。 宗祈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敲響辦公室的門。 你這小兔崽子! 程修一看到來人,氣得吹胡子瞪眼。 這位上了年紀的老教授頭發花白,精神卻矍鑠得很,卷起紙頁就往黑發青年頭上敲。 好呀!給你個機會補考,你竟然敢給我放鴿子? 每一屆的學生那么多,又是跨專業要修的大課,大多數情況下上了年紀返聘回來的教授都不會記得學生的名字。 但宗祈著實是個閃閃發光的奇葩,他奇葩就奇葩在毫無審美細胞,簡直就像混進人類的奇行種,偏偏上課回答問題還很積極,成功讓記憶力逐年衰退的程教授牢牢記住他的名字,混了個臉熟。 然而在他慘不忍睹的實踐課成績下,臉熟也沒用。 程教授本著自己的良心批了個不及格,然后給了他一次補考機會。按照江州大學的規矩,實踐課補考只需要開學一個月之內參加考試就算過。 結果說巧不巧,宗祈剛好碰到醫院給奶奶下了病危通知書,根本就沒去考。缺席了補考,自然而然需要重修。 哎喲,老師別打了,孩子要被打傻了。 宗祈認錯態度特別積極,雙手捂頭,一副又慫又乖的模樣。 知錯了,孩子這回真的知錯了! 程教授還真就吃他這套。 老頭子冷哼一聲,停下手下的動作。 為了減輕負擔,宗祈年年都拿獎學金,系里的老師都對他家里環境知道一些。老教授看他不愿意解釋,心里就清楚了。 不過規章制度絕無更改可能,沒來補考,重修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后門是開不了的。 行了行了。 教授戴上老花鏡,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在上面簽名。 拿著這個去美術系,找那位新從首都大學調來的客座教授,接下來一個學期你跟在他身邊聽他安排就行,這就是你的實踐課重修內容。 客座教授和應聘在編的教授不一樣,它是個榮譽稱號。 首都大學是年年排行榜上公認的No.1,想拿到客座教授的職位顯然不是一件容易事。要么就是對國家做出突出貢獻,從國家研究院里特地聘請來協助研究的大佬,要么就是某個行業里掌握壟斷技術數一數二的大牛,亦或者就是在社會上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名人。 是美術系的教授?宗祈好奇地接過文書。 這門課是美學鑒賞課,找美術系的教授,沒毛病。不過他好奇的是為什么程老頭不親自帶他,反而讓他跟其他教授學習。 老教授眉頭一豎,再帶你一學期?你是嫌我活太長了是不是? 不過那個教授倒也不是主教美術的。 他嘟囔著,把宗祈趕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去去去,這個機會多少人都還求不來呢。 下次回來你最好能給我分得清塞尚和莫奈! 黑發青年只好一頭霧水地拿著自己的重修報表和各類文件,去了美術系。 和電影學院現代主義風格的教學樓不同,美術系大樓充滿后現代氣息,建筑樣式與其說奇怪不如說吊詭,無愧江州大學地標之名。 ???找郁教授? 搬著一大摞繪畫材料,正準備走出辦公室的助教被嚇了一跳,你要是上周來或許能見到,上周樓里剛舉辦了教授的個人畫展。 個人畫展?宗祈震驚。 江州大學雖然比不上首都大學,但也是國內排名前幾的學府,師資力量自然不必多言,藝術這一塊更是連年在專業內排名遙遙領先,不少教授來頭都不小。 例如剛才的程教授,就是國內主持古希臘美學研究的領頭人。再例如導演系不少教授,平時看著不顯山不露水,實際上要么就是隱退導演,要么就是資深行內幕后從業者,手里人脈資源龐大到令人咋舌。 美術系也有幾位拿了世界級別美術獎的藝術大拿,但能得到審批在教學樓里開個人畫展的,還是宗祈頭一回見。 那能麻煩您給我一個郁教授的聯系方式嗎?宗祈問。 助教苦笑著說他只是系里幫忙打下手的學徒,根本沒有這種權限,同時建議他去心理學系那邊看看。 郁老師其實是心理學系的教授,所以畫室也在那邊,運氣好的話或許能碰見。不過我也不敢保證,因為郁教授平時都不在學校,只有每周公開課的時候才來。 宗祈這才知道,原來這位教授并不是美術系的。 他主教心理學,辦畫展不過是個人愛好,偶爾也會在美術系里開設一些公開課,時間自由不固定,唯一的相同點是場場爆滿,座無虛席。 宗祈肅然起敬。 光聽描述都知道是很厲害的老師。特別是在聽到助教說郁教授不僅是國安特勤局的犯罪心理咨詢專家,在藝術界也頗有名氣,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新銳藝術家后,這個認知愈發篤定。 主攻犯罪心理學的教授,畫技高超。 難怪程教授說這個機會別人擠破頭都求不到,這回老教授是下血本想要重塑他的審美。 唉。 從導演系到美術系到心理學系,宗祈繞著偌大一個學校走了大半圈,終于在心理學系六樓的走廊里找到了這位教授的辦公室。 心理學系的大樓新建不久,還沒來得及擴招,上課都在老樓和下面幾層。放眼望過去整個六樓空空蕩蕩,走廊空白,周圍兩邊大門緊閉,只能聽見他回響的腳步聲。 辦公室門上張貼著一個名字,標注著心理學教授。 郁塵雪......? 這個名字給人感覺十分冷漠,高高在上,不惹纖塵。 宗祈不合時宜地想。 他伸出手去,準備敲門。 吱呀 出乎意料的是,宗祈剛剛在關節上用了點力,大門忽然順著他的力道朝后一退,露出一截空隙。 沒鎖門? 黑發青年愣了一下,輕聲問道:請問,郁教授在嗎? 他禮貌地問了三遍,都沒能聽到任何回復。 走廊一片沉寂。 宗祈低頭看了眼時間。 中午十一點三十分。 這個時間點,沒課的教授一般都去吃午飯了,要等到下午兩點左右才會回來繼續坐班。 宗祈沒吃午飯,還單方面答應了小紅會買菜回去做飯吃。 雖然對方沒有任何表示,但注重和員工進行溝通交流的宗祈相當上心,打定主意要在小紅面前好好露一手。 齊寧舟之前提到過不少厲鬼喜歡吃人,宗祈覺得相當不可思議。 它們要么就是忘了,要么就肯定沒怎么吃過種花家的美食。在這么多好吃的情況下還選擇生吃個人,那也實在太抱歉了,是太宰治都會無語的程度。 宗祈打定主意,打算先將重修報表和剛剛拿到的文件放在郁教授的辦公桌上,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不然站在外面干等總不是事。 抱歉,那我先進來了。 他輕輕在沒鎖上的門上用力。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潔白的畫室。 畫室的一面被改造成了巨大的落地窗,兩邊掛著束起的潔白遮光簾,放眼望過去正好越過湖面,將大半個江州大學收入眼簾。 耀眼的日光映入玻璃,在淺色的實木地板上游弋,中央空調不分晝夜運作,光塵被壓縮成一片一片。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四周畫架上掛著的那些畫,大多以油畫為主,也不乏幾張墨意揮灑的宣紙國畫。 本來宗祈還驚訝這么大一間辦公室居然不是多個講師一起公有,看起來反倒像郁教授的私人畫室,結果轉頭就被這些油畫吸引了視線。 當然,以宗祈的審美當然看不出什么門道。他只覺得人物畫都很傳神,風景畫都很漂亮,當然其中還有幾張看上去就像單純把顏料潑上去勾了幾筆亂畫的。 越往后看,畫面的色彩逐漸變得愈發斑駁復雜,筆觸也故意呈現出粗糙的質感,給人心頭蒙上一層黑紗,撕裂平和表皮,充斥著不安和矛盾,無限貼近意識流表現主義。 不知不覺,宗祈的呼吸都放輕不少。 他看到了最后一幅畫。 那副巨大的油畫幾乎占據了整整一面墻,深灰色的綢布不知道何時從畫框上滑落,堆疊在地板上,露出背后粗糙畫布上的真容。 這無疑是一副相當古怪的畫。 金黃色的麥田鋪滿下半截亞麻布,隨著微風搖曳,沒有盡頭??罩忻髅鲯熘氖翘?,卻有一顆顆閃亮星辰和傍晚才會出現的黑紫色漩渦,好似深沉夜幕。 在麥田的中央,一個身穿棕色西裝的男人頹然臥倒。他的顴骨很高,胡子茂密厚實,手里還提著一把槍,胸口彈孔的位置血流如注。 明明用的都是明亮的色彩,卻因為過于詭異的畫法顯示出與內容格格不入的毛骨悚然。 絕望、痛苦、瘋狂,和死亡。 僅僅只是幾眼,黑發青年的后背便生出一層細密冷汗,整個人不自覺地發顫。 然而他的眼神卻一直黏在上面,就像被這幅畫吸住一樣,回不過神來,甚至沒有注意到身后傳來的推門聲。 第11章 、11 這幅畫給人的感官實在不太好,因為格外明亮的色彩強烈對比之下,猛然一眼看上去很難不受到沖擊。 宗祈感覺自己受到精神污染,思緒沉沉浮浮,愣愣地盯著畫面出神。 直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撿起地上的遮光布搭在畫架上,將畫面盡數遮住后,黑發青年才驚覺自己冷汗已經淌了一背。 這還是幅未完成的作品,暫時沒有到可以問世的時候。 好聽的男聲從他身側傳來,有如山間冷泉叩擊松石,低沉磁性。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宗祈結結巴巴的開口,卻在抬眸時愣住。 畫架旁站著的人又瘦又高,面容被陽光切割出莫辯光影,白色頭發扎在腦后,細長的眼鏡鏈垂落,中和了側臉的陰柔冷郁,平添一絲禁欲的書卷氣。 他只穿著一襲再簡單不過的白襯衫,膚色卻比布料更加蒼白,白到有些病態。袖口挽到手肘,襯得手臂上青色的血管觸目驚心。 甚至不需要自我介紹,宗祈就在心里自動將對方和畫室門口的名字契合。即使對方看起來年輕到很難和教授這兩個字聯想到一起。 你好。 男人率先露出淺淡的笑容,沖散了那種毫無緣由的違和感。 教授好,我是16屆導演2班的宗祈。因為敲門后沒聽到聲音,剛好門又沒鎖,所以冒昧進來想放一下這個....... 越解釋宗祈的聲音越小。 他的臉逐漸變紅,心底社死咆哮。 進來前宗祈沒想到這是一間私人辦公室,這種情況下被當場抓包,簡直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鉆進去。 真的非常抱歉,我不知道那是您未問世的作品。 黑發青年盯著自己鞋尖九十度鞠躬道歉,將手里的文件雙手舉過頭頂。 原來是程教授提到過的學生。 文件抽出翻動的聲音近在咫尺,沒關系,本來就是沒徹底定稿的作品,還需要修改一些細節。 油畫即使定稿后依舊可以覆蓋新的油彩反復修改,只要還沒上光油,那就意味著作品仍未完成。 宗祈松了一口氣,看白發男人轉身走到辦公桌前,請坐。 他拘謹地走過去坐下,看對方隨手將唱臂擱到黑膠唱片上,喇叭花模樣的金色留聲機便開始傳出悠揚的小提琴聲。 老師,我...... 不必使用如此正式的稱呼。郁塵雪道:程教授只是讓你跟在我身邊接受一段時間的藝術熏陶,你的美學鑒賞課最終考核分數權并不在我。嚴格上來說,我并不算你的老師。 啊、好的,郁教授。 宗祈迅速改口,看著坐在對面的人推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碟邊上放著新鮮切好的檸檬和白糖方塊。 郁塵雪溫和地笑了,放松,你太緊張了。 一時間,畫室里只能聽見小提琴和黑管交織的演奏,銀色勺面旋轉撞擊在杯底的叮咚細響。 紅茶的溫度稍稍guntang,飄散的霧氣氤氳溫暖了思緒,也讓宗祈緊繃的精神得以放松。 透過茶面上蒸騰的霧氣,他暗暗地打量著對面。 很少人會選擇將頭發染成純白色,因為稍微黯淡些的皮膚都很難駕馭起這個色調,更別說留長了。 說起來,長頭發好像一向是藝術家的標配。宗祈自己的頭發就是因為一直懶得去店里剪,這才過耳的。 毫不夸張的說,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宗祈更想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美并不因為性別區分界限,更何況比起外表,男人身上出塵高潔的氣質更為矚目,每一寸都是造物主的恩賜,好看到不可思議。 在門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歡快的音調下,郁塵雪端起茶杯。 好些了嗎? 宗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好多了,謝謝郁教授。 既然放松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開始? 黑發青年瞳孔里浮現出不加掩飾的疑惑,就像面對教導主任那樣瞬間坐直。 察覺到他的緊張,郁塵雪失笑,不用拘謹,只是一個小小的測試,關系到接下來一個學期的教學模式。 好。 宗祈老老實實地坐在凳子上,就像小學生那樣把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脊背挺得筆直。 我準備好了,教授您問吧。